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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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嫻,人如其名,全身上下看起來,就是個嫻靜平和的人。

她打小開始,每年的生願望只有一個:世界和平。

但也知道憑她一個小小凡人的力量,期許如此攸關全地球福祉的大望,是貪心了點;要實現它,其難度比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還高上一百倍。所以,她也只好在很久很久以前,稍稍修改了一下,讓生願望顯得不那麼好高騖遠難以實現,同時也可以讓來幫她慶生的姐妹淘對她的唾棄少上一些——瞧,她是一個多麼愛好和平的人,把周遭可能的紛爭擾攘,都儘量消弭於無形中。

退而求其次,在十八歲以後,她改了生願望:希望生活太平。

她想,這應該不能算是奢求,應該是可以被允許實現並追求的。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嗎?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改變世界太困難,把握自己人生方向就不至於是什麼大問題了吧?

她喜靜不喜動;喜歡安穩,不喜歡變動;喜歡一成不變的乏味生活,勝過采刺的人生。總之,她渴求平凡,也幸好,她總能得到平凡。

雖然,活了這麼二十六個年頭以來,在許多人生叉口的選擇上,不見得都做出正確的決定,但幸好,她總能憑著堅定的意志力,將生活扭轉成她要的樣子。

可以說,她一向滿意於自己的生活,也計劃未來的人生都要一直這麼滿意下去。她相信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不管現實條件有多麼嚴苛,她擅長的是,扭轉。

當她在十歲那年決定了成為一名奉氏廚師,並且在通過層層審核之後,才發現,在未來的三十年,她都不會是自由之身時,她是有些後悔的。不過,雖然在職業的選擇上無從挑起,甚至必須聽從安排,她個人的意願只能被放在第二位——不得不說,那是她人生中第一個失策,併為之到後悔。

十歲的小孩懂什麼?能為自己的人生負什麼責任?奉氏這個規章實在是有拐騙無知孩童之嫌疑…花了無數的時間在肚子裡狠狠腹誹奉氏之後,當然還是認命了。畢竟合約既然定了,也只能乖乖遵守,她可負不起違約的後果。

雖然成為奉氏女廚從來不是她的心願,但在那時,那是她唯一的選擇,沒有第二條路。

不過,還好,雖然人生大事沒有太多選擇,但她至少可以把子過成她要的樣子。

自從出師之後,她沒有像其它師姐妹那樣,先去大飯店邊工作邊實習,練練手藝也增加履歷表上的經驗值,讓它看起來亮眼——這其實一直是奉氏女廚出師後會走的路線,雖沒有成文規定,但大家都這麼做。通常在大飯店工作兩年左右之後,才會正式給自己定下生涯規畫;如果她們的終極目標是競選奉主大位,或者總管大位的話,那麼擁有漂亮的經歷與絕大多數饕家的讚譽是絕對不可少的。

奉嫻也是下一屆奉主的競爭者之一,但相較於其它努力不懈的姐妹們,她實在過得太悠閒了;她甚至找了一個很馬虎的僱主,在他手下當差,每天隨隨便便煮幾道菜,就可以將人打發,然後其它時間就是自己的了。

她住在高級地段的豪宅裡,當僱主在家時,每天除了要煮三餐之外,其它時間都是自己的;她可以打高爾夫球、游泳、在花園裡喝下午茶,沒事還開著名車去繁華地段逛品街,過的簡直是富家少的生活!包別說僱主其實是常常不在家了,整幢宅子除了總管趙嫂,就只有她,誰也不支使誰,偶爾還會幫幫趙嫂的忙,盯一下鐘點女傭打掃的情況,過的生活簡直像個主人似的。

這種生活自然羨煞了一票人。她的僱主常常出遠門,在世界各地遊玩,頂著一個“美食家”的頭銜,哪邊有熱鬧就哪邊湊,子過得采光鮮,在家的子一向稀少。所以,她每個月真正工作到的天數,有時候甚至連十天都不到,卻還是領全薪,令那些在飯店裡拚命作牛作馬的師姐妹們嫉妒得哇哇大叫,不時咆哮著要找到她的老闆抗議理論,指責他不該如此不善盡他身為僱主應盡的剝削義務,像個凱子般的縱容下屬,教全天下兢兢業業於工作的人情何以堪!

當然,已經如此習慣這樣生活步調的人,通常也就養成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心態,並不覺得自己太被寬待;就如同那些被公家機關養得肥肥的、平常就以泡茶聊天打衣度過一天的公務員那樣,沒幹半件公事,卻還覺得自己工作得非常辛苦,合理化自己的情況,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忠於職守、非常對得起每個月白拿的高薪了。

要知道,那些公務員即使確實是國家的蛀蟲,可人家在年輕時也花費了無數力在高普考的路上拋頭顱、灑熱血;好不容易考上了,分配到的單位通常是狗不拉屎、鳥不下蛋、烏龜不靠岸的地方,得苦熬多久才能掙到如此閒差,是吧?就像她,為老闆服務了五年,那前三年動不動就滿世界飛來飛去,過著夜顛倒、水土不服的苦子,雖然連睡覺時手錶都不離身,但她永遠無法分辨指針所指的數字是上午十點還是晚上十點…所謂的多年媳婦熬成婆,不正是如此嗎?苦盡笆來是一句美好的成語,她很喜歡——尤其是她現在正處於“甘”這個位置的時候。

奉嫻知道,並不是所有被私人聘請的廚師都像她一樣過著這種生活,更多的是拿著更少的錢,工作量卻是她的三倍以上,無時不刻都在廚房裡揮汗如雨的忙著,讓僱主壓榨出最高經濟效益;相較之下,她的好運,實在不可思議。但她並不認為自己就該為此對自己高薪而悠閒的工作狀態到心虛。

對她而言,一個廚師有沒有達成自己的工作任務,不在於誰比較忙或誰比較閒,唯一的重點是——你做出的成果是否正是僱主所需要的。

她是。那就成了。

當她喝完最後一口焦糖茶,收拾好桌几時,時間走到下午四點。今年的冬天來得晚些,已經十一月了,然而氣候仍然停留在秋天的狀態,園子裡的各式‮花菊‬依舊開得張揚,拂面的和風僅帶著點微涼,如此大好時光、良辰美景,自是適合在此中享受一份舒心的下午茶。

完成了自己的享受,自然就得為這享受付出勞動力,她該去準備今晚的晚餐了。這些子以來,老闆幾乎天天在家用晚餐,雖然不斷有美女來纏著要漫的晚餐約會,但都在他好聲好氣的溫柔拒絕中敗陣下來。

這對那些美女,或自家老闆而言,都很不容易。可是每次參加美食展回來之後的一個月,老闆所有的應酬都會安排在中午,晚上是絕對不出門的,除非不得已——所謂的不得已,服務他五年以來,也只見過一次,可見他的意志力有多麼堅定。

沒有人知道這位大少爺美食家為何會有這樣的怪癖,許多愛好八卦的人士也曾試圖向金鬱騏身邊的人打聽,卻都沒有得到答案。也許答案本身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關於金鬱騏極度隱私的事情,卻是從來沒有傳出去過隻字詞組;由此可以知道,他身邊的人對他有多麼忠誠、多麼保護。

嚴格說起來,奉嫻也算是金鬱騏“身邊的人”了,不過她向來習慣站在一個旁觀路人甲的角度去看待一切,所以很難將自己帶入。她不認為自己是金鬱騏的親信,不過她這個人沒有跟外人閒扯的習慣,別人自然無法從她這裡挖到八卦。

“奉女士,你指定的食材已經採買回來了。”老闆的貼身司機李哥站在通往廚房的小徑上,等她走近時,說道,並將食材單子呈上。

奉嫻點頭接過。

“辛苦你了。”她道。

沉默寡言的司機只是微微點了下頭,不語,靜靜的跟在她身後,一同走向廚房,為的是完成食材的點手續;這是很重要的一環,不管大家同事多少年,對彼此在工作上的嚴謹有多麼深刻的認知,仍會在此環節上執行得一絲不苟。

奉嫻並不清楚自家老闆除了因為得自父親遺產,錢多得用不完,是個超有錢的紈褲子弟之外,是否還有其它什麼特別的背景;或許有,或許沒有,她其實不是太好奇。她現在只知道,此刻她最大的挑戰是將所有蔬菜烹調出即使沒有太多調味料足以支持,卻依然美味的口…今天美食家大老闆的晚餐食材——蔬菜十種雞一片銀鱸肚一片香蕉一以功能來說,這其實是一分減肥食譜…吧?

※金鬱騏是一個很俊美的男人,甚至可以說,在他二十歲以前,其長相本是雌雄莫辨、可男可女的那種美法。加上他膚質超好,本人又極重外表的修飾打扮,從來不介意穿著風格傾向中,只要好看出與眾不同即可。

他知道自己容貌出眾,而且喜歡讓自己的出眾加倍張揚呈現。

在他十七、八歲那個年紀時,本演藝界興起一種名為“視覺系”的,很快的便在亞洲各國免費起來;再加上受張國榮演的“霸王別姬”角影響,有些男其實本不介意以各種方式展現自己的美麗——金鬱騏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就讀高一時,曾經因為好玩而報名參加百貨公司舉辦的反串美女的選美比賽,一路順利過關斬將,在決賽時以京劇小旦扮相,舞了一曲“貴妃醉酒”勇奪冠軍。那身段像不像話姑且不論(反正參賽者的才藝水準都是半斤對八兩,誰也別笑誰),光那張古典而緻的臉蛋,就足以征服在場的男女老幼了,取得第一名的成績,實屬理所當然。

後來在學校校慶時,他力排眾議,堅持組織全班男生穿起蘇格蘭傳統裙裝,上臺吹奏風笛,轟動全校——他們學校正是全臺知名的古老教會貴族男校,向來以古板嚴厲聞名。

由此可知,喜歡裝扮、更喜歡成為目光焦點的金大少,為了呈現美麗,是可以視校規如無物的。

還好此男校的校規實在太正經八百,訂定之初,在食衣住行育樂各方面全面規範,幾乎連一口飯需要在嘴裡嚼多少下才能嚥下去都寫進去了,不得不說那厚厚的一本校規細讀下來,會發現簡直管得比太平洋還要寬。

但是!那本比磚塊還厚的校規裡,偏偏就是沒有明文列出如果學生穿裙子的話該怎麼處罰…更別說那裙子還是別個國家正經嚴肅的傳統服裝;人家英國王室的王公貴族們,可沒有少在意義重大的正式場合裡穿出來亮相,這是全球都知道的。所以雖然學校的老古董被那些裙子與茸茸的腿氣得兩眼發黑、口吐白沫,卻還是得擺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給這個離經叛道的班級頒發“最佳服裝創意獎”沒有人知道他這個在師長眼中傷風敗俗的傢伙有沒有因此而遭受懲罰,不過他的“花名”倒是自這兩役起開始名揚各校,後來出國讀大學時,聽說也常常得一群搞不清楚他是男是女的老外暈頭轉向。

有的男人會因為自己被誤認為女人而狂怒,有的人則不。當然,不會生氣的人絕對佔少數;而,會因此覺得好玩有趣的,肯定絕無僅有的就金鬱騏一個。

“美男是打扮出來的。即使是天生麗質,不懂得保養,不會打扮,那也就永遠是顆路邊的石頭罷了。沒有打磨過的璞玉,跟石頭的價值等同。”此乃每天花一個小時保養自己的金大少之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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