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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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歲的常孤雪,依然是“孤寨”的山大王,也依然以打劫為業。不過…他臉上那道疤已不是上回梅所見到的那樣;彷彿被用力砍過、幾乎讓他身首異處的猙獰,傷疤深重得連大鬍子也蓋不住那條凹陷的白痕。

由於梅前去參與他的事發現場,使得情況有所轉變。至少,就她現在看得出來的,就是他臉上那道疤極其細微,不湊近看真不知道他有一點破相,而那一點破相又巧妙的隱藏在常孤雪的大鬍子中,要努力找才找得到哩!

此刻,深夜子時,梅坐在沿,對著睡的面孔看著,並伸手撥著他臉上的草叢,很努力要找疤痕…

“你是誰?”草叢裡冒出了低沉戒備的聲音。

咦?她沒隱身嗎?梅揮揮手。

“你在作夢,繼續睡。”這個錯誤立即得到修止,她隱身也,可一雙手仍在玩他的大鬍子就是。

作夢?這女人是在說笑嗎?常孤雪探手疾出,以一掌鉗住了那兩隻纖細的手腕。雖看不到人,但手上抓到的仍是實體。看來他是遇見異鬼魅了…但為什麼他竟不覺得意外或害怕呢?

“放手!”梅不悅的命令。要不是修行者不能擅用法術傷害脆弱的凡人,她早整治他的無禮了。

常孤雪坐起身上髦不憐香惜玉的使勁一扯,隱身的悔便被拽入浦裡邊,重重趴跌在上,一雙玉腿壓在他的腿上,讓他確定手中抓的那個隱形人已然受制於他。

“別讓我問第三次。你是誰?”

“問第三次會怎樣?”梅忍不住懊奇。這些凡人的規矩真是詭異得教人難以理解。

這女人難道不會聽別人語句中的重點嗎?不是問三次會怎樣的問題,而是她該回答她是誰!莫非是存心挑釁,想測試他的容忍力?他目光一凜,冷笑道:“很好,你馬上就會知道,”他手掌的力道開始收緊,緊得幾乎要捏碎女子脆弱的腕骨。

她柳眉巍,覺得有點痛。那種痛,像是她仍未修成正果前,只是一株小梅樹,被熊爪扒去樹枝時的覺。夠了!她可不想忍受更多。微一施法,掙開了他手掌,並將‮腿雙‬一蹬,將他蹬到地板上,禮尚往來。

“你,”常孤雪成年以來,從沒這麼狼狽過,居然還是被一個小女人踹下,簡直是奇恥大辱!但少了肢體上的實體接觸,他本沒辦法探知她在何方…不過,一個女人的動作能有多快?也許她仍坐在上磨蹭呢,他忽地雙手大張,以蒼鷹撲掠之姿向中奔去“砰”地一聲,浦上被印了個人形“大”字。除了撞扁的鼻子外,他一無所獲。

這人在幹嘛呀?身子飄坐在八仙桌上的梅疑惑著那傢伙難以理解的行為。屋內的聲響引來外頭巡衛的關切,拍著門問道:“寨主,有何吩咐嗎?”

“沒事!”常孤雪火爆的吼了聲,對於自己居然抓不住區區一個女人而介懷不已。

叭退了巡衛後,他抄起一片單,揮得虎虎生風,企圖網住屋內那抹看不見的纖影。偌大的空間裡,就只聽聞布料揮舞所發出的“呼呼”聲。

梅一時湊興,上前跟著跳上跳下的玩了好久,才發現原來他做這種無聊的動作只為了抓她耶。瞧他揮得辛苦,連寢衣的衣帶鬆脫了都不知道…咦?他的身體不錯哦!肌結壘成塊,想定是長期鍛煉出來的結果。部有兩塊,腹部有六塊。就算她對人類身體的美醜瞭解不多,但大概可以知道他這種體格是健美的,因為看起來賞心悅目嘛!忍不住的,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那比她還壯觀的肌──“喝!”常孤雪遽動的身形忽地一僵,不敢相信自己…正在…被放肆的輕薄著…

戳、再戳…硬硬的。梅不甚滿意的收回手指,最後張開手掌輕拍他膛。嗯!這樣比較有趣,好像在打鼓一樣,會發出低沉的“咚咚”聲哦。

“你!被了!”他低吼,當下抓狂了起來。將單丟開,抄來一把大刀霍霍的在空氣中亂劈一氣,可見是再也不留情了。就算是鬼魅,他也要將之碎屍萬段!梅並沒有閃得很辛苦,她穩穩的貼在他身後這個最安全的地方,依然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體上。仔細一看,他除了有美好的肌外,其實身上的傷痕也不少,形狀更是各式各樣都有。

圓圓的疤像是被人丟過石頭;長長的幾條則像是被打過;當然還有一些刀、劍傷來豐富他身體滄桑的程度…

嘖嘖!當人類真可憐,傷口都會留下痕跡哩。

想當年她還是小梅樹時,千百年來,鳥兒啄過、熊獸抓扒過、天災摧折過…但她在歲月的洗禮下,依然是美美優雅的一株梅樹,沒有留下半點傷痕好現醜。人類可不同了,一身難看的傷…

咦?不過記得他六歲時除了被劫匪在臉上劃了一刀外,全身上下再也沒別的傷口了,那他一身的悽慘是打哪兒來的?

“可惡!別跑,出來吃我一刀!”白費了大把力氣的男子在嚴冬的深夜裡汗浹背,忿恨的甩開寢衣,赤膊著上身,大刀揮得更用力,陰沉的雙眸中滿是腥紅的殺意。

可惜他周身迸發的嗜血氣息影響不了梅一丁點。

“你好吵!”害她都不能好好思考了。

“你──”找到方位了!

“煩!”梅伸腿一踹,將他踹回上去掛著,決定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焚天峰的山腳下,正在進行一場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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