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強中更有強中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東方明一面有攻有守地,從容揮灑著鐵尺,一面呵呵大笑道:“老夫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要多,又豈僅是這一兩下子而已!”玄衣女郎冷笑道:“別自鳴得意,姑方才低估了你。”玄衣女郎這話,倒可能不假,只見她說完這兩句話後,劍法隨之一變,不但變得更奇詭辛辣,也更加凌厲了,因而剎時之間,將東方明圈入一片風雨不透的劍幕之中。

一旁觀戰的吳伯同,向杜少彬低聲笑問道:“這場搏鬥怎麼樣?”杜少彬笑了笑道:“非常彩。”吳伯同接問道:“你看他們,哪一個比較高明?”杜少彬目注鬥場,口中卻漫應道:“自然是那玄衣女郎比較高明,但她方才說,東方明非她的百招之敵,這就未免過於誇張了。”吳伯同笑問道:“依你看,東方明能在她的手下,走過多少招?”杜少彬含笑反問道:“吳爺爺是在考我?”吳伯同拈鬚微笑道:“就算是吧!”杜少彬劍眉一蹙道:“這個,除了他們當事人雙方,各自心中有數之外,恐怕誰也沒法斷定。”話聲才落,又立即自己否定地,接道:“不!事實上,這種事情,縱然是當事人自己,也沒法預估的,除非是其中之一,能有壓倒的優勢。”吳伯同仍然是不肯放鬆地問道:“大概情形,你總該可以估計出來。”杜少彬笑了笑道:“我只能說,那玄衣女郎,絕對不致於在百招之內,打敗東方明。”吳伯同含笑接道:“你小子真夠滑頭,事實上,他們百招之數,已快屆滿了哩!”說到這裡,只聽東方明呵呵一笑道:“百招之數,已只剩三招,如果姑娘技止於此,老夫就算是脫此一劫了哩!”玄衣女郎冷笑道:“你先接滿百招,才能算數…”話聲中,忽然劍光大熾,她那長劍之上,不但冒出尺許長的劍芒,而且,迸出一股熾熱氣,使得遠在四丈之外觀戰的杜少彬、吳伯同二人,也到周圍的氣溫,突然升高起來,有若曝曬於三伏天正午的驕陽之下似地。

在沖霄劍然,與震耳金鐵鳴聲中,只聽東方明發出一聲驚呼道:“啊!‘離火神功’!

‘分光劍法’!”隨著這一串驚呼,那令人驚心動魄的惡鬥,戛然而止。

東方明額頭上冷汗涔涔,臉上卻掛著一絲詭譎笑意地,靜立原地,默然不語。

那玄衣女郎手橫長劍,蒙面紗巾微微波動著,連連冷笑不已。

東方明淡淡地一笑道:“多謝姑娘手下留情!”玄衣女郎哼了一聲道:“我並沒留情,但我自信,你最多隻能再支持五十招。”東方明笑了笑道:“姑娘謬獎了,你沒看到我,冷汗都急出來了麼!”玄衣女郎冷笑道:“我知道你還有殺手沒施出來,但我老實告訴你,在姑面前,你那些破銅爛鐵,不管用!”東方明訕然一笑間,玄衣女郎又冷然接道:“姑言出必踐。你已算接下了一百招,我不再難為你…”東方明又是訕然一笑地,截口接道:“是不是還要老夫道謝一番?”玄衣女郎道:“那倒不必,但你必須給我將口信帶到,告訴中行銳,如果他想多坐幾天那武林盟主的寶座,就得少管百靈城的閒事!”

“老夫記下了。”東方明含笑接問道:“姑娘還有甚吩咐麼?”玄衣女郎哼了一聲道:“暫時沒有了,你滾吧…”杜少彬向吳伯同低聲說道:“吳爺爺,那東方明顯然藏了私。”吳伯同笑了笑道:“是麼!”

“不過。”杜少彬接道:“他裝得很像那麼回事,連那玄衣女郎,也被他瞞過了。”吳伯同漫應道:“如果那玄衣女郎也是故意裝糊,那才算是棋逢敵手了哩!”杜少彬似乎還不會想到這一層,微微一怔之間,那玄衣女郎已走向他們身前,語氣中不帶一絲情地,冷然問道:“二位就是吳大俠和杜少俠?”吳伯同點首答道:“不敢當!老朽還沒請教姑娘尊姓芳名?”玄衣女郎還是冷然地接道:“我的姓名,吳大俠暫時莫問,現在,我要先問吳大俠幾句話,請吳大俠據實回答。”吳伯同笑道:“姑娘有話,請儘管問,老朽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玄衣女郎“唔”了一聲道:“那麼,我請問:方才東方明問過你們一些什麼?”吳伯同含笑答道:“方才,東方明問我與少彬是什麼關係,也問到少彬的來歷。”玄衣女郎接問道:“吳大俠是怎麼說的?”吳伯同反問道:“姑娘看過老朽的那份申請書麼?”玄衣女郎點點頭道:“已經看過。”吳伯同笑了笑道:“那麼,老朽坦白告訴姑娘,方才老朽回答東方明的,也跟那申請書上一樣。”玄衣女郎似乎怔了一下,才沉聲說道:“吳大俠此舉,是否另有深意呢?”吳伯同淡然一笑道:“老朽不過是認為‘事無不可對人言’,才直言無隱的,可沒想到…”玄衣女郎截口接道:“可是,如此一來,會增加本城工作上的困擾。”吳伯同歉笑道:“那真抱歉得很!不知還有什麼補救辦法沒有?”玄衣女郎似乎是在苦笑著:“唯一的補救辦法,就是請二位特別當心自己的安全。”吳伯同正容接道:“多謝姑娘提示!老朽記下了。”玄衣女郎沉思著接道:“事情既然已經有了變化,那麼,明天午前,本城神機堂主的約會,也暫時作罷。”吳伯同訝問道:“姑娘這是表示,不接受老朽的申請了?”

“不!”玄衣女郎接道:“我的意思是,二位既已向本城申請協助,就算是本城的顧客,本城有義務保護二位的安全,而最有效的保護辦法,就是請二位住到本城中去。”吳伯同接問道:“姑娘之意,是要我們立即前往貴城?”玄衣女郎點首答道:“不錯!這是為二位的安全著想。”吳伯同蹙眉接道:“事情會有如此嚴重?”玄衣女郎笑道:“吳大俠是當事人,這事情嚴重不嚴重,自己最是明白不過。”吳伯同訕然一笑道:“老朽之意思,目前,知道少彬身份的人,只有碧雲山莊與貴城,如果目前就有人對少彬有甚不利行動,碧雲山莊首先就脫不了嫌疑…”玄衣女郎笑道:“吳大俠是聰明人,怎會說出這等糊塗話來?”吳伯同一楞道:“姑娘此話怎講?”玄衣女郎道:“如果碧雲山莊先放出消息,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杜少俠的身份之後,再伺機下手,又有誰能斷定是某一方面的人乾的哩!”

“這個…”吳伯同呆了一呆道:“老朽可不曾想到。”玄衣女郎笑了笑道:“但願這是我神經過,不會發生這種事才好。”接著,又嬌聲問道:“吳大俠尊意如何?”吳伯同正容說道:“姑娘盛情,老朽至為,但老朽閒散已慣,不想受到拘束…”玄衣女郎截口笑道:“吳大俠是本城成立以來,所接受的第一位特別顧客,我可以作主,傳說中有關本城對顧客們的限制和條件,咱們都可放寬,也許還可以免除。”吳伯同歉笑道:“姑娘這一說,可使老朽更不安了。”玄衣女郎漫應道:“那倒不必,我已說過,這是本城應盡的義務。”吳伯同沉思著接道:“不瞞姑娘說,老朽還有兩位老友的約會,不曾履行,所以,對貴城之行,不能不暫時從緩。”玄衣女郎道:“既然如此,我未便勉強,但願二位多加小心就是。”吳伯同道:“多謝姑娘關注!老朽會當心的。”玄衣女郎笑了笑道:“那麼,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咱們後會有期…”吳伯同連忙接道:“姑娘就這麼走了?”玄衣女郎笑道:“吳大俠還有什麼要我效勞的?”吳伯同訕然一笑之間,玄衣女郎又笑了笑道:“吳大俠既然不肯接受我的邀請,則咱們之間,還談不上有甚協定和約束,更談不上權利和義務,我自然是就這麼走啦!”吳伯同苦笑道:“姑娘責備得有理,但老朽並非不識抬舉,而是有不得不暫違尊命的苦衷…”玄衣女郎笑道:“我能諒解你,並無責怪之意呀!”

“多謝姑娘大量寬容!”吳伯同含笑接道:“可是,以後咱們如何聯絡呢?”玄衣女郎微一沉思之後,才探懷取出一朵用赤金鑲就的小巧珠花,遞與吳伯同道:“當二位想到要去本城時,持此珠花,即可通行無阻,並會受到隆重的接待。”接著,又以非常凝重的語氣說道:“可是,這珠花不可遺失,否則,一切後果,由你們二位自負!”吳伯同正容接道:“老朽記下了,姑娘儘管放心就是。”話聲中,玄衣女郎已向他微一點首,長身飛而去。

吳伯同將珠花遍與杜少彬,正容說道:“將它貼身藏好,咱們立即趕往大王莊。”

“大王莊”不過是一個數十戶人家的村莊。

吳伯同所租住的民房,是一幢半新的三合院的右廂房。

鄉下人睡得早,而杜少彬與吳伯同二人,又因在半路上一再耽擱,到得實在夠晚了,因此,敲了老半天門,才有人起來開門。

開門的是一位年約四旬上下的短裝漢子、五短身材,皮膚黝黑,十足是鄉下人的模樣。

吳伯同一進門,立即歉笑道:“對不起!把老弟吵醒了。”那短裝漢子連忙接道:“不要緊,我剛剛睡著。”吳伯同笑道:“就是因為剛剛睡著,把你叫醒了,我才深不安呀!”這當口,杜少彬卻在向室內打量著。

這廂房中,除了一個作為客廳的小堂屋之外,是兩明一暗,三個房間,陳設雖然簡單,但卻收拾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那短裝漢子呵呵一笑道:“老爺子,小的是應該伺侯您的呀!您這一說,可真是折煞小的哩!”接著,目光向杜少彬一瞟,壓低語聲接問道:“這位就是…?”吳伯同點首低聲接道:“是的,這就是少彬。”短裝漢子即待向杜少彬行下禮去,吳伯同卻連忙伸手相攔道:“現在不是講求這些俗禮的時候。同時,少彬對他自己的身世,也還是一知半解的。”短裝漢子訕然一笑之間,吳伯同又向杜少彬低聲說道:“叫彭叔叔。”杜少彬自含笑叫了一聲,吳伯同卻向那短裝漢子呶了呶嘴道:“對面那位,怎樣了?”短裝漢子笑了笑道:“還是老樣子。”吳伯同微一沉思之後,才向杜少彬說道:“少彬,隨同彭叔叔到你的房間去,記好:晚上要特別提高警覺!”杜少彬怔了怔道:“可是,我一點睡意都沒有,有的,只是一肚子的疑問。”吳伯同正容接道:“這很簡單,沒有睡意,可以行功調息,至於那些疑問,到時候自然會明白的。”杜少彬一蹙劍眉,隨著那短裝漢子進入裡面的暗間。

那房間中的被褥,都是新的,顯然地那是為了接待他,而臨時添購的。

短裝漢子向杜少彬微微一笑道:“少彬,還要不要吃點東西?”杜少彬苦笑道:“肚子倒不餓,但我想問您幾句話。”短裝漢子笑了笑道:“那就早點睡吧!有話明天再說。”說完,逕自退出,並順手帶攏了房門。

杜少彬只好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之後,和衣向上一躺,閉目養起神來。

他,既不能入睡,也沒法靜下心來調息,人雖然是靜靜地躺在上,腦海中卻被那些愈想愈困惑的重重疑雲,困擾得翻騰不已。

出人意外的是,這一晚居然是風平靜地渡過了。

杜少彬不知是什麼時候入睡的,一直到翌辰牌時辰,那短裝漢子叫他起吃早餐時,才糊糊地,身而起道:“啊!這麼晚了,彭叔叔也不早點叫我。”那短裝漢子笑道:“我知道你昨晚不會睡好,所以讓你多睡一會。”杜少彬苦笑了一下之後,才接問道:“彭叔叔,吳爺爺呢?”短裝漢子接道:“你吳爺爺又去太原城,看情形也該回來了。”杜少彬一蹙眉峰,似乎想問點什麼,但他僅僅是嘴牽動了一下,卻沒問出口來。

早餐後,杜少彬想出去散散步。但他剛剛準備出門,一個青衣漢子卻適時趕來,將門口擋住了。

由於這廂房的大門是朝東,早晨的陽光,正向杜少彬,因而使得杜少彬側退過一旁之後,才看清這位不速之客,是一位滿臉麻子的斑發老者。

杜少彬方自微微一楞之間,裡面的短裝漢子已首先發問道:“這位老丈找誰呀?”麻臉老者歉然一笑道:“打擾二位,老朽就找這位杜老弟談談。”說著,已自行舉步走進客廳中,並邊走邊向杜少彬笑問道:“這位杜老弟,是否是以往無極派杜掌門人的令孫?”杜少彬心凜於吳伯同的警告,對這個開口就道出自己來歷的麻臉老者,暗中真力默提,以便應變,口中卻漫應道:“不錯。”這同時,那短裝漢子卻臉微變地,沉聲問道:“尊駕是誰?”麻臉老者一股坐向一張椅子上,口中笑道:“咱們也算是半個多月的芳鄰了,以往你不認識,還情有可原,現在老朽已是本來面目…”短裝漢子截口“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住在對面廂房中的貴客,今天,你總算是自動現形了。”麻臉老者笑道:“彭老弟,咱們過去,都是‘一殿之臣’,多年不見了,怎麼一見面,就這麼冷嘲熱諷的。”短裝漢子目凝注少頃,才又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你!”麻臉老者笑道:“彭老弟,真難為你,還能認得出我來。”短裝漢子冷哼一聲道:“別打哈哈了,任民山,說你的來意吧!”任民山(麻臉漢子)嘻笑如故地說道:“彭立人,老夫再不成材,也曾經是你的頂頭上司,‘任民山’這三個字,豈是你所能叫的。”彭立人(短裝漢子)扭頭向一旁的杜少彬,沉聲說道:“少彬,這位就是使無極派於一夕之間,冰消瓦解的大功臣之一,也就是你爺爺身旁,最親信的心腹幹部之一的任大護法。”杜少彬淡然一笑道:“那真好極了,我正好找他問問過去的詳情。”任民山笑問道:“少彬,難道他們沒有告訴過你?”杜少彬笑了笑道:“不錯!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我是無極派掌門人的嫡孫,其餘是一概不知。”任民山陰陰地一笑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告訴你麼?”杜少彬苦笑道:“我不知道。”任民山含笑接道:“這叫作做賊心虛,不敢告訴你。”杜少彬任了一下道:“你說的是我吳爺爺?”任民山點點頭道:“不錯,也包括你這位‘彭叔叔’。”

“那麼。”杜少彬蹙眉接道:“為什麼吳爺爺還要教養我呢?”任民山笑了笑道:“那是因為他們內疚神明,希望能由撫養你成人,而減輕他們內心的負疚。”杜少彬“唔”了一聲道:“這理由,倒是蠻動聽的。”也直到此時,旁立的彭立人,才如釋重負似地,發出一聲長吁。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