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書房裡燃著一微暈的立地臺燈,輝映著他那張蒼白陰霾、略顯憔悴頹喪的臉孔。

他的頭仰靠在椅背上,他並沒有被自己狠狠地灌醉,雖然他很希望自己能夠爛醉如泥,醉到沒有辦法再發揮思索的能力,醉到不知道痛苦、絕望是什麼樣摧人斷腸的滋味?

商珞瑤失蹤整整一個月了,他無神地凝望粉白的牆壁,懊惱自己的束手無策和彷徨無助。

她就像一陣雲煙突然從他生命中消失蹤影了,他曾經刊登尋人啟事,也曾經開車盲目地穿梭在臺北市的大街小巷,更曾經發狂地去查找她臺大同學的名冊,一一向她們打聽訊息。

然而,一切都像石沉大海一般,她走得乾淨利落,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給他永難平復的創痛和遺恨!

他落寞痛楚地想起,郭媽在珞瑤出走之後,對他說過的一段發人深省而令他沉痛萬分的話:“大少爺,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少找回來,她是我見過最善良、最溫柔、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了,她完全沒有半絲女主人的驕氣和架子,就像夫人一樣令人敬佩而心折,失去她會是你這一輩子最大的損失和遺憾的…”猝然閉上溼潤的眼睛,任憑揪腸刺骨的痛苦深深戳絞著他那滿目瘡痍的心。

是的!這的確是他一輩子永難磨滅的遺憾和痛苦――曾幾何時,淨嵐山莊這個富麗堂皇,曾經美得像伊甸園的家園少了它溫婉絕塵的女主人竟顯得這般空而淒冷?

他像個坐以待斃的困獸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口一口喝著悶酒。

他一面啜飲著辛辣苦澀的酒汁,一面重複思索著一個令他五臟六腑都絞在一塊的問題:他失去了她,失去了那個明眸皓齒、溫柔賢淑,好像仙女、天使,菩薩化身的美麗子!

他是怎麼搞的?在他擁有世界上最珍貴的瑰寶之後又驟然失去了她?

範以農啊!範以農!你就像你那個比你多了一雙慧眼的弟弟所說的,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渾球!

他的陰沉和自暴自棄令郭媽憂心而不忍,然而,她的苦口婆心只換來範以農不耐煩的咆哮和更厲害的酗酒行動。

於是,無奈困擾的郭媽只有把她的煩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薛碧如。

當薛碧如難耐母的煎熬和憂煩走進淨嵐山莊,打開書房時,她的眼睛和鼻子馬上被滿屋子的煙味和酒氣薰得呼困難,頭重腳輕。

她馬上斷然拉開緊閉的窗簾,並打開空調系統的開關,屋內馬上大放光明,空氣也跟著新鮮通起來。

目睹他那張鐵青泛白的臉,以及佈滿血絲浮腫的眼睛,一股不腦控制的沉痛和憤怒立即取代了滿腹的憐愛和內疚。

“我想我是看錯了你,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怯懦、逃避現實而不敢接受挑戰的膽小表!”範以農下巴緊縮,他咬緊牙齦地又狠狠往喉頭灌了一口烈酒。

薛碧如氣得臉發白,馬上奪走他手中的酒杯,她目光如炬地盯著他,痛心疾首地厲聲指責他:“你以為沉溺在酒和尼古丁裡就可以替你找回珞瑤嗎?就可以逃避你的痛苦嗎?你這樣頹廢、意志消沉,如果讓珞瑤知道了,她會回心轉意嗎?不,孩子,她只會更傷心、更瞧不起你,因為――”

“夠了,夠了!”範以農痛苦地低吼著,一記暴而令人心驚膽寒的重拳敲擊在書桌上,霎時菸灰四揚,酒杯飛落,桌上所有的東西都移了位置“你為什麼要把時間費在我這個不值得你付出關心的廢物身上,反正――我又不是你生的,你還是多關心以升一下吧!”他的話撕碎了薛碧如的心,讓她臉上的血盡褪,傷心不已,她還來不及從這陣痛楚中甦醒過來,端著水果站在門口的郭媽卻忍不住滿腔的憤大聲的衝口而出:“大少爺,你不該講這種話來傷害太太的,如果她沒有資格來管你,全世界的人更沒有資格來管你。”範以農的臉馬上刷白了“郭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渾身緊繃,全身的血都彷彿凝結而停止動了。

“郭媽,你不要多事――”薛碧如連忙含淚勸阻郭媽,她怕情緒已經夠亂的範以農會承受不住這個突如其來的重擊。

忠心質樸的郭媽卻緩緩地搖搖頭,她老淚閃動地嗚咽說:“你讓我說,太太,我再也受不大少爺把你當成一個毫無關係,只是老爺娶來的繼母看待,你對他那麼關心疼惜,你們母子早該驗明正身,早該相認的!?”冰媽的話像一陣出其不意卻威力驚人的龍捲風席捲了範以農全身的覺,接著,一抹劇痛絞進心臟,他面無血地望著淚光瑩然的薛碧如,強迫自己忍受這個令他暈眩而招架不住的衝擊,沙啞而不敢置信的呢喃著:“為什麼?為什麼您要瞞著我?”一顆晶瑩而酸楚的淚珠奪眶而出,薛碧如搖搖附墜地扶住牆壁“因為――你爸爸不准我和你相認…”接著,兩行清淚順頰滾落,她強忍住想要擁住兒子抱頭痛哭的衝動,在淚雨滂沱中道出她的苦衷、她的悲哀,還有她和範文輔之間的恩怨糾葛、愛恨情仇。

範以農的臉完全扭曲了,他眼中也閃著絲絲閃耀的淚光“所以,你才會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候偷偷溜進我的房間悄悄替我蓋被!?”

“你知道?你――竟然都知道?”薛碧如心酸地含著淚水望著他。

範以農扭著角苦笑了,他笑得既辛酸又悲慟“是,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敢張開眼睛驚動你,我只敢偷偷把這份和溫馨放在心底珍藏,我現在終於知道,原來我和以升一樣都可以理直氣壯擁有你的關心,這就是為什麼我生病時你會衣不解帶守在我病榻邊的原因,而我――”他悲哀而嘲諷地停頓了一下“我竟然喊了你將近三十年的‘薛阿姨’,天啊!我這一生到底是活在怎樣荒謬而扭曲可笑的故事裡!?”他倏然發出一陣淒厲而諷刺的狂笑,笑得淒涼而渾身震顫。

薛碧如如遭重挫的俯身靠近他“孩子,是媽對不起你,我實在是個失職又悲哀無能的母親…”她難以自紅著眼眶,慢慢伸出顫抖的手,輕輕而心痛的‮摩撫‬著範以農那頭濃密的頭髮。

範以農渾身掠過一陣搐,熱淚狼狽地湧現在他那雙乾澀痠痛而憔悴的眼眶裡,他頸部的肌緊繃著,竭力剋制那股幾近潰決的情緒。

薛碧如看在眼裡,大大的心痛了,她深深注視著他,語意哽咽而溫柔地告訴他:“孩子,如果你想哭,就盡情哭出來吧!我並不會因此看輕你,像你那個盲目、專制、無情的父親一樣殘忍地打壓你的情,因為,我是你的母親,我知道你心中所有的痛苦!”這番話徹底擊潰了範以農所有的武裝,熱淚衝出眼眶,他崩潰地緊緊抱住薛碧如,語不成聲地啜泣著:“媽,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他,又有多恨他――他心臟病發作、回天乏術的時候,我恨我自己,我居然有如釋重負的快――”薛碧如鼻端發酸,她淚眼婆娑地緊緊摟著這個令他心疼、愧疚了一輩子的兒子“我知道,我完全知道,孩子,是媽對不住你…”他們緊緊擁著彼此,面頰輕輕摩挲著,好半天都不忍放手,深深浸在這份壓抑了三十年恍然如夢的震動酸楚中,久久不能自己――孺慕之情慢慢沖淡了範以農心中的悲痛,但他依然緊緊偎靠著薛碧如,貪婪而貪戀地嗅聞著那份令他渴求了三十年的母芳香和溫暖的氣息。

目睹這一幕母子相認、人肺腑的情境,郭媽悄悄擦拭淚痕,退出了這塊不屬於她逗留的空間。

薛碧如憐愛地輕輕‮摩撫‬他的面頰“孩子,不要恨你爸爸,嚴格說起來,他也是一個可憐而悲哀的人,他的一生只有賺錢和對功名利祿永無休止的慾望,結果又得到了什麼,萬般帶不去,唯有‘孽’隨身,對於一個從來不懂得愛是什麼的人,除了悲憐同情,我們恨他又有什麼用?除了增加煩惱之外?”她頓了頓,一雙被淚光燃亮的眸子溫存地停泊在兒子深思微皺的臉上。意味深長地柔聲道:“孩子,該是你走出父親的陰影,重新面對嶄新的生命的時候了,揮別過去的夢魘,重新學習愛人和被愛吧!愛――這正是多難人間之所以美麗動人的可貴原因,只要你肯敞開心房付出自己,你會發覺你不但沒有失去什麼,而且得到的是一輩子享用不盡的寶藏,如果你想贏回珞瑤的話,你必須先學會跨出這一步。”

“我還有機會嗎?媽?失去孩子對她的打擊很大,我想,她一定很恨我…”範以農憂心忡忡的說。

“孩子,她並不恨你,她要的只是你的一顆真心,至於失去孩子的事,她或許悲痛難過,但――她不會拿這件事來懲罰你的,真正的關鍵完全在你身上,如果你仍然不肯從心繭中走出來,即使孩子沒有失去,即使珞瑤仍在你身邊,你覺得你們會真正快樂幸福嗎?你忍心讓上一代的悲劇繼續在你和珞瑤及你們的孩子身上重演嗎?”她驀然慨良多的嘆了口氣“其實,失去孩子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在你還沒有學會做一個好丈夫時,你又怎麼可能成為一名符合標準的好爸爸呢?”範以農震動地望著用心良苦的母親“媽,謝謝你,原諒我這些年來,竟然狠得下心來漠視你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

“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做大人的罪過…”薛碧如傷地輕輕摩著他的頭髮,見兒子眼中仍殘餘著一抹揮散不去的烏雲陰雨時,她綻出一絲痛憐的微笑,別具深意地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山上去了,你別再借酒澆愁了,有空的話,別忘了上翠山莊。中秋節快到了,該是我們一家人團圓的好子,誰知道――也許你會在山上找到月下老人送給你的特別禮物也不一定。”範以農牽動嘴角,正想取笑母親的漫奇想時,他的心頭突然閃過一陣異樣的聳動,忽地,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趕在薛碧如前頭,雙眼炯炯地站在門廊上攔住她的去路。

“媽,我送您回去。”薛碧如輕眨了一下眼睛“兒子,這樣做太快、也太明顯了吧!”範以農稍稍揚起濃眉,他和母親換了一個神秘而會心的微笑“會嗎?我送自己的母親回家有什麼不對嗎?”薛碧如斜睨了他一眼,輕聲埋怨:“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孝順懂事啦?哼,還是老婆比較重要,而做母親的我為了成全兒子,也不得不吃點悶虧,扮起吃力不討好的黑臉來了。”但牢騒終歸牢騒,她還是笑容可掬的坐上兒子的轎車,任滿臉光彩,神采奕奕的範以農把車子開出綠蔭遮天的坡道,慢慢駛向陽明山。

一進入翠山莊大廳,範以升便嘻皮笑臉地了上來,忙不迭地揶揄範以農:“大哥,你這‘三隻腳’的速度還真是‘快’得不同凡響,居然遲到了一個月才懂得在咱們母親的率領下按圖索驥?”範以農盯著他,雖然他中盈滿了做大哥對弟弟的疼愛之情,但他仍是不忘擺出做兄長的架勢反相譏:“你還好意思調侃我,你把珞瑤帶走,然後又自導自演地跑到我辦公室演出了一出義憤填膺、興師問罪的好戲,置我們兄弟情誼於不顧,你說,你怎麼向我代?”

“‘膠帶’?我還送你一卷‘繃帶’哩!”範以升神閒氣定地撇撇“我不轉彎抹角、用心良苦來上這麼一手‘絲剝繭’、‘聲東擊西’的好戲,你怎會知道改頭換面、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原來有多麼渾球?”薛碧如聞言連忙瞪著他,沒好氣地數落著:“以升,對你大哥要有分寸,別講這麼刻薄損人的話!”範以升忙翻白眼抗議了:“媽,我要絕食抗爭了,我以前就覺得您這個難為的‘後母’有些偏心了,現在可好,我跟他這麼迥然不同的人竟然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這下我心理更不平衡了,我真的開始懷疑我是您從垃圾堆裡撿回來的!”

“不!你是從我們家後山的石頭裡蹦出來的!”薛碧如挑著眉說。

“天底下有我這麼出類拔萃、優秀絕世的‘石頭’子嗎?”薛碧如失笑地輕戳了他的額角一下“你喲!真是皮厚得連鋼釘都釘不進去。”範以升狡獪而撒賴地摟住她的胳膊“這當然是家學淵源,得自母親大人您的真傳了!”薛碧如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好了,少灌湯了,還不趕緊帶你大哥上樓去找你嫂子。”

“好吧!人是我騙進來的,我當然有本事把她騙出房來和大哥碰面,來個‘牛郎織女’大會串!”他調侃十足地對範以農眨眨眼說:“大哥!看在兄弟的份上,免費賜你一招‘泡妞訣竅’,待會兒見了大嫂,可別忘了對她說那三個字,這可是專治女人怒意火氣的萬靈丹,保證你一帖就‘葯到恨除’!”範以農站在二樓樓梯口,溫文而動容地望著他說:“謝啦!事成之後,我送一筆生意給你,讓你幫我和珞瑤補拍結婚照如何?”範以升立即眉飛舞地拍拍他的肩頭“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然後,他樂不可支地帶範以農站在商珞瑤的房門口,悄聲俯在範以農的耳邊說:“她八成在寫作,她最近突然文思泉湧,竟然叫我幫她帶了一大疊的稿紙送上山來,你看我的法寶,我有辦法教她主動開門出來。”只見他清咳了幾聲,不疾不緩地敲敲門板,一本正經地扯開喉嚨喊道:“小嫂子,我最近拍了一張最新的人物攝影,你要不要看一看?如果你覺得不錯,還滿喜歡的,我可以忍痛割愛,送你做紀念,你――”門開了,商珞瑤那張雖清瘦卻倍增清逸動人的臉龐出現在範以農深遠的注目中。

她微微一震,窘困和惱怒馬上湧了上來,她微有嗔怨地瞪著範以升:“你――你竟然耍我!?”範以升無辜地抬起眉“哪有?這兒不是活生生站著一幅最寫實真的人物映像嗎?”他頑皮地指著範以農。

他見商珞瑤繃著臉,默不作聲,不調侃地對範以農眨眨眼“大哥,她不喜歡你這幅作品,也許,你應該考慮去修理門面,這點,恕我愛莫能助,你們夫倆好好商量一下,我不做惹人嫌的電燈泡了。”話畢,他丟下語還休的商珞瑤,飛快地消失在樓梯彼端,留下默默無言的範以農和商珞瑤相互凝注,深浸在一份柔腸百轉的酸楚裡,不能自己――他們深深凝視著彼此彷彿有一個世紀之久,然後,範以農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得宛如風的唱一般絞人心動:“你騙我,你說你不會失蹤的!”商珞瑤全身掠過一陣輕顫“你找我,就只是為了指責我這項罪名嗎?”

“不是,我是來帶你回家的。”

“就這樣?”商珞瑤輕輕掩藏住她心中的失望。

範以農的表情是凝滯而遲疑不安的,他的神忽睛忽雨,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惡魔正在緊緊地纏鬥著他。

商珞瑤目睹他的煎熬,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恐懼,驀然放下自己的防衛,她心疼而溫柔地注視他,一字一句地輕聲說:“你有什麼話可以儘管跟我說,你放心,我不是你爸爸,我並不認為表自己的情是一項罪惡而可恥的事。”範以農心頭一凜,他的臉微微發白了“你都知道了?”商珞瑤輕輕點點頭“所以,你同情我?”商珞瑤緩緩走近他,抬頭凝眸,正視他那張凝聚著懷疑、緊張和期待的臉孔“是的,我同情你,同情你從小到大竟然承受了這麼深重的人枷鎖,這副殘忍不近人情的枷鎖,你早該把它解下來了,而你――竟然獨自揹負了三十年。”範以農的臉扭曲了“對不起,珞瑤。”他的聲音是痛楚而震顫的。

“對不起?”商珞瑤盈盈如水地望著他,目光溫存得像一張柔情的網,輕輕捕捉住他那顆憤張昂的心。

範以農深了一口氣,深深凝視著她,目光繾綣而痛楚,然後,他開口了,語聲啞而低沉:“第一個對不起是我不該用報復來拴住你,讓你草率地嫁給我;第二個對不起是――不該冷落你、漠視你的存在,對你吹求疵;第三個對不起是――不該專制自私地限制你的自由,把你當成我的臠,第四個對不起――是沒膽承認我對你的情,沒膽量告訴你,其實――我一直是深愛你的――第五――”他並沒有機會說完,因為,商珞瑤已經動得紅著眼圈,渾身顫悸地衝進他的懷抱裡,淚雨織,悲喜集地獻上她那微顫而柔軟的紅

範以農馬上猛然、暴而死命地緊緊擁住她,貪婪熾烈而忘情得捕捉住她的紅,帶著心靈深處的情和絞痛。

良久,良久,當他們都快被這股酸楚而窒息纏綿的擁吻奪走最後一絲呼時,範以農稍稍鬆開她,深情而狼狽地輕輕摩挲她的鬢角:“哦,珞瑤,我愛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商珞瑤淚光瑩然,柔情款款抬眼凝望著他“我也是,以農,你以為我為什麼肯答應嫁給你?不是為了贖罪,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愛你。你知道嗎?如果命運是可以選擇替換的,我寧願替你受傷,只要你能找回屬於你的快樂和驕傲。”範以農眼眶溼潤了,他動不已地緊緊擁牢了她“哦,珞瑤,我的快樂就是你啊!我的驕傲更是你啊!”他最後一個“你”字停格在她那綻放著淚光卻分外美麗動人的容顏上,一路封住她輕顫的小嘴。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