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黃蜂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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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慶道:“是啊!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鏢局子這一行,彼起此落,從來沒有一家,能夠紅過三十年。”杜天龍道:“大哥說的是,小弟夫婦是已決定關了這座龍鳳鏢局子,不過,現在我們多了一位合夥人,得和人傑再商量一下了。”王人傑急急說道:“這個,總鏢頭夫婦決定,人傑怎能置否。”杜天龍笑道:“咱們龍鳳鏢局子有三份,我們夫婦各一份,你兄弟一份,總得給你商量一下。”王人傑沉了一陣,道:“好吧!總鏢頭怎麼決定,人傑就怎麼追隨。”杜天龍遣人招來徐二,徐二早已有備,手裡託著一個帳本,欠身對杜天龍一禮,說道:“總鏢頭帳冊都已備好。”雙手託著帳冊,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杜天龍接過帳冊,微微一笑,道:“兄弟,這是龍鳳鏢局的帳冊,咱們這幾年賺了不少銀子,現在我已把這些帳目結算情楚,從新記起,你先看看。”此時此情,王人傑自知推辭不得,伸手接過帳冊。
這是一筆新帳,詳列了龍鳳鏢局的財產,這幾年龍鳳鏢局苦心經營,算來賺足百萬以上的銀子。
王人傑佔了三分之一,各有四十萬銀子。
在柳家長福銀號,四十萬銀子,也許不算什麼,但平常人眼中,那是了不起的大數目。
王人傑很動,也有些不安,嘆口氣道:“總鏢頭,這幾年中,我已經有了很優厚的薪俸,不瞞…鏢頭,我已存下了四五千兩銀子,省吃儉用,足夠下半輩子的花銷了,這筆錢…”歐陽鳳接道:“人傑,你已經答應的事,如何能夠變卦。”王人傑道:“兩位盛情,兄弟接受,但也只能從現在起,再賺的有我一份,過去,人傑實無…”杜天龍一揮手,接道:“人傑,講定的事,咱們不用再說了,現在,咱們談談龍鳳鏢局的事。”王人傑道:“總鏢頭…”杜天龍接道:“人傑,我長你幾歲,叫我大哥,我們是合夥的夥計,也是好兄弟,你再那麼一口一個總鏢頭,就叫我擔當不起了。”無奈何,王人傑欠身笑一笑,道:“這個,人傑就斗膽生受了。”杜天龍哈哈一笑,道:“這才是男子漢的氣概,你說,咱們要不要歇了龍鳳鏢局。”歐陽鳳突然接口說道:“天龍,我看還得撐下去一段時間。”杜天龍道:“為什麼?”歐陽鳳道:“一則是那位凌少俠和王兄弟早已有約,咱們歇了鏢局他如何找咱們,第二,咱們還不知那陳大風的來路,我覺得這事內情複雜,要是咱們已結上了樑子,歇了鏢局子也無法擺脫。”原本一力主張歇了鏢局的雷慶,似是被歐陽鳳幾句話提醒了什麼?點點頭,道:“天龍,弟妹說的不錯,保鏢生涯,終非長策,但現在卻不是歇鏢局的時候…”杜天龍接道:“大哥有何見教?”雷慶道:“陳大風雖然已經死了,但事情可能未完,凌度月也許能摸出陳大風的底子,龍鳳鏢局一旦歇下,你這些
明屬下,都得遣散,一旦發生了事情,人力即刻不足,倒不如守守看,等候那凌度月的消息。”杜天老道:“大哥說的有理。”雷慶道:“目下最為難的一件事,就是怕生意上門,被他調開了你們的人手,所以,小兄覺著應該未雨綢繆。”歐陽鳳道:“大哥有什麼高見,還請明示。”雷慶道:“要徐二寫張告白條子,貼在大門上,就說暫停接鏢,整理內部,就可以拒不受託了。”杜天龍立刻吩咐徐二去辦。
暫時停止接鏢的告白,剛剛貼上,正好有一筆生意上門,保一批紅貨進京,價碼出的很大,但杜天龍心中早有計較,一口拒絕了這趟生意。
一紙告白,龍鳳鏢局就這樣停了下來,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風平靜,其實,杜天龍也在暗中調派了人手,他吩咐手下的鏢局夥計,作了各種不同的身份的人,布守在龍鳳鏢局子四周。
這天正午時分,杜天龍等正準備進餐,一個派守大門的趟子手,急忙奔了進來。
那趟子手心中很急,急得一步就衝進了大廳。
王人傑一皺眉,道:“什麼事?”趟子手道:“一個人求見總鏢頭。”王人傑看他面一片驚悸,心知一定有非常之變,當下一皺眉頭,道:“什麼樣子的人?”一面舉步向外面行去。
趟子手道:“一個玩長蟲的老頭子,帶了一個小女孩兒!”王人傑嗯了一聲,道:“走!帶我瞧瞧去。”杜天龍突然接口道:“人傑,咱們在廳裡等他們…”揮揮手,對那趟子手接道:“請他們進來。”趟子手似是吃過了什麼苦頭,帶著一臉震驚之,轉身而去。
這幾天來,杜天龍等有著戒備,身上都暗藏著兵刃,也用不著更衣準備。
這時,過關刀雷慶還未走,尚在鏢局中。
歐陽鳳緩緩站起身子,道:“賤妾躲在大廳後面,你們哥三個和他談談吧。”杜天龍道:“咱們照著商量手勢行事。”歐陽鳳頷首一笑,轉入廳後。
那是早經選好的地方,既可隱蔽住身形,又可監視到大半個花廳的地方。
雷慶道:“僧道尼儒女老殘,這七種人如若不是身懷絕技,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咱們得小心一些。”杜天龍點點頭,把三人的座位分開,各距五尺,杜天龍居中,雷慶、王人傑分列左右。
三人也就不過剛剛坐好,趟子手已帶著一身著黑褲褂的老者,手中提著一個藤子編成的大簍,帶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行入了大廳。
老者大約五十多歲,留著花白山羊鬍,藤簍上蓋著一塊黑布。
少女長得很美,但衣著卻是很土氣,大紅褲子,一雙天足,青布對襟的短衫,雙手腕上,帶著一對閃閃耀眼的金環,一條大辮子,直垂在股下面。
那老者行入大廳之後,兩眼亂轉,打量了大廳的形勢,景物。
杜天龍一抱拳,道:“區區杜天龍,老丈有何見教,但請賜告?”黑衣老者嗯了一聲,緩緩放下手中的藤編簍子,揭去上面的黑布,立時伸出一條全身赤紅的蛇。
杜天龍目光到處,只見那是一條很少見的赤煉蛇,全身赤紅如火,盤在藤簍中,蛇頭探出了兩尺多長,蛇口張動,舌信伸縮。
黑衣老者放下了藤簍之後,才緩緩說道:“杜總鏢頭是大有名望的人,我老頭子說話也不繞彎子了,老夫想向你杜總鏢頭打聽一個人?”杜天龍道:“什麼人?”黑衣老者道:“陳大風?”杜天龍微微一怔,還未來及開口,雷慶已拱手,接道:“這位兄弟,在下雷慶…”黑衣老者冷哼一聲,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過關刀。”雷慶道:“誇獎,誇獎,請教兄臺的姓名?”黑衣老人伸手指指那藤簍中的赤煉蛇,道:“閣下認識這個嗎?”雷慶道:“可是產生在苗疆的赤煉蛇?”黑衣老人道:“嗯!過關刀雷大爺果然是有點見識,但既然認出這是難得一見的赤煉蛇,也應該知道老夫是何許人了?”雷慶沉片刻,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不
心頭一震,道:“閣下是蛇怪苗奇。”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不錯,老夫正是苗奇。”杜天龍沒見過苗奇其人,可聽過蛇怪的名字,那是江湖上有名的難纏魔頭,只是近年來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想不到今
竟出現在洛陽。
定定神,杜天龍抱拳說道:“久仰大名,今有幸一晤。”苗奇冷笑一聲,道:“別套
情,老夫不吃這個。”杜天龍尷尬一笑,道:“苗兄威名滿江湖,能和你同行的,想必非無名之人,這個姑娘,可否見示姓名?”那少女咯咯一笑,道:“能夠跟怪蛇走在一起的,自然也是玩毒物的人,姑娘小號黃蜂女。”雷慶吃了一驚,道:“黃蜂女,那黃蜂娘子是你的什麼人?”黃蜂女似是很愛笑,啟
一笑,道:“很難說啊!她老人家是我的授藝師父,也是生我、養我的母親。”雷慶一拱手,道:“失敬,失敬。”黃蜂女道:“客氣,客氣。”苗奇冷冷地哼了一聲,接道:“夠了,夠了,咱們用不著再費口舌,杜總鏢頭還沒有回答老夫的話。”杜天龍道:“關於陳大風的事…”苗奇接道:“廢話,老夫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杜天龍一直在考慮是否應該據實而言,以他在江湖上的聲譽而言,自然不能隨便扯個謊應會過去,只好硬著頭皮,道:“可能是苗兄你來得晚了一些。”苗奇雙目一瞪,道:“怎麼,他可是死了?”杜天龍點點頭,道:“不錯,死了。”苗奇微微一笑,道:“我早就告訴他氣
不好,要他少惹是非,想不到竟然被我言中了。”他說的洋洋得意,毫無痛惜悲苦之
。
只聽黃蜂女嬌聲說道:“我說苗老怪啊!咱們還是談談正經事要緊。”苗奇道:“陳大風和我是多年老友,我得問問清楚才行…”目光一掠杜天龍接道:“可是你杜總鏢頭殺了他。”杜天龍搖搖頭道:“杜某人不能掠人之美,在下沒有這份能耐。”苗奇點點頭,道:“這話倒是不錯,他那寒陰氣,已有了六七成的火候…”突然一變臉,接道:“是什麼人傷了他?”杜天龍搖搖頭,道:“在下不想說出來。”苗奇道:“好吧!你不說也行,老夫既然來了,總會查個水落石出…”黃蜂女接道:“你查你的,我可不奉陪,辦完事,我要走…”目光轉到杜天龍的身上,道:“小妹這番趕來洛陽,想和杜總鏢頭商量一件事。”杜天龍道:“好說,好說,姑娘有什麼事,但請吩咐。”黃蜂女微微一笑道:“小妹想向你杜總鏢頭借一件東西。”杜天龍道:“嗯!杜某隻要能夠辦到,決不讓姑娘失望。”黃蜂女嚳起嬌媚的笑容,柔聲說道:“杜總鏢頭這樣大方,倒是出了小女子的意料之外。”杜天龍抱抱拳,道:“令堂的大名,杜某早有聽聞,姑娘肯向杜某開口借物,杜某是甚覺榮寵。”黃蜂女又笑笑,道:“說的是啊!你年長几歲嘛,對後生晚進,理當提攜提攜。”她衣著雖土,但卻有一張利口,言來頭頭是道。
杜天龍道:“姑娘請說吧!借用何物?龍鳳鏢局中只要有,杜某決不吝惜。”黃蜂女道:“有是一定有,只是太過名貴了,再加上你杜總鏢頭這樣的慷慨大方,真叫小女子有些不好開口。”杜天龍心頭微微一震,心念如風車轉了一轉,道:“杜某倒想不出,龍鳳鏢局中有什麼能被你姑娘瞧上眼的東西。”黃蜂女有些羞赧地垂下頭,低聲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啦,我想借你項上的人頭。”雷慶、王人傑,頓覺怒火暴起,要待發作。
但杜天龍倒還能沉得住氣,示意兩人不可妄動,哈哈一笑,道:“果然是我杜天龍擁有的一件名貴之物?”黃蜂女緩緩抬起頭來,幽幽一笑,道:“所以小女子才有不便開口之,但不知杜總鏢頭願不願意成全小女子。”杜天龍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杜某人項上之頭,竟勞動姑娘這等人物來借,倒叫杜某甚
意外,也使我自覺著身價高了不少。”黃蜂女道:“你已經活了幾十年,名成業就,死了也不算夭壽,又成全小女子的心願,
後江湖上必將傳揚你提攜後進的美名,小女子再思之後,覺著這是兩受其利的事,所以斗膽提了出來,還望你前輩矜全。”此女詞鋒如針,字字見血,卻又能婉轉道來,融合於輕顰淺笑之中,把一件取人
命的大事,說的情意切切,純真自然。
杜天龍籲出一口長氣,吐出心中怒火,道:“說的也是啊!人活百歲,難免一死但叫我杜某想不明白的是,姑娘借我項上之頭,不知有何用途,如是真能,澤被蒼生,留為美談,杜某人何惜這區區一顆?”黃蜂女嬌柔一笑,道:“題目太大了,山野村女,哪能有偌大的志向,小女子借頭之意,全出一片私心。”杜天龍道:“姑娘倒也說的坦白。”黃蜂女道:“家母也曾告誠過我,什麼事都可作可為,因卻不能說謊。”杜天龍道:“既是如此,姑娘何不說明內情,要區區人頭何用?”黃蜂女道:“前輩一定要問,小女子就直言了。”杜天龍道:“在下洗耳恭聽?”黃蜂女道:“有人出了大價錢,買你的人頭。”杜天龍道:“但不知杜某這顆人頭,價值若干?”黃蜂女道:“錢財身外物,小女子不會放在心上。”杜天龍道:“這麼說來,姑娘取在下人頭,是迫於情面了?”嫣然一笑,黃蜂女道:“哎喲!杜總鏢頭又把小女子說的太高推了,我還沒有那份難卻情面的風度。”杜天龍道:“這,就叫在下想不通了。”黃蜂女道:“不用去想,我告訴你也是一樣,只因那出價人,手中有一件珍貴的玉器,小女子十分喜愛,因此,不揣冒昧而來。”杜天龍略一沉
,道:“想必是姑娘不肯說明是一件什麼珍貴的玉器了?”黃蜂女道:“杜總鏢頭不用猜想找出同樣一件玉器,因為,那玉器天下只有一件,所以無物可代,小女子也就不用再費口舌說明了?”杜天龍道:“那姑娘能不能說明出價要買我項上人頭的,是何許人物呢?”黃蜂女道:“這個也很抱歉,我已經先答應了別人,不能說出他姓名身份。”杜天龍道:“這麼說來,咱們是談完了。”黃蜂女道:“小女子已說出了內情,杜總鏢頭也該作一個決定了。”杜天龍道:“姑娘,如是區區不答允這件事,那將如何呢?”黃蜂女道:“還是答應的好,如是你真的拒絕了,小女子很難控制自己。”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接道:“小姑娘,就算他答應了,也不行。”蓮步姍姍,大廳後轉出來八手女飛衛歐陽鳳。
黃蜂女笑一笑道:“為什麼?”歐陽鳳道:“因為我不答應。”黃蜂女嘆口氣道:“何必呢?天下的男人,那麼多,你又長的夠美,他死了,你可以再嫁一個就是。”歐陽鳳卻聽得一揚雙眉道:“小丫頭,這些話,你竟能說得出口,直是不知人間有羞恥事?”不以為忤,黃蜂女貶動了一下大眼睛,道:“我說的很真實,因為我不願牽扯上太多無辜的人?”歐陽鳳手中早已扣了一把蜂尾針,冷然一笑,道:“小姑娘,令堂的名氣誠然很大,但綠竹堡還不怕你母女,姑娘不願多牽扯無辜的,最好是立刻退出洛陽。”黃蜂女臉上的笑容,突然間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寒霜般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