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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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要對章節進行調整,更新要到晚上,請各位見諒…可能會更新兩章,請大家支持!)“但有不測,此子就拜託君等了!”衛子夫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衛登與霍幸君同時顫慄。
“哇!”驚悸之下,霍幸君忘了懷中還有一個嬌弱的嬰兒,陡然收緊的手臂讓皇曾孫立時哭鬧起來。
“…不哭…不哭…”霍幸君連忙放鬆手臂來回輕搖,只是不知道口中不斷的輕聲低喃是為了哄孩子,還是對自己說的,因為,她的眼眶中已盈滿了淚水,彷彿隨時都會出。
同樣被皇后的話嚇著的王翁須聽到霍幸君輕聲哄著自己的兒子,才驀然回神,想要伸手抱過兒子,又想到皇后方才的話,一時間只能無措地站在旁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稚弱的嬰兒能有多少體力,一驚一痛一哭,不一會兒,便由痛哭鬧騰變為一聲一聲地泣
息了。
霍幸君畢竟沒有當過母親,眼見孩子上氣不接下氣的泣,又是驚慌又是無措,竟連將孩子
給其母都忘了,最後還是衛子夫無奈地微笑,將孩子抱了過來,換了個姿勢讓孩子靠在懷裡,一隻手輕撫孩子的後背,讓他的
息漸漸平靜,
泣的間隔也漸漸變長,最後,眾人便見孩子的頭溫馴地搭在皇后的肩上,安靜地睡著了。
衛子夫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孩子給王翁須,目光卻依然放在孩子身上:“即便是大逆無道,也不過大辟之刑,乃至夷滅三族…事已至此,我與太子固難倖免,然則,只要上不夷三族,此子與王姬當不在受刑之列…”
“皇孫不在,婢子何必在世?”王翁須忽然開口,雖然抱著兒子的動作依舊溫柔,但是,臉上決絕的神卻是異常清晰。
微微俯身低頭。王翁須輕聲言道:“有公子與少君在。婢子死又何妨?”她十五歲入太子家。太子心寬厚。雖然宮規森嚴。但是。比起以往輾轉人家、學習歌舞地
子。著實是幸福許多。後來得幸於皇孫。又有了身孕。她雖是歌舞者。太子家卻未曾虧待半分。屬籍、供奉皆照皇孫
妾應有地規制為她辦。甚至。太子還准許史良娣召人為她尋親…
她地一切都來自太子家…太子家不在。她一個歌舞女伎。活著又有何用?
看了看懷中地稚子。王翁須悽然微笑。稍顯黯淡地紅揚起絕美地弧度——這才是一舞未盡即令太子元子驚豔傾心地女子。
“無父何怙?無母何恃?”衛子夫不由長嘆。纖長白皙地手指輕柔軟地撫過曾孫前額地濃密烏亮地黑髮。無限悲傷。無限憐憫。
“姑母…”衛登忽然伏首長揖。
“登無才不肖。不能說誓死保護皇曾孫。然…”他用力咬了一下嘴。斷然承諾。
“只要臣能夠。臣一定傾臣之力…維護太子地血裔!”緩緩抬頭,衛登看著姑母,鄭重開口:“臣若違此言,必百劫而亡,死無葬身之地!”
“不需如此!”衛子夫搖頭失笑“但有此心,便足矣。”看著衛登的舉動,聽著皇后的言語,霍幸君卻始終未曾動彈一下,只是默默地低著頭。
對這位少君的沉默,倚華有些不解,仔細看了片刻,不掩口驚呼:“少君怎麼了?”眾人聞言望向霍幸君。
衛子夫就站在她面前,一轉頭便看到霍幸君的額頭汗珠密佈,素縑的領緣已然溼透。
“幸君?”衛子夫不大駭“可是動了胎氣?!快召太醫!”她生過四個孩子,最清楚生育的兇險,至於小產…
建元三年九月,她懷胎三月,陳皇后尋死覓活地與皇帝大鬧,而皇后的母親、皇帝的姑母、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兒——大長公主劉嫖卻不動聲地綁架了她的弟弟…驚懼擔憂之下,雖然衛青被救了回來,她卻仍然失去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甚至差點送了自己的命…
“妾無礙…”霍幸君堅決地阻止皇后,衛子夫無奈,只能命宮人將她扶到榻上,見她臉依舊蠟黃,額上冷汗淋淋,不由跺腳,急道:“召太醫!”
“皇后!”霍幸君再次急呼,見皇后心意已決,不由更加著急“皇后既對妾等託以重負,豈可宣之於眾?”這句反問讓領命的宮人停了腳步,也讓衛子夫躊躇起來。
輕撫稍稍顯懷的腹部,霍幸君強笑著安撫衛子夫:“妾無恙的。方才只是被中宮驚嚇了…”衛子夫聽了只能附和地微笑,眉目卻始終帶著一絲無奈苦澀:“當真無恙?”
“無恙!”霍幸君說得極其肯定,臉也稍稍緩了一些,衛子夫這才做罷,坐到榻旁的青蒲上,輕輕撫開她汗溼的鬢髮。
“皇后…”又休息了一會兒,霍幸君輕輕按住衛子夫的手“中宮希望妾等如何照顧曾孫?”
“…活下去…平安…和樂…地活著!”大漢皇后握著婦少纖細的手指,真摯懇切地說著微不足道的願望。
椒房殿內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因為皇后輕聲說出的這幾個字而屏住了呼。
倚華忽然覺得兩眼痠澀模糊,不由在寂靜中背過身,抬手輕拭眼瞼。苧麻衣裳菲薄,手腕放下的時侯,倚華覺得到肌膚上沾染了些許溫熱的
體。
衛登與霍幸君離開時,因為霍幸君的臉依舊不好,皇后命宮人備了四人輿,送霍幸君至宮門。
與宮人一起陪著乘輿的霍幸君走向宮門,衛登有些神思不屬,一臉的恍忽之,走出長秋門時,他忍不住駐足回望高臺之上的椒房殿。
“小表叔?”宮人見衛登停步不行,便不得不停下,霍幸君詫異地回頭輕喚,衛登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轉身隨眾人一起出宮。
扶著霍幸君登上安車,衛登忽然輕聲低語:“幸君…”
“小表叔?”
“衛氏…結束了…”霍幸君驚恐地望向衛登,卻見衛登一臉釋然,黑眸中閃動清明的光采。
“我不知道自己逃過此劫…若是萬一…一切都拜託你與令尊了!”衛登說得很坦然“就像…只要活著便可以了…”看著衛登轉身走向自己的坐騎,霍幸君發狠的攥緊車戶的木框,一種莫名的悲憤在她心裡盪。
轉頭望向西邊,建章鳳闕依舊美得驚心動魄,霍幸君卻真的很想厲聲質問建章宮中的天子——“是不是衛家滅絕,你便能安心地去了?”衛登與霍幸君不知道,在他們離開後,衛子夫淡漠地吩咐中宮掖庭令:“今天侍奉的宮人,除了你們,全部處置掉…衛登也罷,霍幸君也罷,都沒有來過椒房殿,來過未央宮!”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