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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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明如鏡的湖面，映出門窗緊閉的水閣，一如湖邊眾人的心情，是那樣沉重、那樣令人窒息。水閣內的鏤花木上，盤坐著二人，嫋嫋白煙自二人頭頂冒出，沿著面頰不斷滑落的冷汗，襯出二人的疲憊與蒼白倦容。

水凝緩緩長吐出一口氣，緩緩收掌，輕輕扶著鬼魁睡下，不覺又是一聲長嘆。

她曾經設想過許多兩人重逢的景況，卻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生死關頭，一如三年前她失足墜崖的危急情景。

“也許，我們只有在對方有難時才能相逢吧…”水凝苦笑的輕嘆道。

她自懷中取出一隻透明水晶瓶，倒出一顆紅藥丸於掌心，放入檀口細細嚼碎後，編貝皓齒用力一咬，以自己的血作藥引，溫婉的渡向那血盡失的。

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終生不見他，也不願他受這種毒的折磨。

一定很痛吧！她白的手指在他微蹙的眉間來回撫著，彷彿想抹去他因毒發作而強生壓抑的痛楚。

她細細柔柔的沿著他雕塑般的俊容撫摸一番，滿足的嘆了口氣。

“夠了，這樣就夠了。”即使一旦治好他身上劇毒，她得付出慘痛的代價；即使兩人從此永無相見之；即使他…不記得她。

夠了！誰教她早在三年前便欠他一命；誰教她早在三年前便傻傻賠出了真心…

“等待”真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即便頭斷血也不皺一下眉頭的英雄，也不免因漫長無止境的苦等而焦躁難安。

落餘暉映照著盈盈湖水，呈現出一種淒涼的美，沉甸甸的，壓著人口都快不過氣來。”一股凝滯的氣息，亦在環湖而立的四人身旁盤桓不去。清一的冷寂、清一的凝重…

驀地，一股沁涼微風襲來，挾帶著一股醉人馨香。

“喲！原來你們四人真的在這，看來我還真是蒙對了！”

“香宮主好！”冥嶽的四大護法立時起身相這滿身香氣，名副其實的香宮主。

就著湖畔石桌，她將手中食籃一放，開口道:“‘七追命，七勾魂，七返陽’，難道你們不曉得嗎？”四人只是點頭不語。

“雖然，普天之下，也許只有咱們三姐可解這‘七追命’之毒，但好歹也需要七時間。”

“這個咱們知道，只是…既然要等，我等寧可離少主近些，才比較安心。”右魂沉重道，眼睛卻未曾一刻稍離那門窗緊閉的水閣。

香宮主同情的嘆了口氣。

“你們的心情我能體會。但今兒個才第一天，何苦如此不吃不喝的活受罪呢？”身為護衛的前弒搖搖頭道:“少主所受的罪，豈止於咱們的十倍呢！”

“既然如此，那敢情好！你們捫心自問，這樣不吃不喝的，你們能捱幾天呢？是不是讓你們少主傷愈之後，再反過來照顧你們呢？”聞言，四人渾身一震，面面相覷，神盡是痛苦。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都是我！”右魂突然神情動的猛掌自己耳光。

“右魂，住手！住手！這不能怪你！”

“左命…”望了眼左命緊扣住他的手，他喃喃道:“是我，都怪我！若不是少主為了救我和那嬰孩，少主便不用受那麼多罪了，都是我…”未竟的話語，在被左命點了睡之後終止。

“真難為他了。為了少主中毒之事，他也壓抑痛苦得夠久了。”護衛後戮嘆了口氣。

“後戮…”前弒望了後戮一眼。

這傢伙！平雖然沉默寡言，活似一木頭，卻最能察人心。

將睡著的右魂攙扶著躺下，左命沉道:“若易地而處，我不曉得自己能否如右魂堅強…要是那天不去救那嬰孩——”

“要是不救那嬰孩，便不是咱們所敬仰、愛戴的少主了。”

“後戮說得是！少主除了功夫、智謀令人讚賞之外，便是這種處處為他人著想、處處為兄弟犧牲的情，才使得我們心甘情願為他斷頭灑血的，不是嗎？”難得今前弒說了這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