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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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成天穿得邋邋遢遢的,誰願意跟我出去?我身上的油漆味都蓋過小姐們的香水味。我不會跳舞,幾百年沒看電影了,也懶得去戲院人擠人,又不愛上餐館。”

“只怕是太多人認識你吧?”她一猜就中。

“你還吃不吃飯?”他指指她剩一半的燴飯。

她一搖頭,他馬上不客氣地拿過去就吃起來。

“別人認得我是無妨,”他邊吃邊說。

“反正我不認識他們。但碰到人就麻煩了,他們多半曾是我的客戶,一聲不吭就把我的帳付了,很討厭。再遇上叫侍應生送來一瓶香檳或葡萄美酒,推辭退回,太不禮貌,可是我是滴酒不沾的。”戀文自己也碰過幾次相同情形,瞭解那份尷尬。

“你怎麼辦?”

“把酒轉送給和我同桌的人,然後學聰明瞭,再也不上高級餐廳。大家都知道我忙,也曉得我這人格古怪,回絕吃飯的邀請,他們不會到被冒犯。”

“也是不必請不成翻臉,得罪你關大建築師吧?”

“名氣還是有它的好處,是不是?”他們一起笑著。

“做這一行是你自己的選擇嗎?”她問。

“有點家學淵源吧。我父親是由建築工人出身,記得小時候,常常跟著他去工地,看他挑著石頭或磚,在鷹架上走空空似的。”他舉手比畫。

“那時我只覺得好玩,像表演特技,父親在我眼中,是個身懷絕技的高人。”聽起來,他幼年時家境是清苦的。他淡淡的敘述口氣,彷彿說著件童年趣事,她卻笑不出來。

“後來父親跌傷了,不能再挑磚頭,改做油漆工,我還是跟前跟後,偶爾工頭不在一旁盯著,父親讓我拿油漆刷子刷幾下,我便開心得跟現在的孩子得到遙控車一樣。那時父親問我將來要做什麼,我說要當蓋房子的油漆工,可以整天拿刷子在牆上畫畫。”戀文臉上微微笑著,心底好酸。

“令尊現在何處?”

“哦,享福去了,”他指指上面。

“去了更高的地方。他走得很平靜,是在睡夢中去的。不曉得他在那裡從事哪一行?我猜八成當總監工。”

“為什麼?”

“每次我拿刷子刷牆時,總聽到他的聲音由上面吼下來:‘小子,用點心,你那叫油漆嗎?想當畢加索得換把刷子。’他一吼,油漆就全潑到我身上了。”眼淚不知幾時溢出了她眼眶,微笑仍掛在她邊。

“你常常想念他吧?”

“我從來不覺得他離開了。”他說。

“我母親還經常和他說話哩。”換了從前,戀文大概會以為他母親神異常,現在,她聽了卻神一振。

“你母親看得見他嗎?”她急急問。

“誰知道?”他又聳肩。

“你呢?”他但笑不語,收起兩個飯盒,放進袋子。

“關敬…”她還想追問,卻聽到外面有聲音。

“關敬,你猜我帶什麼來了?”莊琪。戀文站起來,關敬已經走了出去。

他一走“他”就現身了,還是滿臉的不悅。

“沒半點安寧。”一開口就是抱怨。

又換了衣服。粉紅、淺紫條紋襯衫,深紫吊帶拉著象牙長褲,十分瀟灑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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