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島的秘密摘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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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律出發到蛇島去船駛離大連港的時候,剛剛升起來的太陽,把海面抹上一層燦爛的金。機艙裡發出的軋軋聲,衝破了港灣清早特有的寂靜。蛇島考察隊的汽艇正開出防波堤,向蛇島駛去。
考察隊的隊員們在甲板上,有的散步,有的在和水手閒談,有的出神地望著海水,希望能看到一條大鯊魚或者一個大海蜇。身體魁梧的隊長和老船長正站在船頭上講話。我走近他們,只聽得老船長大聲說:“說起蛇島,那真是個神秘的小島。我在海上生活了30多年,到過的地方也不算少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怪的小島。有人說,那島上有幾十萬條毒蛇呢!”隊長說:“咱們國家地大物博,無奇不有,這也是一個證明嘛!就因為島上毒蛇多,在旅大還傳著一個有趣的傳說。說是很多年以前,島上就住著一公一母兩條大蛇和無數蛇子蛇孫。它們在那草木叢生的山溝裡,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有一天,公蛇忽然對母蛇說:”這個島子太小啦,老住在這裡沒有什麼意思。聽說蛇遊過了海,就能變成龍。我要遊過海去,佔領那塊大陸,稱王稱霸,到那時候,我回來接你過去,一起享福。‘“公蛇說完,就帶領千百條蛇子蛇孫,辭別了母蛇,成群結隊向大陸游去。正在海里巡邏的蝦兵一看毒蛇大批來犯,趕緊回水晶宮報告海龍王。海龍王
然大怒,立刻派綠海龜做元帥,章魚做先鋒,率領大隊蝦兵蟹將,把蛇群團團圍住。龜元帥喝令公蛇趕快回島,要不然就殺得它們片甲不留。公蛇哪裡肯聽,帶領蛇子蛇孫妄想衝出重圍。無奈它們生在陸上,長在陸上,不習慣在水裡作戰,被蝦兵蟹將打得落花
水,死的死,傷的傷,蛇血把海水都染紅了。那公蛇也被綠海龜咬死,只剩得幾條小蛇僥倖逃回島上。母蛇聽說公蛇被殺,十分悲痛,從此躲在很深的巖
裡,輕易不敢出來,還經常告誡子孫,不要再冒險過海。所以直到現在,還有人相信蛇是過不了海的。如果哪一條船艙裡帶著蛇,也會觸怒海龍王,發生翻船的危險。”老船長說:“這個倒不怕,我從來不
信。只要你們能捕到蛇,我保證給運回大陸。你們這次上蛇島,就是為了捕蛇嗎?”隊長搖搖頭說:“不,不光是為了捕蛇,更主要的是要解決一系列生物學和地質學上的問題。譬如說,島上的毒蛇為什麼那麼多?只有一種呢還是有幾種?它們是從哪兒來的?在島上吃些什麼?是怎樣生活的?島上還有哪些動物和植物?它們相互之間有什麼關係?島上有沒有吃毒蛇的動物?關於島的本身,也有許多問題需要研究:這個島是怎麼形成的?有多高多大?它的地質構造是怎樣的?跟旅大陸地有沒有聯繫?島上的土壤和岩石,等等,對毒蛇的生活有沒有影響?當然,到了島上,我們還會發現許多值得探討的新問題。毒蛇是要抓的。抓回來養著,好更細緻地觀察它們的生態,研究防治它們的辦法,研究它們的用途。”老船長越聽越有興趣,緊接著問:“聽說毒蛇可以用來治病,是真的嗎?”
“是真的,”隊長回答說,“用毒蛇來治病,要數咱們中國最早了。300多年前,大物藥學家李時珍寫的《本草綱目》裡,就記載得很詳細,說毒蛇的皮能治療腫惡瘡;能治皮膚病和麻風病;膽能殺害生蟲;骨頭燒成灰,能治赤痢;甚至毒蛇的糞便,也能用來治療痔瘡呢!國外對毒蛇的利用,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有的國家用毒蛇的毒
製成了止血藥,有的利用蛇毒來治羊癲瘋病,據說療效很好。此外,從蛇毒裡分離出來的麻醉藥,也已經開始在臨
上試用,它的好處是病人在手術後不會覺得頭暈和難受。咱們國家也從蛇毒裡提製出一種叫做”阿特靈“的止痛藥,能冶各種神經痛及癌痛,據說效果比嗎啡還強:嗎啡止痛一般只能維持4個小時,‘阿特靈’注
一次,可以止痛兩天到三天,並且長期應用不會成癮。最近有人用蝮蛇浸的蛇酒治關節炎,聽說效果也很好。其他國家,像巴西、
本、泰國、美國、印度,也有人在進行研究,想利用蛇毒來治療更多的疾病,例如血栓病。癱瘓和癌等等難治的病。”隊長說到這兒,轉過頭來問站在他身後的記者孫大光:“老孫同志,您見多識廣,知道咱們國家有個專門出口蛇的公司麼?”
“專門出口蛇的公司?”孫大光半信半疑地說,“倒沒有聽說過。”隊長說:“這個公司在廣西梧州,專門出口蛇和蛇的加工品,如蛇幹,蛇酒,等等,賣給歐美和東南亞的一些國家。每年出口的活蛇就有100多萬條。還有用蛇膽做成的成藥,像蛇膽陳皮、蛇膽姜、蛇膽胡椒、蛇膽川貝和小兒風疾丸散,等等,給國家換回來不少外匯呢!蛇膽真是寶,不僅能用來製藥,據說就是生的用開水或者燒酒衝了吃,也能治小兒驚風、咳嗽、哮、癱瘓等各種疾病,對風溼病還有特殊的療效。蛇蛻下來的皮叫做‘龍衣’,能治療腫、疥癬、蕁麻疹及腮腺炎,還可以治紅眼病,也是一種出口的藥材。有人說,毒蛇全身無廢物,這話不假,甚至用蛇糞外敷,也能治爛瘡呢!”
“原來毒蛇還有這許多用處。”老船長說,“怪不得市委這麼重視咱們這次考察。”
“是呀!”隊長說,“咱們的黨對科學研究一向是十分重視的。4月初,旅大市動物學會和地理學會提出了考察蛇島的計劃,馬上得到市委的大力支持。我們需要一艘有無線電通訊裝置的、經得起8級大風的考察船,領導上就給調來你們這艘設備完善的快艇。為了我們的安全,空軍和公安部門給我們撥來了皮手套和長統皮靴,消防隊也把護身服裝借給了我們。領導上還一再指示我們‘安全第一’,對我們真是關心極了。被毒蛇咬傷可不是玩的,等會兒咱們上了島,要隨時小心才是。”這時候,船上的汽笛忽然“嗚——嗚——”叫了起來,原來已經到了旅順老鐵山海面。這汽艇別看它小,卻開得快,3個多小時已經走了將近40海里(一海里等幹1852米)了。
天氣變得有點陰沉,風越來越大。海面像沸水似地翻騰著。頭帶著刺耳的嘯聲,一個跟著一個
著船頭襲來。
花不斷地衝上甲板,把水手的衣服都打溼了。
怕暈船的人在欄杆旁邊站不住,先後回到艙裡去了。隊長豢養的那隻小獼猴,本來攀在欄杆上東張西望,活躍的,現在也躲躲閃閃地退到餐廳裡藏起來。除了值班的水手,船上很少有人走動,似乎一切全被風聲
聲掩蓋住了。
緊跟著船尾飛翔的海貓,卻顯得更加奮勇了。它們頂著大風,一股勁兒往前猛衝,有時候輕輕地降落在海面上,可是一接觸到花,便像受驚似地拍著翅膀飛了起來。
船顛簸得很厲害,仍舊以11海里每小時的速度破前進。大約又過了一個多鐘頭,正在舵樓裡駕駛的張大副忽然發現西北方海面上隱隱約約有一個小島,立刻報告了船長。老船長仔細查對了海圖,轉過頭來對隊長說:“按方位來看,前面這個島應該是蛇島。”老船長命令大副把船頭對準這個小島駛去。島越來越大,輪廓越來越清楚了。
隊長拿起望遠鏡一看,這個島很像是出海面的一座小山,峰巒起伏,懸巖高聳,山溝裡還長著許多小樹。我們的目的地——蛇島,真的到了。這個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汽艇,船艙裡馬上沸騰起來,有人大聲喊道:“蛇島到了!蛇島到了!大家作好準備!”這是老韓的聲音。他是我們隊裡個兒最高的一個,身強力壯,說話的聲音特別洪亮。經他這麼一喊,連最怕暈船的孫大光也一骨碌從
上爬了起來,把頭伸向窗外探望。他急忙掏出筆記本,把這個動人的時刻和情景記了下來。
隊員們立刻打開揹包,取出護身服裝。衣服有兩種,都是毒蛇沒法咬透的。一種是帆布做的,質地緻密,原是消防隊的救火員穿的;另一種是很厚的棉衣棉褲。
保護頭部的是個橢圓形的頭罩,用細竹條編成,既輕巧,又透風,前面鑲著透明的膠片,可以防禦毒蛇襲擊,又不會擋住視線。頭罩下邊連著布做的套子,套在頸子上用帶子扣住,毒蛇即使落在肩膀上,也不可能鑽進衣服裡面去。小腿和腳被毒蛇咬到的機會最多。我們穿了裡面襯著皮的長統皮靴,外面還緊緊地紮上厚呢做的護腿。手上先戴上紗制的厚手套,紮上袖口,再戴上襯絨的長統手套。大家穿戴好了,再背上水壺,拿起採集用具,彼此望望,都不由得笑了出來,我們的打扮可真像陳列在歷史博物館裡的古代武士。
船距離島越來越近了,不用望遠鏡,也能看清島上的岩石和樹木。為了觀察地形和選擇登陸地點,老船長命令張大副使汽艇繞著島轉了一個圈。這個島的地勢非常險峻,只有東南角有一小片海灘比較平坦,其餘的海岸都是幾十米到100多米的懸巖。沒有特殊的攀登設備,是上不去的。老船長和隊長商量了一番,決定在那片小海灘上登陸。
汽艇緩慢地向海灘開去。不多久,在船頭探測水深的水手發現水底有很多暗礁,繼續前進就有觸礁的危險。老船長命令汽艇稍稍後退,在離島大約半海里的地方停泊,用小舢板分批把我們送上島去。
為了登陸方便,隊長讓大家把頭罩取了下來。
這裡的海很急,風
又大,小舢板靠岸也很困難。水手費了很大的勁,好容易把小舢板劃近了海灘卻被退下來的波
又衝了開去。只有在小舢板被波
衝近海灘的一霎那間,才能跳上一個人去。如果動作稍慢,不是失去了一次上岸的機會,便是失足掉在海中。雖然這樣,還幸虧有這麼一片海灘,否則登陸就更加不容易了。
蝮蛇怎樣捕食小鳥結束了島上的樹木為什麼這樣矮小的談論之後,我們繼續前進。山坡越來越陡,我們一步一步向上走,到有點兒吃力,有的地方要拄著竹竿才能上去。回頭看看李雄,他年紀比我大得多,行動卻
靈活,上這麼陡的山坡也一點兒不氣
。相比之下,我不
有點恨起自己來了,為什麼我平時不經常注意鍛鍊身體呢?
這一帶岩石比較多,有的重疊成堆,像倒塌的石塔似的,有的形成天然的石級。
岩石之間是一叢一叢的雜草,石級旁邊偶爾也看到一些匍匐的野葡萄藤。
我們越過一個大石堆,向草叢走去。在我前頭的劉振山突然大叫一聲:“有蛇,有蛇!”我上去一看,原來在他面前的草叢裡,盤踞著兩條腹蛇。幸虧他眼快,連忙後退了幾步,沒有踩在蛇身上。張大夫聽到叫聲也趕來了。他悄悄而又捷地用蛇夾子夾住了那一條大的。老韓立刻拉開蛇籠子的門,讓他把蛇放了進去。張大夫又去夾那條小的,我忽然看到他的腳跟後面,還有一條蛇在爬行。這條蛇沒有來得及逃走,也成了我們的捕獲物。
一霎那間出現了三條腹蛇,隊長因此再一次提醒大家:必須百倍警惕地注意周圍的一切,不僅下腳的時候要當心,更要留意保護雙手。儘管手上已經戴上兩副手套,但是還不夠厚,是我們護身裝備中最薄弱的地方。他叮囑大家,千萬不要用手去按石頭,這一按可能會按在螟蛇身上;也不要去握樹枝,這一握,可能會握住一條蝮蛇,那就太危險了。
島上本沒有路,越向上走,山坡越陡,蛇也更多了。走了半里路的光景,一條很深的山溝攔著去路。溝裡小樹很多,到處都是芒和蘆葦,長得比人還高。一走進芒叢、蘆葦叢裡,大家就互相看不見了。幸虧我們都隨身帶著哨子,不然,相互聯絡就困難了。通過這條山溝可真危險,繞在樹叉上的是蛇,盤在石頭上的是蛇,地上游動的是蛇。有時候,足尖碰到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也是蛇。
“這裡有蛇!”
“這裡也有!”四處都是喊聲。我們好像被蛇包圍了。隊長叫我們儘可能挑石頭多、草長得少的地方走。雖然石頭上蛇也很多,可是比較容易發現。我用竹竿撥開蘆葦和雜草,小心地避開有蛇的地方,不一會兒就追上了前面的老韓。
老韓身體壯,膽量大。他揹著一大籠子蛇,還笑嘻嘻地幫著別人捕蛇,好像滿不在乎似的。這條100來米長、10多米寬的山溝,真是個毒蛇的世界!在樹上的毒蛇,用蛇夾子夾住它的頭頸,就能十拿九穩地捉住;而在地上的,得先用蛇叉子叉住它的身體,再用夾子去夾,不然的話,它往草叢裡一鑽,就不容易再找到它了。蛇不能長時間爬行,而且爬得不快,一個鐘頭只能爬三四里路,最快的也不過12裡,和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要追它一定能追到,就是草太密,不好找。
全隊人員一起動手,沒有多久,便捕到了400多條腹蛇,背上山的十幾個蛇籠全都裝滿了。
過了山溝,又是一個陡的山坡。坡上酸棗樹特別多。酸棗樹的枝條上長著密密的刺,那刺又長又硬,真討厭極了。誰要是稍不留意,褲子衣服就會給刺扎住,很不容易擺脫。幸虧我們的服裝質地好,要不,恐怕要被撕得粉碎了。
我們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才登上山坡。坡頂是一片向東傾斜的平地,長的主要也是芒和蘆葦,但是比山溝裡的稀得多,也矮得多。這可能是由於坡頂的土壤比較乾燥的緣故。朝平地的南面一望,遠遠有一片樹林。樹林裡傳出來各種各樣小鳥的叫聲,好像幾十把二胡在演奏《空山鳥語》似的。這些小鳥叫得是那麼和諧動聽,使我們暫時忘掉了這裡是毒蛇的王國。
當我們走近樹林的時候,一群小鳥受了驚,“譁唉”一聲飛走了。隊長說,看樣子這是柳啻,一種專吃害蟲的益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