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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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雷夫睜開眼時，原本眼中的煩躁已然消失，換成野蠻與魔魅同時出現在那雙深邃神秘的淺褐眼眸。

雷琮芠到不尋常的危機近，正想跳離他，雪白的手腕卻被攫住，輕輕一扯，她整個人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下巴被用力抬起，被迫與他的眼眸相對。

“我剛剛去見了父王。”阿雷夫的嘴輕敔，吐出一串嚴肅的字句。

雷琮芠心中累積的妒意瞬間被風吹散，她臉一紅，咄咄人的氣勢瞬間減弱不少。

“是嗎？”她垂下眼睫，一隻手無意識地撥著他雪白頭巾的下襬部分，為自己的多心到過意不去。

“我決定聽從他的話，取代現任皇太子成為新的太子。”阿雷夫俊美的臉龐透著一種風聲鶴唳的緊繃“也就是說，我們即將起程回國，宣佈更換太子還有我即將娶王妃的事。”

“你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她在他前小聲的咕噥，很擔心他是在閃避問題。

一股熱氣拂來，是阿雷夫的輕嘆。

“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她抬眼，近乎耍賴的反問，雙手很自然地摟著他的脖頸，僅管嘴裡不說，但是身體卻早已經習慣他的靠近與親暱。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的想法？你回國，那些女人難道不會追去嗎？還有，我哪知道在你的國家是不是還有另外一批女人在等你？說不定她們比庫妮雅那幫人更兇悍，我這麼嬌弱，哪裡抵擋得住她們…”她越說越覺得委屈，愛上一個太受女人歡的男人，果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想到這裡，一向不輕易掉淚的她，居然紅了眼眶。

嬌弱？阿雷夫挑起眉，這個形容詞一點也不適合被套用在雷琮芠身上，他可是見識過她的強悍和潑辣，就連高頭大馬的庫妮稚都被她揍得慘兮兮，他懷疑以往跟他有過關係的女人裡有哪一個會是她的對手？

“你還不肯承認你已經愛上我了嗎？”阿雷夫的手稍微用力，將她削尖的下巴往上抬，像是要看穿她整個人般地凝視著她。

無施任何困脂卻依然飽滿的緊抿，不肯輕易吐一個字。

“要是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那我就離開。”雷琮芠撂下狠話，企圖以退為進他就範。

阿雷夫身子一僵，尊貴無比的身分使他不習慣聽到威脅的話，嘴緊抿，陰影爬上他俊美無儔的臉，正打算警告她別太放肆時，黑眸中一抹迅速收斂的晶瑩閃過她的眼，意識到那是她隱忍的淚水時，所有的怒氣在瞬間化於無形，他再一次對自己在乎她的程度到無奈。

破天荒的，他捺著子對一個女人解釋:“用你聰明的腦袋想想，我為什麼要答應父王接任皇太子？這可是會掀起國內政變的大事，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搖了搖頭，雙手無辜地抓著他雪白的頭巾下襬，黑眸睜得大大的。

“那是為了保護你。”他決定把童年時徹底扭轉他格的暗殺事件告訴她。

〓〓〓“我很小的時候便鋒芒畢，當時在王宮裡被譽為天才，父王以我為傲，任何公開場合都帶著我出席。”他深一口氣，平撫回憶這件事時心中拋起的波濤。

“如你所說，回教律法允許男子一夫多，身為國王，子更是多不勝數，兒女成群就更不在話下，我是我父親的最後一任子所生，無論是男女的排名，我都是最小的，由於兒女眾多，父王並不特別跟任何一個子女親近，而我因為天資聰穎的緣故，受到父王的寵愛。”她停下玩頭巾的動作，被這個不尋常的故事開頭引住。

“他無時無刻不把我帶在身旁，對我來說，能得到父王的疼愛當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對父王來說，有一個傑出的小兒子也是件驕傲的事。他喜歡向世人炫耀我的聰明，而我也就像只孔雀一樣，盡情展開美麗的羽翼，博取案王的歡心。”他孤寂中帶點悲哀的神情，再度鮮明地映在雷琮芠如墨般的黑眼瞳中，這次不是一閃而逝無從捕捉，而是深刻地刻在他臉上，就像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似的。

這就是為什麼他的背影有時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的秘密嗎？

“然後呢？”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

“父王從不諱言我是他最佳的繼承人選，但是當時的長子穆克達塔已經當了十六年的皇太子。十六年來他兢兢業業，盡一切努力展現他最大的才能，然而因為我的傑出，他成了世界上最愚蠢、最無能的人。”他稍頓了下，俊臉蒙上一層陰影。

“他會對我產生妒意，進而想要除掉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的存在的的確確使他寢食難安，倍威脅。”

“你的大哥想要除掉你？”她不敢相信年幼的他竟然得承受這麼可怕的事。

“他教我狩獵、擊和騎馬技巧，沒有人比我和穆克達塔王兄更親近。”他眼睛裡出現更深一層的哀傷。

雷琮芠不知道自己應該先撫平他眉間的皺摺還是先舒緩他緊繃的，最後她選擇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將身體靠在他的膛，分攤一點他的心痛。

“好可憐，你一定很難過吧，當時一定怎麼也沒有辦法接受吧？畢竟你還那麼小…”她了鼻子，雙手貼在他強健的膛前，企圖給他力量。

阿雷夫微微一震，思緒從遙遠的過往拉回現實，低頭看見像只貓兒般貼在自己前的臉，以及鑲嵌在那張臉上兩顆晶瑩帶著水氣的黑眸，糾結沉重的心情不可思議地平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