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君撫瑤琴我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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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晴川這裡每起早貪黑地幹活,晚上回房的時候累得要死要活,腳都抬不起來,恨不得乾脆爬回去算了。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雖然十分辛苦,可總算是平安無事,晴川便不由得鬆了口氣,暗道那幾人好歹也是阿哥,事務繁忙,許是早已經把她給忘了,所以也就不會再整治自己了。
這一天早上,金嬤嬤沒晴川安排活計,待眾人都去當值了,這才叫著晴川同她一起出宮去給僖嬪娘娘買藥。
晴川有些意外,出了宮門忍不住問金嬤嬤道:"嬤嬤,宮裡不就有太醫院嗎?為何還要出宮去買藥?"金嬤嬤淡淡地瞥了晴川一眼,說道:"不從太醫院取藥,自然就是不想叫宮裡的人知道,我就是圖你新人嘴嚴,才要你出來幫我辦點事,你辦不辦?不辦就馬上回宮。"晴川自從被僖嬪擄進宮後還從沒出來過,哪裡肯放棄這個機會,連忙答道:"辦辦辦!我就是好奇,問問而已,嬤嬤放心,我嘴很嚴的。"金嬤嬤領著晴川去了集市,吩咐晴川道:"出宮的機會難得,哪,我現在去給僖嬪娘娘抓藥,你去街上幫我買一些繡花樣子,要樣式新穎的,知道嗎?"晴川見她肯放自己獨自逛街心裡更是驚喜,一疊聲地答應了,又和她約好了幾時在宮門口會合,兩人便在街口分了手。晴川獨自一個人轉著繡花樣子,心裡卻暗暗琢磨起來,好不容易出了宮,身邊又無人看守,現在豈不是一個很好的逃走機會?
只是,她要往哪裡逃呢?身上又沒多少錢財,好像本就跑不了多遠,只能找個地方先藏起來再說。晴川忽地想起顧小
來,可轉念就又否定了。顧小
那裡雖好,可是僖嬪一定會派人去他那找的。不行,不行,到時候她自己跑不到不說,還會連累顧小
了。
可除了顧小那裡,她還能去哪呢?
晴川越想越發苦惱起來,哪裡還有心思看什麼繡花樣子,逛了多半條街仍然是兩手空空。她花樣子雖沒選到,無意間卻發現身後似有兩個男人一直跟著她。
晴川暗自心驚,加快了腳步往人群裡擠,一連跑了半條街,身後的兩個人非但沒有甩掉,反而跟得更緊了些。她心裡有些害怕,慌亂之下竟錯拐進了一條小巷,再跑幾步前面突然沒了路。
晴川只能回過身來,強自鎮定地看著那兩人,喝問道:"你們什麼人?幹嗎總跟著我?"那兩個男人俱是潑皮無賴的打扮,嘿嘿笑著近過來,其中一個輕佻地笑問道:"你得罪了誰你自己知道。"她得罪了誰?她穿來這清朝不過幾個月,除了八阿哥等人外並沒和其他人結過怨。晴川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冷聲道:"又是那個八阿哥吧,他還真是沒完沒了,有種自己來啊,玩這些陰的有什麼意思?"另個潑皮聽了卻是笑了,目光
地上下打量了打量晴川,
笑道:"有沒有意思你一會就知道了。"說著
近了晴川,對著她動手動腳起來。
晴川又急又怒,一邊拼命掙扎著一邊大呼救命,可只剛喊了一句,嘴就被他們堵住了。她心裡更加驚懼起來,一時間什麼女子防身術都忘了,只知道胡亂地廝打那兩人。
正混亂間就見從巷口掠過一個人影來,緊接著響起"啊"
"啊"兩聲慘叫,晴川還沒反應過來,她身前那兩個潑皮已是被來人一腳一個地踢飛了出去。
晴川驚愕地抬頭看去,見來人是個神冷峻的年輕男子,面容有些
悉,尤其是眉宇間的那股倔強冷漠之意叫人印象深刻,正是那夜她曾在御花園見過的那個御前侍衛,不過今
的他只是穿了件普通的長衫,卻不似往
宮中的那般穿著。
那潑皮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捂著半邊臉,怒問道:"你是誰?竟然也敢管宮裡的閒事!"男子用手輕輕地彈了彈沾了灰塵的靴面,只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來:"滾!"那潑皮卻不肯善罷甘休,挽了袖子正要上前,卻忽地被旁邊的同伴拉住了,那同伴沒說話,只抖著手給他指了指男子身側掛的一塊牌。那潑皮定睛一看,面上也是立刻變
,再不敢多說一句,連滾帶爬地和他同伴一同跑了。
直到此時,一直呆滯地站在牆邊的晴川才緩過勁來,心中既覺後怕又覺委屈,腿上一軟,身體竟是不受控制地順著牆壁滑了下去。她扶了牆,試了幾次都無力起身,乾脆就一股坐到了地上,抱著膝蓋放聲痛哭起來。
那男子靜靜地在一旁站了片刻,直到晴川哭聲漸歇,這才說道:"哭夠了就趕緊回去。"晴川擦了擦眼淚,抬眼看那男子,沙啞著嗓子謝他道:"謝謝你。"那男子卻是淡漠說道:"你不用謝我,我只是看不慣兩個男人這麼對女人而已。"說完也不理會晴川,竟自轉身走了。
待出了巷口,一個僕人打扮的男人急匆匆地從街對面找了過來,走到這男子身前先行了個禮,這才低聲說道:"爺,福晉派人出來找您呢,說是隆科多大人去了府裡,福晉請您回府。"那男子聞言略略點頭,轉身不緊不慢地往回走。走了沒幾步,卻似又想起了什麼,突然問身後的僕人道:"趙安,你說的那個丫頭可找到了?"趙安忙湊上前答道:"回爺的話,奴才已經仔細查過了,那丫頭是突然出現在夢仙居的,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她從太子別苑逃走後,去了一個成衣鋪子裡做幫工,就奴才在街上撞見她的那天,這丫頭又突然失蹤了,聽說那成衣鋪子的老闆也一直在找她。"那男子聽了頓了頓腳步,轉頭問趙安道:"沒人知道她的來歷?"趙安垂手答道:"奴才去夢仙居問過了,說是那天選花魁的時候從天而降的,還有仙樂憑空而奏,還有人猜她不是仙女就是狐仙呢!"那男子聽了卻是冷冷一笑,說道:"這世上哪裡有什麼仙怪妖魅,所謂的從天而降不過是輕功絕綽罷了。"趙安遲疑了一下,問道:"爺,還要繼續找這丫頭嗎?"男子想了想,答道:"算了,素言已進了宮,輕易不會出來,想是不會再與這丫頭打照面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要費這功夫了。以後若是再見到了,再除了她就是了。"再說晴川這裡,她獨自一人默默在巷子裡坐了半晌,這才覺得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些,心中對八阿哥等人的怨恨卻是越發大了,在宮裡縱容宮女們欺負她也就算了,想不到他們竟然還派了氓在宮外欺辱她,這也太不要臉了。
她咬牙從地上站起來,擦乾淨了臉上的淚痕,將身上的衣服收拾收拾,也顧不上回去找金嬤嬤,獨自一人直接回了宮裡,直奔了阿哥所而去。
八阿哥屋外的廊子下有個小太監守著,晴川想了想,藏起了臉上的怒氣,緩步走上前去,對那小太監輕聲說道:"小公公,我是乾西四所的宮女,金嬤嬤叫我過來給八阿哥回個話,麻煩您給通報一聲。"小太監打量下晴川,絲毫沒有起疑,便走進屋門處向著裡面恭聲稟報道:"八阿哥,乾西四所的金嬤嬤派宮女過來給您回話。"過了片刻,屋裡傳來一聲淡淡的聲音:"叫她進來吧。"那小太監連忙替晴川打起簾子來,讓了她進去,自己則又回到了廊子下守著。
晴川輕手輕腳地進去,一眼就看到八阿哥手裡拿著本書,正獨自坐在書案前看著,聽聞她進門也沒抬頭,只淡淡問道:"什麼事?"晴川幾步衝上前去,大叫一聲道:"愛新覺羅胤禩!"八阿哥驚訝地抬起頭來,就見晴川滿臉怒氣地衝上前來,揚手就向他臉上扇了過來。八阿哥迅疾地抬腕,將晴川的手擋在了眼前。
此時,屋外廊下傳來小太監緊張的聲音,"八阿哥,出了什麼事?"八阿哥瞥了一眼屋外,溫聲說道:"沒事,你去院門守著吧。"小太監應了一聲,便有腳步聲從廊下漸行漸遠。
八阿哥這才轉頭看向晴川,眼神之中滿是冷,口中卻是緩緩說道:"伸手就打人不是個好習慣。"晴川氣得滿臉通紅,瞪圓了眼睛瞪狠狠地盯著八阿哥,憤怒道:"那也比你這樣的卑鄙小人強,你是高高在上的阿哥,我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宮女,你要殺要剮說句話就成了,犯得著找兩個男人來欺侮我嗎?無恥小人,你算什麼男人!"八阿哥聞言一怔,反而仔細問她道:"你說什麼?什麼兩個男人?"
"怎麼?敢做不敢認了嗎?你特意叫金嬤嬤帶了我出宮,又找了兩個潑皮無賴來欺侮我,要不是有人出手救了我,我就,我就…"晴川哽咽著說不下去了,眼淚早"唰"地了下來,強忍著不叫自己哭出聲來,只胡亂地擦著臉頰上的淚水,一臉倔強之
,卻是恨恨地看著八阿哥。
見她如此委屈模樣,八阿哥心裡不覺有些軟了,默默地遞了條帕子過去,卻被晴川一把扯過扔在了地上,順勢用腳狠狠地踩了兩腳,猶不解恨似的一腳踢得遠遠的。這樣孩子氣的舉動,叫八阿哥看得哭笑不得。他抬頭直視晴川,說道:"我若說不是我做的,你定然也不會信,不如這樣,我們現在就來查一查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晴川想不到他會有這樣一說,不由止住了哭泣,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八阿哥繼續說道:"你且在這裡等著,我叫人去找了金嬤嬤來對質,如果是我指使的,我認罰。如果不是,你這一耳光既然打了就要付出代價。"說著便高聲叫了外面的小太監進來,吩咐道:"你去乾西四所,把金嬤嬤叫過來,就說我有事問她。"小太監一溜小跑地去了,過了一會金嬤嬤便低著頭跟在小太監後面來了阿哥所。
八阿哥已安排了晴川躲在屏風之後,自己依舊坐在書案後,抬頭看向前面侍立的金嬤嬤,先是溫和地笑了一笑,這才問道:"金嬤嬤今天帶著晴川出宮去了?"金嬤嬤趕緊低了低頭,恭敬地答道:"回八阿哥的話,奴婢按著十阿哥的吩咐,今天帶著晴川出了宮。"八阿哥聽了微微一怔,端起案上的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又問金嬤嬤道:"哦?是十阿哥?他叫你找了潑皮無賴去欺負晴川?"金嬤嬤聽了心中一驚,急忙跪下了,申辯到:"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按照抿十阿哥的吩咐,在今天帶著晴川出宮而已,別的事情奴婢都不知情啊!"八阿哥輕輕地點了點頭,沒再問金嬤嬤什麼,吩咐她先下去。
待金嬤嬤退出去了,晴川幾步從屏風後搶了出來,怒道:"怎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做得如此卑鄙行為,虧得還是阿哥。"八阿哥雖彎著角,可眼中卻不帶一絲笑意,略一思量後說道:"她說的是十阿哥,可不是我八阿哥,你連八阿哥和十阿哥都聽不清嗎?再說了,這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究竟是不是老十做的,我還得問一問。你這樣的脾氣,還不知在宮裡得罪了多少人,沒準就是別人趁機報復你呢!"晴川聽了冷哼一聲,說道:"誰不知道九阿哥十阿哥都和你是一夥的,我除了惹了你們這三個小人,
本就沒和別人結過仇!"八阿哥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起身又叫了外面的小太監進來,問道:"可知道九阿哥和十阿哥此刻在哪裡?"小太監答道:"九阿哥和十阿哥一早就去了布庫房了,這會子還沒回來呢。"八阿哥看了晴川一眼,說道:"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去找他們問清楚了再給你個回話。"晴川冷笑,嘲道:"這會子怎麼不敢叫他們兩個來當面對質了?是怕事先沒通好氣,漏了餡吧?"八阿哥已是走到了門口,聞言不由扯了扯嘴角,轉回身與晴川說道:"既然這樣,你就同我一起去布庫房,這樣總可以了吧?"晴川哪裡會怕對質,正巴不得當面揭穿這八阿哥的嘴臉,便挑釁地衝他抬了抬下巴,"去就去!誰怕誰?"說著便率先往門外走,她只顧著與八阿哥鬥氣了,邁門檻的時候就大意了些,腳下被門檻一絆,人一下子就撲倒在門外,摔了個五體投地。
身後傳來八阿哥低低的嗤笑聲,晴川這一下被摔得七葷八素,心中又惱又恨,身上也摔得痛,暈了半晌才慢慢坐了起來,又兩下脫了自己腳上花盆底,發洩般地往地上狠拍了拍,這才抬頭瞥八阿哥,氣哼哼地問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沒見過人摔跤嗎?"八阿哥揚了揚眉,抿住了嘴邊的笑,上前向著晴川伸出了手。
晴川瞪了他一眼,一抬手打開了他的手,顧不得身上疼痛,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又仔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才說道:"沒事了,走吧。"八阿哥卻是站著沒動,看了看晴川,才又說道:"布庫房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該去的地方,你先回去,我查清了此事自會給你一個說法,可好?"見晴川狐疑地看著他,八阿哥斂了臉上的笑意,淡淡說道,"晴川,你信我也好,不信也好,我要殺你完全可以治你個大不敬的罪,直接叫人杖斃了都可以,犯不著在這事上糊你。"晴川聽他聲音漸冷,自己身上也痛著,頭腦便也漸漸地跟著冷靜了下來,這一冷靜不要緊,頓時嚇得她一個
靈!她剛才只顧著
憤不平了,連生死都忘了!她這都做了些什麼啊?她在向一個皇家阿哥叫囂啊!她好像還想扇他耳光來著!天啊!這裡可不是現代社會啊,這裡是清朝啊,是皇權至上的清朝啊!她這樣做豈不是自己去找死!幸虧剛才沒扇到,不然自己現在小命都難保啊!
只這樣一想,晴川身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八阿哥,見他面如水不顯波瀾,也看不出此時是喜是怒來,她不敢再造次,只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再言語了。
八阿哥見她一副小媳婦樣子,輕輕地冷哼了一聲,沒再說句話,轉身向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