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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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他有軟肋。

若是他沒有揹負血海深仇,沒有經歷過抄家滅族之禍,興許不過花花公子哥兒,遊方少年不解世間愁滋味。

可世間沒那麼多的“若是”和“如果”他望著顧三,像是要把她往自己心理刻。

顧懷袖收了紙,卻覺得沉甸甸。

站在原地,她想要說什麼,可還沒想好,沈恙便問:“還不走嗎?我已經一無所有,剩下的都給我兒子了。”

“…那是我的孩子。

“她終究還是說出來了。

那一剎,沈恙忽然笑起來,他就這樣含著溫柔看她,一如往昔,眼底的神光聚攏不曾散,帶著一種病態和執念。

“終究還是你虛偽,從來不曾放下對我的恨,卻要欺騙著取哥兒,讓他以為咱們都能好好的…”

“你不配。”不配讓她恨。

可當真沒有恨嗎?

顧懷袖也不清楚。

她已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一生風雲的沈恙,生命最後的時光,就在這裡嗎?

而她,終究也沒在這最後的關頭,表現得很淡然很輕鬆。

她原本想,虛偽地告訴他,她能原諒這一切,也好讓沈恙安安心心地走,算是答謝他這麼多年對沈恙的養育之恩。

可顧懷袖不能,心裡的芥蒂,從來就不曾散。

她就是虛偽,天生的虛偽。

什麼善良大度,都與她沒有干係。

“人,都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我已是眾叛親離,騙騙我不好麼?”沈恙起身,方才寫東西遞給她,她已經進了牢門,四周昏昏暗暗,更深重,連獄中也多的是溼寒之氣。

“一開始,你也是想騙我的吧?可你沒忍住,在我說我兒子的時候…”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掌,指甲上沾了零星的墨跡,很礙眼。

然而他聲音只是頓了那麼一下,又續上了:“你的面具,被我揭下來了。”顧懷袖眼帶嘲諷地看著他:“人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安生一點,當個糊塗鬼嗎?”

“沒辦法,我沈恙聰明一世,怎會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沈恙笑一聲,頗為自負。

“我這一輩子,最得意的事情,不是富可敵國,也不是讓自己不當糊塗鬼,更不是偷了沈取救了沈取…而是…”

“讓你恨我。”他說出這四個字,果然看見顧懷袖臉大變。

沈恙道:“怕是張廷玉都沒我這樣,令你刻骨銘心吧?恨我之時,只怨不能剝我皮、我筋、啖我、飲我血…將我挫骨揚灰…可你不能這樣做,只因為我對沈取有養恩,我讓他平平安安長到現在,你身為人母,不能親手報復我,更不會做任何有可能會讓你再次失去骨的事情。所以,你把我擱置下來了…我的顧三,何故如此心狠,恨我不好麼?”

“我沒有。”顧懷袖垂了眼,冷淡極了。

沈恙又笑:“口是心非的女人。”

“你帶給我的都是不幸,若讓你刻於我骨、銘於我心,帶進棺材,實是人生一大諷刺事。不妨,我這餘生,便將你忘了,你死,一切就一筆勾銷。”她終於也跟著笑,不過心底是難以掩藏的荒涼。

是不是人越來越老,所以心思也越來越讓自己也不懂了?

她看人很準,可不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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