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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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前的幾條隊伍分別向前挪動了一點,那個高大的男生已經站在了最前面,正仰頭看著餐板。

靳慧突然慌了,語無倫次:“為什麼…你怎麼會知道?其實…”方晨不說話。

她硬生生地停下來,呼都是凌亂的,強自定了定神,才忽然又說:“蘇冬是誰?我不認識。…你大概也認錯人了吧。”她不去看方晨的眼睛,或許是不敢,於是只一徑盯住自己的手指,指尖蒼白得沒有一點血“方小姐,我想你認錯了,我們沒見過面。”等了很久,像是有幾個世紀那樣漫長,靳慧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如同擂鼓般重重撞擊著腔,還彷彿聽見身體裡血動的聲響,那麼快,那麼急,下一刻就會衝破頸邊劇烈跳動的動脈賁湧而出。

可她終於還是等到了,她聽見方晨在對面靜靜地說:“大概是認錯了吧。”尾音很低,如同一個嘆息,很快地消散在空氣裡。

可這句話就像是某種保證,讓她著實鬆了口氣,一時間只覺得頸脖僵硬,又彷彿是發軟,連抬起來的氣力都沒有。

直到靳偉端著紅的托盤走過來,她才勉強對他笑了笑:“好餓,怎麼去了這麼久?方小姐下午還要上班呢。”卻仍舊不去看方晨,只是抓起一杯冰可樂,猛力地了兩口,藉以壓住自己背後泛起的冷汗。

一頓簡單的快餐之後,三人在店門口道別。

方晨上了出租車之後立刻撥了個電話。

蘇冬還在睡覺,糊糊地聽她把事情講完,好半天才“嗯”一聲。

方晨說:“我明明認出了她,確定是她,可是又不忍心說給靳偉知道。他那麼崇拜依賴這個姐姐,剛才我差點就忍不住了…”末了,她說:“要不你辭退她吧。”這是一個多麼天真的提議,果然蘇冬聽了直接忽略掉,只是拖長了聲音懶懶地說:“姐姐我早上五點半才上的,您就不能體諒一下麼…有事晚點再講。”啪地一下便把電話給扣了。

到了晚上又主動打過來,說:“她自己選擇的路,旁人最好不要去摻和。”方晨自然明白這個“旁人”指的是誰“她見我認出她來嚇得要死。現在只希望她賺夠了錢就早點離開那裡。”蘇冬卻嗤笑一聲:“嚐到了甜頭之後就沒那麼容易想走了。我就告訴你一句話吧,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生意好著呢。什麼時候你再來看看就知道了,哪裡還是幾個月前你見過的那副模樣?”掛上電話方晨還是想不通,當真如蘇冬所說的那樣麼?可是白天的靳慧,看上去真的太平凡太樸素了,在被人認出來之後那滿目的驚惶無措,像極了一隻幼小的動物,恐慌地方寸大亂。

更何況最要緊的是,那是靳偉的姐姐。

所以她沒辦法對這樣一個女生做任何壞的想像。

陳澤如按先前的約定,每個月都出兩天的時間去慈恩孤兒院看望小朋友們,並且用最簡單的心理援建手法與他們溝通。一段時間之後果真起到些積極的效果,好幾個原本格內向孤僻的兒童都漸漸開朗起來。

方晨偶爾也會空過去瞧瞧,但是都沒能再見到靳偉。

張院長說:“聽說學校裡每週都要考一次試,唉,這孩子也夠辛苦的。”靳家兄妹是她一手帶大的,所以情特別深,幾乎是將他們視若己出,心疼之情溢於言表。

方晨留下來吃了頓晚飯,又和小朋友們玩了一會兒才回家。

結果睡到凌晨卻突然被手機聲吵醒,主編大人在電話裡頭急急忙忙地吩咐:“市裡剛出了一宗人命案子。老李電話打不通,你快去頂一下。”聽到“命案”兩個字,原先糊的神智頓時清醒過來,方晨連忙跳下穿衣服,同時也聽清楚了事發的地點。

坐著計程車趕過去的時候,那家鐘點酒店的周圍已經被拉上了黃綠的警戒線,警車和救護車閃著燈停在門口,儘管有警察在維持著秩序,而且正是凌晨三點鐘,但是四周仍有不少人圍觀。

有別家報社的同行認出方晨,便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在這兒守了好一會兒了,可屍體還沒抬出來呢。”方晨入行這些年,雖說一直是跑社會新聞的,但是真正遇上命案的機會並不太多。一來是城市治安良好,二來則是社裡領導好歹顧及到她是個年輕女,這種血死人的事件通常都是派男記者上前線。

大家又哆哆嗦嗦地在冷風裡吹了十來分鐘,酒店的入口處終於傳來一陣動靜。

屍體被罩得嚴嚴實實地抬出來,現場的記者們立刻一湧而上,閃光燈剎時亮成一片。方晨擠在中間,只聽見不止一個人大聲叫:“陳隊長!

陳隊長!請你透一下死者的信息。”

“…二十一歲女,警方初步懷疑其在公共場所進行毒及非法活動。”

“死亡原因呢?”

“不好意思,結果要等法醫鑑定後才能出來。”

“那死者的姓名呢?”

“這個不方便透。”陳隊長伸出手,面無表情地說:“請讓一讓,不要妨礙我們辦公。”在各路攝相機和照相機的追求不捨之下,警車與救護車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裡。其實除了拍到現場頗為混亂的一些影像和照片之外,幾乎再沒有更多有價值的信息了。

倒是主編大人神通廣大,後來方晨給他打電話報告情況,他說:“警方估計那名女子是毒過量致死的。這條報道去排版印刷,爭取上明天早晨的版面。”這邊剛結束通話,還沒過幾分鐘,手機便又響起來。

方晨正與負責現場攝像的同事坐進車裡,因為趕時間,她也來不及細看,接起來“喂”了聲。

電話那頭卻是異於尋常的沉默。

不知怎麼的,她心裡“咯噔”了一下,只覺得莫名一慌,這種覺與當年半夜接到美國長途十分相像。

她又餵了兩聲,差點就要把手機移到眼前去看來電人姓名了,結果只聽見對方低低地叫了句:“方晨姐…”聲音哽咽,竟似完全說不下去。

“靳偉?

出什麼事了?”計程車在清冷的夜裡一路向前飛馳,電光石火間彷彿聯想到了什麼,方晨只覺得一顆心陡然降到了幽深的底端,滲著絲絲涼意。

果然,電話裡的大男生彷彿失了魂魄一般,語調顫抖得如同風中柳絮,又像是完全失了控,本聽不出本來的音

“我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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