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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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才知道南小姐喜歡看戲。”耳邊響起陌生的男人聲嗓,她猛地回神,想起自己是在右都御史府裡,連忙道:“是啊,還有趣的。”她說得客套,就連笑都有點僵,因為她
本不知道戲臺上頭到底是在演什麼。
今兒個右都御史公子遞帖邀她賞花,她因為在家裡想得心煩,心想到人家家裡做客賞梅換個心情也好,可誰知道她卻是愈想愈是心亂,簡直就像是找不到線頭的線團一樣。
“吃點東西喝點茶,別隻顧著看戲。”司徒佑噙笑道。
“謝謝。”她心不在焉的端著茶喝,然喝了幾口卻發現這分明是酒,只是澤像茶,不
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驚覺他不知何時與自己貼得極近,不
輕喚道:“白芍。”
“小姐。”白芍鬆了口氣,慶幸自家小姐終於回神。
打從兩刻鐘前,前後看戲的人突然離席,她就覺得古怪,後來司徒佑愈靠愈近,她就不著痕跡的輕踢小姐的椅子,可也不知道小姐到底在想什麼,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南茗棻噙笑道,打量四周一眼,發現看戲的人竟在不知不覺中只剩他倆。
“是。”
“既然都已是掌燈時分,倒不如留下吃個便飯,再者這齣戲也快唱完了。”
“不了,時候不早,再不回去,就怕家父不悅。”她說得客氣,但臉已有不快。
頭小子使什麼心眼她會不知道?都怪她滿腦子想著南安廉,才會教她忘了防備,就連人都走光了也未察覺…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怎會敎南安廉這般亂了她的心思。
“要不我先派人到府上通報一聲?”司徒佑緊握住她的手。
南茗棻臉沉了下來。
“不用了,車伕已在外頭等候多時,今多謝公子招待。”話落,
手起身,但也不知道是起身太快還是酒的後勁太猛,她竟突地失去平衡,白芍向前想要攙住她,豈料司徒佑動作更快,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南茗棻頭暈了下,覺得身體有些不聽使喚,忙喊道:“白芍!”可她的嗓音細軟無力,聽在司徒佑耳裡倍誘惑,將她摟得更緊。
白芍見狀,不低斥“司徒公子太失禮了,放開我家小姐!”南茗棻想要掙開他,可她頭暈得緊,況且他力道大得嚇人,幾乎將她納入他的懷裡,教她直想吐。混帳!竟敢吃她豆腐,那手到底是在摸哪裡?!她又氣又急,卻反倒愈是渾身無力。
“你這丫鬟懂什麼,沒瞧見你家小姐就連站都站不穩了?本公子是好心扶著她,來人,準備客房,讓南小姐休憩一會。”司徒佑喊著,守在廊道上的下人隨即應了聲。
司徒佑將南茗棻打橫抱起,白芍立刻衝向前,豈料司徒府的下人竟出手擒住她,教她不放聲大喊“司徒公子這是在做什麼?在這天子腳下,敢情是不把王法看在眼裡了?!”南茗棻呻
著,他身上的薰香教她想起南安廉身上染上的香氣,她只肯讓南安廉抱自己,她想要他的懷抱…
“你家小姐要休憩,你這丫鬟自然是到一旁涼快去。”司徒佑說著,使了個眼,下人隨即要拉著白芍往另一頭走。
白芍死命掙扎,想要衝向前搶下南茗棻,就在這當頭,一抹身影迅如星的從她身邊竄過,她眯眼望去,喊了聲“大人!”
“喊大人也沒用,本公子…啊——”司徒佑微回頭,隨即爆開殺豬般的哀嚷。
南安廉一把將南茗棻摟進懷裡,毫不留情地抬腿朝司徒佑倒下的身子踹,一下又一下,直到司徒佑口吐鮮血,一旁的下人就算想上前救主子,也被南安廉那股往死裡打的狠勁給嚇得不敢靠近。
“安廉,夠了!”飛奔而來的易寬衡沒機會口氣,一把抓住南安廉,就怕他真的把司徒佑給活活踹死。
南安廉怒不可遏的瞪著昏厥的司徒佑,怒火還在他中燒得正旺,燒得他渾身發顫,一時難以遏抑。
他這一輩子不曾如此盛怒,彷佛不親手殺了他,這把怒火就無法消停。
“大人,還是先將小姐帶回府吧。”後頭跟上的包中光看這場景,就知道方才發生什麼事。
南安廉聞言,望向懷裡正痛苦皺眉的南茗棻,不微松力道,啞聲道:“回府。”
“是。”包中暗籲口氣,臨走前看了眼易寬衡。
易寬衡察看了下司徒佑,擺手要他趕緊送南氏父女回府,自個兒留下善後。
包中對白芍使了個眼,兩人快步跟上南安廉。
待人一走,易寬衡隨即惱聲吼道:“還不趕緊去把大夫找來,是想要你家少爺死在這兒不成?!”一旁下人聞言,才趕緊差人去找大夫。
易寬衡大略看了下司徒佑的傷勢,懷疑南安廉失去了理智,要不下手怎會如此的重?
到底是因為惱怒當年辜勝決的事又重演,還是…他不攏起眉,希望一切不要如他想象。
回到府中,南安廉隨即抱著南茗棻回她的寢房,白芍立刻備了熱水送進房裡,本想要出手照料南茗棻,卻見南安廉擺了擺手,她便退出房門外,和包中一道守在門口。
南安廉坐在畔,擰著手巾擦拭著南茗棻發燙的頰,聽她痛苦的攢眉低
,不
探手輕撫著她的眉心。
察覺有人輕觸,她不假思索的撥開,強撐著張開眼,卻瞧見面錯愕的南安廉,見他
手,她趕忙抓住他的手。
“爹…”她緊抓住他,怕他轉頭就走不理她。
“爹…不要生我的氣…”南安廉垂睫瞅著她半晌才沉聲道:“這次給你個教訓,看你往後還敢不敢隨意到他人府上做客。”
“我…”她難受的攢起眉,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怕的不是那個頭小子,她怕的是南安廉生氣不理她,她怕的是南安廉身邊將來會多個女人,她怕的是從此以後,她不再是他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她終於明白,她喜歡他。
十年的晨昏共度,十年的寵溺疼愛,早就改變她對他依靠的心態。
一如她是那麼無法容忍他以不成體統為理由拒絕與她同寢,哪怕沒有肌膚之親,只是單純的分享體溫,她已是這般習慣,突然改變,教她惶然無法適從,彷佛在他心裡,她已經變得不再重要,教她不安。
“哪兒不舒服?”他啞聲問。
她沒答話,只是閉上眼,抓著他的手貼在頰邊。
他的體溫、他的擁抱,這一切她擁有得理所當然,可是有人卻以父女之名硬是在他們之間劃開界限。
思忖間,淚水盈滿眼眶,順著頰滑落在他掌心裡。
“丫頭,別哭。”掌心的淚水燙得他心發痛,不俯近她,貼在她的耳畔道:“別怕,爹在,爹會保護你。”他不說便罷,愈說她淚水掉得愈兇猛。
她想要的不是爹,打從一開始她就沒將他當成爹,她是不願看見他孤單的身影,她想要彌補他內心的缺憾才當他的女兒的。
“丫頭,說話,跟爹說怎麼了。”她不發一語的哭泣,教他無措得不知該如何安撫。
她張開濛的眼,眼前的他神
擔憂,彷佛眼裡只有她,可是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就不再屬於她,再也不是她能獨佔的。
可是,現在,她還可以跟他要一點溫暖,對不。
“抱。”她像小時候那般,朝他伸出雙臂。
南安廉見狀,面猶豫,因為他知道她要他陪著入睡,但現在的他怕把持不住,怕她發現他的心思,怕在她臉上看見鄙夷。
見他滿臉猶豫,她不縮起雙臂,抓著被子低泣著。
他只把她當女兒看待,再也不會陪她入睡,再也不會擁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