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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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突生的修變,使得四座群豪不一起為之聳然大驚。
剎那之間,只見四下人影閃動,紛紛走避,只聽得驚呼與碎瓷之聲,不絕於耳,"北斗七煞"莫氏兄弟一起大喝:"七弟,你怎地了?"語聲方了,一切已歸於靜止。莫氏兄弟三人,各自驚呼一聲,一起撲到莫星身上時,"神手"戰飛,"七巧追魂"那飛虹,"金雞"向一啼,"七巧童子"吳鳴世,以及"飛靈堡"東方兄弟,"龍形八掌"檀明父女,俱已自四側緩步走了過來。
方才那變故發生得是那麼突然,但他們卻無一人身上沾有半滴果汁水珠,此刻步履之間,亦是那般從容而安詳,直如任何事俱未發生一般。
"冷谷雙木,頓住腳步,緩緩轉身,並肩立在門畔,兩人同時張口,同時閉口,一字一字地冷冷說道:"這便是公道!"四座群豪,十中有九,都未看清"七煞"莫星是被何人做了手腳,此刻心中方始恍然,"原來是'冷谷雙木'!"眾目睽睽之下,"冷谷雙木"竟能在人不知鬼不覺之間,將一個在武林中甚負盛名的高手斃於掌下!群豪不為之暗中駭然,數百道目光,一起下意識地望在裴珏面上,有的雖在為他擔憂,有的卻在冷眼旁觀,看他是否已有膽怯之意。
檀文琪悄悄走到裴珏身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默然而垂首。
"龍形八掌"檀明面凝重,沒有半分表情,冷冷望了戰飛一眼,東方兄弟更是不動聲
。
"神手"戰飛濃眉一揚,厲聲道:"冷谷雙木雖然名揚天下,但是"他語聲微頓,四指握拳,姆指上揚,往地上一指,厲聲接著又道:"今你既在'
莽山莊'逞兇,戰某豈能再讓你生離此間?"他語聲簡短而有威力,目光凜凜,鬚髮皆張,顯然已動了真怒。話聲方了,只聽四下一陣號角齊鳴,響徹雲霄。
"冷谷雙木"面容冷漠,神不變,仍然並肩負手而立,就像是
本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
剎那之間…
只聽見外院中,突然湧至百十條黑衣勁裝大漢,背後斜厚背薄刃的鬼頭快刀,手中卻拿著武林中人最為膽寒的強弓硬弩,這百十條大漢突地自院中出現,竟無一人發出半點聲息。
四座群豪,有的扶案而立,有的端坐如故,但亦無任何一人,發出半點聲息,只有沉重的呼與心跳之聲,單調地此起彼落。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寂之中,莫氏兄弟,緩緩長身而起,三人一起面向戰飛,三人一起搖了搖頭,他們已無言地宣佈了莫星的死訊,然後這六道冰冷的目光,便一起望到"冷谷雙木"兄弟兩人的身上。
"神手"戰飛濃眉聳動,縱步走到"七煞"莫星的屍身前,俯首凝注了半晌,手掌一揮,立刻有兩條大漢,將屍身抬了開去。
然後,他目光亦似利劍般望向"冷谷雙木",突地大喝道:"凡我江南同盟,今與你'冷谷雙木'俱已勢不兩立,你兄弟還想逃得掉麼?"
"冷谷雙木"面上既無驚容,亦無懼,對當前的情勢,絲毫無動於衷,要知他兄弟兩人能在武林中享有盛名,自然絕非神智麻木,更非狂做得失去理智,而是他們深知任何驚慌之態,俱都會助長對方的兇焰,是以便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
裴珏目光凝注著"七煞"奠星的屍身,目送著這曾經顯赫一時的人物,而今也只能冰冷而無助地被四隻他曾經輕賤過的手掌,魯莽地抬出大廳,而這期間的過程,競又是如此短暫,生命與死亡的境界,就宛如大廳外那短短的門檻,你只要輕輕往外跳出一步…
這陣思是沉重而寒冷地,但卻清冽得如同一道月夜中的溪
,潺潺地自裴珏混亂的思
過。他緩緩抬起頭,望了這大廳中四下的人群一眼,他們雖然俱都十分緊張,但卻無一人有絲毫悲哀與惋借之意,就像方才所死的人,只不過是一個陌生而平凡的人而已;既不是方才與他們共同飲過血酒的同盟兄弟,亦不是一個曾在江湖中享過盛名的武林豪士。
"神手"戰飛雙拳緊握,靜立不動,他雖也在靜候著"冷谷雙木"的反應,但誰都能看得出他的等待並不能持久,因為他此刻全身俱已滿蘊著憤怒,而且他又明顯地佔著優勢佔著優勢的人,通常都慣於攻擊,而不慣於等待,只是,他的憤怒也不過只是因為"冷谷雙木"損傷了他的顏面而已,與"七煞"莫星的死,本毫無關係,若不是在"
莽山莊",若不是當著這麼多他極
控制的人,若不是他深信自己是佔著優勢,便是"北斗七煞"一起被人殺死了,他也絕不會憤怒,而動容的因為他縱然憤怒,他也會將那份不必要的憤怒很謹慎地隱藏在心裡。
裴珏心中暗歎一聲,驀然瞭解了生命的價值,並不僅在於生前的榮耀而顯赫,而還該有許多其他許多種應當被珍惜的東西。
這些東西在"神手"戰飛,"北斗七煞",甚至滿廳的武林豪士心中,都是永遠也不會被珍惜的,而此刻卻隨著那一道清冽的溪,平靜而安詳地注入到裴珏他本已充滿仁慈而寬恕的心裡。
他面容突地變得出奇地安詳而鎮定,他安詳而鎮定地走到"冷谷雙木"身前,沉聲道:"出去!"一陣驚呼聲中,"神手"戰飛厲叱一聲:"且慢!"裴珏安詳地轉過身來,沉聲道:"為什麼?"
"神手"戰飛厲聲道:"難道你沒有聽到我方才所說的話麼?"他語聲雖仍簡短而有威力,但卻顯然已被裴珏這份出奇地安詳與鎮靜刺傷了一些,是以他威嚴的語聲,竟空前地暴出一絲弱點,他縱想掩飾,卻力不能逮,就正如一隻猛虎在狼群中發現自己的弱點,也正如猛虎不願群狼嗅到自己的血腥一樣。裴珏微微一笑,道:"你方才所說的話,我每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神手"戰飛膛一
,顯然為自己的言說能被重視而沾沾自喜。
但裴珏卻又接口道:"但是,難道你已忘了,直到此刻,我仍是江南同盟的盟主!"
"神手"戰飛心頭一震,裴珏口中這安詳的語聲,竟彷彿是鞭子一樣鞭韃在他身上,使得他不由自主地退縮了一步。
裴珏目光一掃,微笑又道:"據我所知,凡我江南同盟,都該尊重盟主之意見的,若有違抗之言,你"神手"便是盟主的護法之人,是麼?"他平被生命的不幸與波折,生活的艱苦與屈辱,緊緊掩埋起了的智慧,在這剎那之間,已像是一柄錐子刺破布囊一般地
了出來,有了智慧的言語,自然也就變得出奇的鋒銳,正當這鋒銳的言語自安詳而微笑著的口中說出來時,它便有了鞭子般的力道,直接鞭韃到別人心底。
"神手"戰飛顯然被擊倒,他灰黝卻又帶著慘綠目光那卻是餓狼常帶的目光四下一掃。
只見"龍形八掌"濃眉微皺,嘴角卻仍微微含笑,東方兄弟目光問爍,對裴珏似乎有了些惺惺相借之意。
"金雞"向一啼,滿面驚奇,目光中卻又爍著一些幸災樂禍之意其他的武林群豪,也差不多是這種神情,只有"七巧追魂"那飛虹,卻在盼注著莫氏兄弟,在想些什麼。
莫氏兄弟,既是憤怒,又是悲哀,但也有著更多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