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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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功夫也想送本王上西天,是否太不自量力了點?”他微眯著魅的墨眼瞳,角的笑意更甚,大手輕揮著長劍,綻出寒慄銀光,上頭甚至未沾上血,在陰晦的夜中更添加了幾分妖詭。

“可惡,兄弟們上!”一干人見自個兒的弟兄已掛彩倒地,便立即輪番上陣,只見一陣刀光劍影,夾帶著駭人血跡,噴灑在飛揚的黃土上,才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的喧囂便滲入夜中,回到原本的靜寂裡。

“真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傢伙!”他扯起袖子拭去幾滴噴灑在臉上,仍顯得溫熱的血滴,輕聲啐道。又突地說:“你還不出來嗎?難道真要本王親自將你連下來不可?”樹上的枝葉顫動著,瞬地往一旁竄去,輕盈的步伐往街上衚衕飛奔而去。

“啐,既要殺本王,又何必逃?”玄燮輕蔑地凝睇著黑影離去的方向,突地又出一抹笑。

“也罷,若是隻會在本王身旁喳呼的小兔兒,本王連拿出絕活來對付都懶,倒是眼前這個人…這麼俊的腳力像極了逃竄的獵物,倒是合了本王的胃口;畢竟會動的獵物總比只會等死的獵物有趣多了。”心念一定,他隨即扯起韁繩直往街上衚衕竄去,在市集中狂嘯飛奔,不一會兒便讓他見著了人影。

敝了,依他那麼俊的身手,豈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他給追上?

馬兒仍是狂奔,玄燮仍在思忖著。

忽地,他望見了頓現的冷厲銀光,心中頓不妙,想要制止狂奔的馬卻已來不及,只能以駿馬的血之軀抵擋橫隔在街道上的銀絲。

在狂馳的速度之下,馬頭首當其衝地斷落在地,為他減緩了一點衝力。待他的膛即將被銀絲截為兩半之前,他運足內力,而纖細卻極具殺傷力的銀絲仍切入了他的體膚一寸,才頓然斷裂,而他也隨著無力的馬兒摔落地面。

一干在旁等候已久的黑衣人見機不可失,隨即自一旁的屋簷跳下,等著要置他於死地。

玄燮悶不吭聲,溢血的角抹著冷詭嗜血的笑,幽詭的墨寒瞳更是噙著莫測高深的戲謔笑意。

“不愧是鼠輩,連行事方法都跟鼠輩沒兩樣。”

“住口,你死到臨頭仍不忘要嘴皮,看咱們如何收拾你,好為天地會的弟兄們報仇!”一干人嚷著,掄起大刀直往身受重傷的玄燮身上落下。

“笑話,若是你們不惹本王,本王又豈會大開殺戒?”只見玄燮抬劍一抵,猛地一揮,迸裂出數道冷厲劍氣,傷人於無形之中;但這幹人活像是拍岸,倒了一波又來一波,像是永無止境似的,砍得他疲力盡、兩眼昏花。

懊死!

左手揮著劍氣!快速地消耗著他的內力,只見膛上的血水早已滲透錦衣,染了一身血紅,分不清是自個兒的血,還是一干鼠輩的血。

“弟兄們用不著怕,他的體力已到極限,現下已拿咱們無可奈何,咱們必須趁這當頭替弟兄們報仇!”見倒在玄燮周圍的溫熱屍體,一直在屋簷上觀看的人隨即跳下,勵著萌生退卻之心的弟兄;而一干黑衣人在他的喊話之下,士氣大振,隨即住玄燮撲去,刀刀奪魂。

玄燮遲緩地應對著,幽黑的眼眸一片朦!支撐他的,只有他的傲氣;然而,體力不斷地失,畢竟寡不敵眾,他惟有襲上發號施令的人,打算先挾持他,保得全身而退。可惜他飄忽的身形甫上那人的身,卻被他輕盈地閃過,得他不得不先求自保。

他一個翻身躍上一旁的屋簷上,踉蹌了幾步,卻又被髮號施令的黑衣人擋住去路。

“用這種手段未免勝之不武?”即使幾昏厥,他仍是氣地勾著笑。

“兵不厭詐,是你自個兒輕敵。”那個人淡淡地回答,一身的殺氣,彷彿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這倒也是。”他淡笑著,心中暗忖著該如何逃出生天。在黑衣人向前跨上一大步時,他運足了全身的力道凝聚於長劍上,向前揮舞而去,劃出毀天滅地般的光痕,將那人擊落,隨即側身往一旁的屋簷跳去,瞬地消失在殺戮的黑夜中。

“堂主?”一干黑衣人隨即狂奔至落在地上的男人身邊,一個個憂心仲仲。

“我沒事…”安的話尚未說完,他隨即嘔出一大口血。

“你們快追…他跑不遠的…”凌厲的劍氣雖然無法在他的身上留下傷痕,但是強勁的內力卻在剎那間震得他心脈碎。倘若不是用這種計策,只怕召集上百個弟兄對付他,亦只是白白送命罷了。

可惡,想不到好不容易得知這韃了王爺下巡江寧,他卻無法完成使命,實是令他痛楚不已,比身上的傷痛更甚。

下次遇見他,定要取他的命!

“堂主!”見堂主已昏厥過去,一干人吆喝著。

“快!快將堂主送回分舵,其餘的兄弟跟我來!”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架起黑衣人的身軀,快速地消失在靜寂的衚衕市集上,宛如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夜昏暗,褚紅的大卷覆著烏靛的雲膺,描繪出一片詭異的氛圍。

玄燮單手持劍,另一隻手則搗著不斷溢出血水的膛,緊抿著瓣,足不點地地在屋簷跳上翻下,只為了甩掉身後的追兵。

懊死,他真是太輕敵了,儘管魂魄幾離體,神智離不定,他仍在心底不斷地咒罵著。

這一切都怪玄燁,要他往長沙支援,卻又莫名其妙地要他往江寧來,讓他一時將心思全懸在肆意殺戮上,全然忘了兵不厭詐…好一個兵不厭詐,若是讓他再瞧見那個男人,他非要他的命不可,若是他還有命可以撐到那個時候。

他仍在腦海中思忖著,一時腳下踏空,頎長偉岸的身軀直往地面墜落,重重地落在一幢樓閣後門邊。

“真是天要滅了本王…”倒在後門邊的玄燮不再到疼楚,只到一身的麻慄,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只覺得神魂幾體。

可惡,這一輩子征戰殺伐,從不曾如此狼狽過,想不到一趟江寧之行,竟令他傷成這副德行。

霎時,天空雷霆大作,才一眨眼的工夫,便落下滂沱大雨,像是助他似的,沖刷著他沿路滴下的血跡;卻又覺到沁冷的雨水淋在身上,像是冰雪鑽心似的痛得他蹙緊眉頭,想要撐起身子往一旁走去,卻又發現一雙手不管他怎麼用力,就是提不上力。

幾番掙扎之後,卻又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聲聲咒罵,驚慌之餘想移動動彈不得的身軀,卻只見天空落下毀天滅地般的落雷,劈亂了一干追兵,驅退了他們。

玄燮稍微鬆了一口氣,正慶幸老天對他不薄時,卻又聽聞身旁響起開門聲。

他警戒地抬眼,對上一張絕麗出塵的玉臉,那一雙攝魂奪魄、無雙無儔的桃花眼瞳裡平靜無波,她睨著他,像是望著一隻可憐的落水狗,沒有驚慌駭異,只有溢於言表的同情與憐憫。

懊死,她憐憫他嗎?以他佑實王爺的身份,用得著她同情他嗎?

他想要開口斥責她,卻無奈神智不斷地離,眯緊不願失的眼瞳,直視著眼前宛如落入紅塵中的天仙,隨即無力地閉上眼眸。

“嘖,怎麼沒事來了只落水狗?”那女人輕啟粉杏瓣,將手中的油傘丟到一旁,伸出無骨柔荑拉扯著他的身軀,可才一會兒,她便放棄拉扯。

“呸,重得像什麼似的,要本姑娘怎麼救人?”她杏眸微眯著,不悅地瞪視著早已被雨水打溼的衣裳,又瞪向已昏厥又看似命在旦夕的男人,不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算了,看在他一身錦衣華服的像是個公子哥兒,長得又俊的,本姑娘就姑且救他一命吧!”若是這個人當真家世不錯,說不定她可以委身給他,求他帶她離開月樓;打定了主意,她便使盡全身的力氣拉著他,將他壯實的身軀往裡頭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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