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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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安在外島當兵,服兵役期間我們只見過兩次面。

其中有一次,我和葦庭還一起請他吃飯。

我記得榮安拼命講我的好話,葦庭還直誇他很可愛。

榮安退伍後到臺北工作,工地在臺北火車站附近。

那是捷運工程的工地,隧道內的溫度常高達40度以上。

還跟葦庭在一起時,曾在找完她而要回臺南前,順道去找他。

那時跟他在隧道內聊天,溫度很高,我們倆都打赤膊。

他說有機會要請我和葦庭吃飯,只可惜沒多久我和葦庭就分手了。

『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問。

“我現在在新化的工地上班,是南二高的工程。”他說。

『啊?』我有些驚訝,『你不在臺北了嗎?』“天啊!”他更驚訝“臺北捷運去年就完工了,你不知道嗎?”我看著榮安,屈指算了算,原來我跟葦庭分手已經超過一年了。

『時間過得好快,沒想到我已過了一年不問世事的生活。』我說。

“你在說什麼?”榮安睜大眼睛,似乎很疑惑。

『沒事。』我說,『餓不餓?我請你吃宵夜。』“好啊。”他說“可惜你女朋友不在臺南,不然就可以一起吃飯。”這次輪到我睜大眼睛,沒想到榮安還是不改一開口便會說錯話的習慣。

『我跟她已經…』我將一枝筆立在桌上,然後用力吹出一口氣,筆掉落到地上。

“你們吹了嗎?”榮安說。

『嗯。』我點點頭。

“吹了多久?”『超過一年了。』“為什麼會吹?”『這要問她。』說完後我用力咳嗽幾聲,想提醒榮安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你可以忘掉她嗎?”榮安竟然又繼續問。

我瞄了他一眼後,淡淡地說:『應該可以。』“這很難喔!”榮安無視我的眼神和語氣“人家常說愛上一個人只要一分鐘,忘記一個人卻要一輩子,所以你要忘掉她的話,恐怕…”我撿起地上的筆,將筆尖抵住他的喉嚨,說:『恐怕怎樣?』“不說了。”他哈哈大笑兩聲後,迅速往後避開,說:“吃宵夜吧。”我隨便找了家麵攤請榮安吃麵,面端來後他說:“太寒酸了吧。”『我是窮學生,只能請你吃這個。』我說。

“你還記得班上那個施祥益吧?”『當然記得。』我說,『幹嘛突然提他?』“他現在開了好幾家補習班,當上大老闆了。”『那又如何?』我低頭吃麵,對這話題絲毫不興趣。

“你和他都是選孔雀的人,他混得這麼好,你還在吃麵。”榮安說。

我沒答腔,伸出筷子從榮安的碗裡夾出一塊放進我碗裡。

“你這隻混得不好的孔雀在幹嘛?”他疑惑地看著我。

我又伸出筷子再從榮安的碗裡夾出一塊

“喂!”榮安雙手把碗端開“再夾就沒了。”『你只要閉嘴我就不夾。』榮安乖乖地閉上嘴巴,低頭猛吃麵,沒一會工夫便把面吃完。

他吃完麵便端起碗喝湯,把碗裡的湯喝得ㄧ滴不剩後,又開始說起施祥益的種種。

我無法再從他的碗裡夾走任何東西,只好專心吃麵,儘量不去理他。

其實關於施祥益,我比榮安還清楚,因為他跟我也是研究所同學。

但自從大學時代的新車兜風事件之後,我便不想跟這個人太靠近。

施祥益在研究所時期並不用功,只熱衷他的補習班事業。

那時班上常有同學問他:既然想開補習班,為何還要念研究所?

他總是回答:“我需要高一點的文憑,補習班才容易招生啊!”他畢業後,補習班的事業蒸蒸上,目前為止開了四家左右。

曾有同學去他的補習班兼課,但最後受不了他對錢的斤斤計較而離開。

兩年前班上有個同學結婚,他在喜宴現場告訴我說他忘了帶錢,拜託我先幫他包個兩千塊紅包,我便幫他墊了兩千塊。

在那之後,班上陸續又有三個同學結婚,每次他在喜宴現場碰到我,總是說:“我還記得欠你兩千塊喔!不過我又忘了帶錢了。”雖然我不相信他這個大老闆身上連兩千塊也沒,但我始終沒回嘴。

同學們每次提到施祥益,語氣總是充滿著羨慕和嫉妒。

不過我對他絲毫沒有羨慕與嫉妒之心,反倒有一種厭惡的覺。

我厭惡自己竟然像他一樣,都是選孔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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