第四十七章血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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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天邊終於灑下了三年來的第一縷陽光,穿過林子落在了雪白的地上,那些消失的村民紛紛醒了過來,卻滿臉疑惑,大概還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雪垣寨總算在夢境消失之後恢復了原樣,只是才進入夢境三天,出來的時候現實竟已過了一個月,寨子裡的人還以為我們發生了不測,見我們都安然無恙,還解決了他們的困境,又是又是喜悅,說什麼也要設宴款待我們。而且兩之後正趕上中元節,村長以及村民們無論如何也要留我們過完節再走,算是對我們救了整個寨子的報答。

然而即使在解開了這裡的真相之後,大家也依舊高興不起來。沒有人能忘記在夢境裡最後看到的景象,那是極其慘烈的殺戮。雖然那摩最後一直捂著蘇爾的眼睛,但那種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也源源不絕地迴盪在他的耳中,讓人深絕望。

我在那一天之後,便一直回想著火光中我孃的身影和天幽谷見到的那張臉。其實我娘有機會逃出來,可是她卻自己放棄了。司徒南姜即使做了對不起我們的事,可是他到頭來卻用一隻眼睛換了我的一條命,他直到自殺都活在內疚和痛苦中。在他死的那一刻,我已經不恨他,因為他曾是我除了家人外,最喜歡的人。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最後都選擇了死亡,死亡真的能帶來解脫嗎?可是即便再痛苦,我也願意活著,為了最終的真相,無論如何我也要活下去。

青冥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邊,他一句話不說,只是默默陪著我。然而他那雙深沉的眼睛讓我覺有些沉重,想到在夢境裡他跟我孃的話,突然覺得我對蒼穹劍真是知之甚少,他們說的血言誓約,我也從未聽青冥提過。

“寨子雖然恢復了正常,可是估計這雪融化還需要一兩天呢。”我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青冥看著我,言又止。

“青冥,我曾經問過你,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還記得嗎?”

“嗯,阿月說的話,我都記得。”

“我七歲的時候,我爹去世了,我很難過,就一個人跑到劍房去,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蒼穹劍。那間屋子被我娘佈下了結界,除了我爹和我娘,是沒人能夠進去的,而我那天不知怎地一推門就走進去了。那時只覺得蒼穹劍很漂亮,引了我,就不由自主拿起了那把劍,也忘記我娘說過不能碰那把劍的話。然後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劍裡面有一個人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地閉著眼睛,四周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我說我路了,叫他帶我出去,他說他在劍裡睡了三百多年,沒有主人的召喚他是不會醒來的。”當時劍靈的他正在沉睡,已經記不清時光逝了多久,卻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她叫他大哥哥,還跟他說了很多話。女孩就蹲在他旁邊,一點也不害怕,然而說著說著就哭了。他問她為什麼哭,她說她爹死了,再沒有人像爹一樣疼她了。

“大哥哥,你一直是一個人嗎?”

“我娘對我很嚴厲,要不我留在這陪大哥哥吧,這樣你就不會孤獨了。”青冥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詫,“你是那個跟我說話的小女孩?”我看著他繼續道:“在夢境裡看見我娘用血咒把蒼穹劍接好的時候,我才回想起來,難怪第一次見到青冥的時候會覺得眼,原來我在小的時候就遇到你了。我娘說,碰到那把劍的人會被奪取心智,可是我只是睡了一個覺而已。後來我又夢到我娘也進來了,她也是用了這個咒術,之後我就醒過來了。那個咒術到底是什麼?你們說的血之誓,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青冥沉默了一會,說道:“你當時進入到了蒼穹劍中,若是夫人不及時趕來,也許阿月就再也出不去了,夫人為了讓阿月醒過來,所以就跟蒼穹劍定下了一個誓約。”

“什麼誓約?”青冥沒有片刻猶豫,“為換回阿月的命,夫人世世代代皆要受到蒼穹劍的束縛,不得自由,蒼穹劍靈也會世世代代追隨劍主。夫人不願意置阿月於危險境地,但也不得不遵守這個誓約,讓你繼任蒼穹劍主。”只是這樣?我仍舊存了疑慮,然而青冥臉上一絲破綻也沒有,我也只好作罷。

“青冥,蒼穹劍還是讓我拿著吧,接下來就要去弱水了,我要自己尋找答案。”我要看看佈下這一切的那個人,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青冥把蒼穹劍給我,說道:“不管遇到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青冥要世世追隨主人,不會到不自由嗎?若是哪天我不幸死了,會把青冥從血之誓中解放出來,再也不用受這個誓約束縛了。”他垂下眼,道:“我沒有不自由,一切皆是我所願。只要蒼穹劍還在,我還在,我就會保護好阿月…我不會讓你死的。”

“因為我是蒼穹劍主,青冥才會這樣說吧,揹負一個人的命是很重的,等一切結束了,我一定會還青冥自由。”青冥眼裡忽然閃過難以察覺的驚慌,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臂,“不對,不是因為你是劍主,我追隨的,是阿月你,不是別的理由,我只想待在阿月身邊而已…”我愣愣看著他,良久,他才發覺自己的失措,從懷中取出一物,放於我手中,暗暗道:“以後阿月再不要說這樣的話,我說過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這?”我端詳著他給我的東西,那是一支巧的玉簪,上面刻著一隻像鳳凰一樣的鳥,雖然繁複,但每一刀都是雕細琢,看起來栩栩如生。

“這是青冥刻的嗎?”他點點頭道:“簪子上的圖案是羅剎那邊的吉祥鳥,有代表…平安快樂守護之意。我見你平時少戴飾物,想必戴起來一定好看…”他停頓了下,“就算沒有血之誓,我也願意長伴阿月左右,保你一世安好,無憂無慮。”他幽深的眼睛透著認真和堅毅,他很少說出這樣的話。沉默寡言不行於的他,總是扮演者守護者的角,跟了我那麼久,從未有過一句怨言,哪怕我這個蒼穹劍主只是徒有虛名,他也選擇站在我身後,給我最大的支持和保護。對於我來說,青冥不只是我的劍靈,更是相伴的人,倘若有一天真要分離,我也會萬般不捨的吧,一時間,竟後悔剛才說出的那些話。

不遠處響起蘇爾稚氣的聲音:“月姐姐,你在這啊,過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誒,好。”我遙遙應道,隨即把玉簪在頭髮上,對青冥柔柔一笑,“青冥送的簪子,我會好好戴著的。我們過去吧。”蘇爾朝屋外跑去,還沒到門口,就遠遠指著一塊空地說:“我堆了兩個雪人,一個是姐姐,一個是我,姐姐看了一定會高興的。”剛說著話,門外就傳來珈藍“咦”的一聲,等我們出去,就看到珈藍腳邊已經被踩了一腳的一個雪人,看她驚訝的表情,想是不小心經過才踩到的。

蘇爾“啊啊”地叫起來,顯然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怒指雪人旁邊無辜站著的珈藍道:“我辛辛苦苦才堆好的雪人,還是月姐姐那個,珈藍姐姐你居然踩爛了,你賠我雪人!”

“哈?這是你堆的?噗!”珈藍嗤笑一聲,“堆得那麼醜還好意思叫我賠。”蘇爾噘嘴反駁道:“你才醜呢!我堆的雪人比你漂亮一百倍!”珈藍什麼話都能忍,就是受不了別人說貌美如花的她醜!她一下子蹭起來,蹙起眉頭,“是嗎?既然比我漂亮,那我就…嘿嘿…”她惡地笑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索再在那壞了一半的雪人身上加了一腳,另一隻腳也毫不留情地踢掉了另一個完好的雪人。

蘇爾傻眼了,我也看得目瞪口呆。

“珈藍你跟一個小孩子較真什麼…”此話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的戰爭就拉開了序幕。

只見蘇爾一把抓起地上的雪,朝珈藍扔過去。

珈藍才剛換了夏天的衣裙,此時雪落在她身上,也涼得不瑟縮了下。

珈藍不怒反笑,“怎麼,要跟姐姐我玩打雪仗嗎?”說著蹲下身來,抓起一把雪,“看我不好好教訓一下你,小孩就要好好尊重大人!”說話間已經丟了兩三個雪球,不一會就把蘇爾砸得夠嗆。

閃避速度明顯低於下風的蘇爾只好向我求救:“月姐姐,快來幫我。”

“嘿嘿,叫你月姐姐也沒用,照樣把你們全乾掉!”話剛落下,還沒等我抓起地上的雪,面就被一團雪正中了額頭,接著珈藍就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只是一瞬,她就覺背後一陣冷意。

有殺氣!

意識到的時候,她整張臉就跟雪球來了個親密接觸。

她一把拍掉臉上的殘雪,顫著手指,不敢置信地指著慢慢走近的人,恨聲道:“青冥,你護主心切也不能偷襲吧,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啪”又一個雪球砸過來,她連忙閃到一邊,急道:“喂,你們三個對付我一個,太不公平了吧!”

“等一下!”

“青冥,這只是遊戲,不要太認真了!”

“不許用內力,很痛啊!喂!”

因為青冥的意外加入,珈藍躲避得十分吃力,手足無措幾乎沒有機會攻擊,完全沒有之前的囂張跋扈,蘇爾頓時樂開了花。

雪地上響起蘇爾愉快的歡笑聲,我也因此一掃陰霾之,心中再無煩惱,跟著咯咯笑起來。

青冥冷硬的臉上也總算有了些暖意。

好久沒有那麼開心了。

之前因我的低落,大家也都才悶悶不樂吧,突然覺得生活裡有這些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朋友真是件幸事,即使是為了這些笑臉,也再不能就此消沉下去。

聞聲而來的祁岫和那摩看到雪地上互相打鬧的四人,都有些驚訝。

我餘光瞟見那襲白衣,便丟下雪球,朝他揮了揮手。

祁岫笑了笑,走了過來,有些抱歉道:“我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擾了你們玩樂的興致。”

“沒有的事,不如你們也來玩吧。”但又想到他的寒疾,故又說道:“我竟忘了,雪太冷,要是犯病就麻煩了。”祁岫溫笑著,有些寵溺的味道,“看你玩的開心,倒不用我擔心了。呵…頭髮上沾的到處是。”說著就用手輕輕拍掉我發上的雪花,卻冷不防碰到我腦側的玉簪子,覺他的手有片刻的僵硬,嘴巴張了張又合上,然後他裝作沒看見般順勢撫了撫我的鬢髮,“你們繼續玩吧,我去給馬喂些草料,就不陪你們了。”他雖是笑著,可是眼裡卻沒有笑意,反而被我捕捉到了他轉身時那一閃而逝的寂寞,我心裡一慌,伸手拉住他袖角,“…我去幫你。”珈藍看著走掉的我們,走到青冥身邊,看戲般笑道:“那倆人關係還真是特別呢…那簪子送給她了,沒什麼反應嘛!”青冥看著那兩人,不作聲。

“為什麼不告訴她?”珈藍很是不解。

“她開心就夠了。”青冥丟下這句話就走。

“咦,你不玩了麼?”蘇爾道,“那摩大人,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珈藍瞅了來人一眼,拍掉身上的雪花,扭著肢就走,“不玩了不玩了,都沒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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