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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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疑惑著,只見白士吾懷裡的那個女人迅速轉到松崎的身邊,嫣然一笑,嬌聲嬌氣地說:“松崎先生,晚上好呀?想不到在這裡和您幸會了。”
“梅村小姐,您也來了?”松崎一邊向梅村點頭招呼,一邊仍跟苗夫人繼續談話“夫人,看您這麼年輕,原來都有能夠出洋留學的大孩子了。福氣!福氣!”苗夫人卻在想,白士吾跟梅村並沒有得到邀請,怎麼忽然自己跑到這個舞廳來了?他們來幹什麼?
…
她猜測著、考慮著,看看離白士吾和梅村遠了,就輕輕挨近松崎的耳邊,小聲說:“那個跟梅村小姐一起跳舞的男人您認識麼?他原來認識小女。不知什麼緣故,自從小女去了法國,這個人就三番兩次來找我們的岔子,非說小女抗去了不可——真是惡意中傷,仗勢欺人!”聽苗夫人一說,松崎就用眼睛在人群裡搜尋起白士吾來,腳步也放慢了。本來,他一發現梅村突然不請自來,心裡就十分惱火——這個臭子婊,帶著她那個姘頭到這裡來幹什麼?
…
可嘴裡卻若無其事地對苗夫人笑道:“夫人難道不知道,那個姓白的可是梅村小姐手下的紅人。請夫人不必介意。中國有句俗話,一條小泥鰍翻不起大。”松崎這個中國通,不僅說得一口
暢的中國話,連中國的村俗俚語都懂得不少。
音樂一停,苗夫人趁勢趕快回到丈夫身邊,用眼睛瞥瞥坐在李汝民身邊的梅村津子,悄悄問丈夫:“怎麼回事?怎麼那個梅村和白士吾也跑來了?”苗教授皺著眉頭:“他們向佐佐木正義和我遞了名片,說來祝賀,也來參加舞會。既然來了——我和佐佐木商量一下,就請他們進來了。”
“噢,這樣呵!不速之客…”苗夫人沒有說完,只見梅村津子姍姍向這邊走來。走到苗夫人身邊,伸出纖細、白的手,微微鞠了一躬,用中國話說:“您是苗夫人吧?剛才已經認識了苗教授,現在能夠認識夫人,很榮幸!”
“謝謝!您是梅村小姐吧?剛才松崎先生已經向我介紹了您。”苗夫人伸出手和梅村握了握。彷彿不知道她是中國人,故意用語和她說話。
“謝謝!您說的是松崎司令官麼?我們認識,很識!
…
呵,教授夫婦原來和佐佐木正義先生很識,是在
本的老同學?那太好了!太好了!
…
”梅村娓娓地說著。驀地,好像剛剛發現佐佐木正義就在旁邊,她輕盈地扭過身子,對坐在沙發上的佐佐木點頭含笑說:“佐佐木先生,打擾了!您的研究工作還順利麼?
…
我和令兄佐佐木正雄將軍是老朋友了,今天和您這位博士幸會,光榮!非常光榮!”說著,笑著,款款地挨著佐佐木正義坐下,用手絹擦去臉上的汗水,打開皮包,拿出小粉盒就著小鏡子輕輕在臉上敷了一點粉。整容完了,總共沒用一分鐘。她又衝著身邊的佐佐木和苗教授笑道:“二位先生怎麼不說話呀?難道對我前來祝賀你們——不高興麼?”
“哪裡!哪裡!”苗教授隨口回答“十分歡梅村小姐光臨這個舞會。不知道您這麼空閒,不然一定請您前來赴宴了。”
“梅村小姐,沒有想到您有空前來參加這個舞會。歡!我哥哥近來還好麼?您一定常和他見面的。”佐佐木也說了話。
“怎麼,你們弟兄不常見面麼?
…
這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大家都忙。”佐佐木淡淡地回答。
這時,音樂又響起。梅村扭著裹在綠緞旗袍裡的身子,擺動著惹人注目的翡翠耳環,伸出胳臂,對菊子夫人微微一笑:“夫人不跳舞麼?那麼,不客氣,我想邀請佐佐木先生跳一曲。可以麼?”
“小姐,我從來不跳舞的。”佐佐木摸著小鬍子,搖著頭。
“既然這樣,不勉強了。”梅村說畢,輕輕鞠了一躬,就走到不遠處的白士吾身邊去。一邊跳著舞,一邊在白士吾的耳邊說:“注意姓苗的。跟他談談話,看他說什麼。”白士吾輕輕點頭。音樂一停,他立刻走到苗教授夫婦身邊,先向他們恭敬地鞠躬,然後坐在他們旁邊,點了一報紙菸著,隨便問道:“伯父,伯母,許久不見了。近來,您們二位身體還好吧?”
“很好,很好。謝謝白先生的關注。”苗教授好像嗓子裡憋著一口痰,冷冷地嘎聲回答。
“我很惦記著柳明和苗虹,我們過去都是好朋友——現在她們在什麼地方?有信來麼?”苗教授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來,瞪著白士吾那張蒼白的臉,大聲咳嗽一下,問道:“白先生,是誰給了您這樣一個高貴的職務——專門來打聽我女兒的下落?”
“白先生,我們不是早告訴您了麼,苗虹去法國巴黎學聲樂去了…”一看丈夫惱火了,怕惹出是非,苗夫人急忙推了丈夫一下,岔開話說“白先生,您近來可好?怎麼您好像比過去瘦了一點,是勞過度了吧?有時間請到我家去玩。”
“好!好!
…
有空一定去拜望。”白士吾一看苗教授火了,只好悻悻走開去。臉上出一絲冷笑,好像捱了什麼人的一個嘴巴。
樂聲再起,苗教授不再跳舞。著雪茄煙,望著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在暗淡的燈光下扭來扭去的身影,尤其當他看到梅村被摟在李汝民的懷抱裡,兩個人抱得那麼緊的一副醜態,忿忿地對身邊的
子低聲說:“一點不錯——魔窟!魔窟!
…
群魔亂舞——亂舞!亂舞!群魔亂舞!
…
”苗夫人扯了丈夫的衣袖一下,斜眼望著那些跳舞的人,輕聲說:“唐三藏到西天取經,不是也要經過許多魔窟,要跟許多妖打
道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