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雷德伍德的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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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的蕁麻!或許,比方說吧,要抓起公主,把她送出國外。他的兒子可能會出事。要是那樣的話——!為什麼要逮捕他呢?有什麼必要使他像現在這樣耳目閉呢?從這可以看出——問題還要大些。
或許,比如說——他們要逮捕所有的巨人!統統抓起來。在競選演講中已經有過暗示。以後呢?
不成問題,他們也把科薩爾抓起來了?
卡特漢是個信奉上帝的人。雷德伍德指望著這一點。在他心底的深處、是一道黑簾幕,在這簾幕上,隱現著兩個字——且火寫就的字。他老是在掙扎著要抹掉這兩個字,可它們卻總是像剛寫在簾幕上的那樣,總也沒有寫完。
最後,他正視它們了。
“屠殺!”帶著它們全部的血腥和猙獰。
不行!不行!不行!不可能的!卡特漢是個信奉上帝的人,一上文明人。
而且,又經過了這些年,有過這麼多希望!
雷德伍德跳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他自言自語,他高聲怒吼。
“不行!”人類肯定不會瘋狂到這種程度——肯定不會!這不可能,這不可信,不會的。如今所有的低等的東西都已經在長大,巨化已經不可避免,殺死巨人又有什麼好處呢?他們不會瘋狂到這種程度!
“我一定得丟開這個想法,”他高聲說“丟開這個念頭!絕對地!”他猛地一驚。那是什麼?
窗戶肯定在嘩嘩響。他走過去,朝街上看。
在街對面,他一下就看到了證實自己耳朵的東西。三十五號一間臥室有個女人,手裡拿著巾,三十七號的餐廳有個男人站在一個
著異常肥大的孔雀草的巨大的花瓶後面。這兩個人都在向外面仰望,都焦灼不寧。他現在能很清楚地知道,人行道上的警察也聽見了。這回可不是他的想象了。
他轉向昏暗的房間。
“大炮,”他說。
他默默地想著。
“大炮?”他們給他送來了濃茶,他習慣於喝濃茶。很顯然,這是徵求過管家的意見的。喝完以後,他焦躁不安,在窗口的椅子上坐下住了,便在屋裡踱著。他的思想更加連貫了。
這個房間作為他的書房已經有二十五年。是結婚時佈置的,所有主要的東西都可以追溯到那時,拼合式大書桌,轉椅,壁爐邊的安樂椅,旋轉書櫃,釘在牆上凹處的索引架,彩鮮明的土耳其地毯,維多利亞後期的爐前地毯和窗簾由於年久,分外高雅;壁爐的銅件閃著溫暖的光芒。電燈代替了過去的油燈;這是原先的設備中的一項主要改變。在這一切之中,他與神食的關係留下了大量的痕跡。沿牆的中部往上,陳列著密密麻麻的黑框的照片和照相凹版印刷品,這是他的兒子、科薩爾的兒子和別的吃“神食”的孩子,多大年齡的都有,環境也不相同。就連小凱多爾斯那茫然的樣子也有。牆角立著一捆從啟星·艾
萊
來的牧草穗子,桌子放著三顆罌粟花蕾,大得像帽子。窗簾的橫杆是草莖做的、還掛著一個俄克漢的大豬頭骨,一件不祥的
白
壁爐架裝飾品,兩個眼眶裡各放一箇中國樽,豬嘴往下朝著爐火。
雷德伍德走向照片,特別是他兒子的照片。
它們帶回來了無數久已淡忘的回憶:神食的早年,本辛頓的膽小的樣子,他怕珍姐,還有科薩爾和試驗飼養場那天晚上的工作。這些事情如今想來覺得很小,但是明亮清晰,像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子從望遠鏡中看到的一樣。後來就是巨人的育兒室,巨人的童年,巨人娃娃的呀呀學語和他最初表示
情的樣子。炮?
思緒如,無法抗拒,壓倒一切,想到外面那邊,在這該死的寂靜和詭秘之中,他的兒子和科薩爾的兒子,還有一個更加偉大的時代的第一批光輝成果,甚至現在正在——戰鬥。力求生存而戰!甚至現在,他的兒於可能就在發愁,在疑惑,被人追
,受傷,倒下。
他猛然從照片前走開,揮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
“不能的,”他叫道,”不能的。不能有這樣的結果。”
“那是什麼?”他停步,驚呆了。
窗戶的震動又開始了,接著傳來砰砰聲——劇烈的震盪撼動著房子。這種震盪似乎沒完沒了。一定很近。一時似乎有什麼東西打到他頭上的屋頂上面——極大的衝擊得玻璃噼啪亂掉,接著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到最後,下面的街上傳來細碎清楚的奔跑聲。
這些腳步聲使他從僵直發呆的狀態中甦醒過來。他轉身走到窗口,看見天上已經有了星星,但暗夜卻並不安寧。
他的心突突地往上跳。意識到危機的來臨,到結局臨近,又覺得如釋重負。接著,又意識到這令人束手無策的監
,如同一道帷幕,落到了他的四周。
外邊,除了看到對面的小電燈沒有點燃外,他什麼也看不見;除了最初那聲巨大的警報之外,他什麼也聽不見。他解釋不出,也發現不了是什麼來增添這種神秘,只有東南方向的天空中閃動著一片泛紅的亮光。
這片光一閃一閃地。當它暗下來時,他懷疑它是不是亮過。在黑暗中,它十分緩慢地增長,照到他身上。在這茫茫的、令人焦灼的黑夜裡,它成了主要的現實。有時,他覺得它好像火焰一樣在閃爍,又有時他覺得只不過是黃昏落的餘輝。它亮起來,暗下去,持續了很久,直到破曉的晨光湧出,它才最後消失。它是——?它能是什麼呢?幾乎可以肯定。它是一種火花,也許近,也許遠,他也說不出來橫過天空的到底是煙還是浮雲。不過,大約在一點鐘的時候,開始有了一道探照燈光穿過那片混亂的紅光,來回擺動,這探照燈光一直襬動了一整夜。這也許能說明許多問題?這能是什麼呢?這是什麼意思?他所見的,只是一個紛擾不寧的天空,他所能設想的,也只是一個巨大的爆炸。此外便聲息全無,沒有奔跑,除了一種喊聲(也許是遠處的醉漢呢),便什麼都沒有了。
他沒有開燈;他站在破碎通風的窗口,街上那個警官過一會就向他房間望望,總看見一個痛苦的纖弱的黑人影,就吆喝著叫他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