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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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海關大樓的鐘聲驚起了早飛的鴿子。

“希遛遛”的鴿哨聲,夾雜著黃浦江上的外國輪船的汽笛聲、畫開了上海晨曦時的薄霧——上海醒了。

有軌電車的“叮噹”聲,倒糞車的“幫幫”聲,摻雜著買早點的吆喝聲,一條一條堂,一間一間石庫門都開始有人走動。

寶慶裡的張家姆媽(姆媽:媽媽)劉愛蘭早早地出去給兒子女兒和孫女買來了早點。

在跟鄰居打好招呼後,她一手拎著用一筷子穿著的油條,另一隻手端著盛著豆漿的鋼鍋,鍋蓋翻轉著,上面是一大堆南翔小籠包。

她用肩膀推開黑的大門,邊越過天井向客堂間走去,邊大聲招呼:“小川,小娟,下來吃早飯啦。”等她把早點在客堂間的八仙桌上放好,還不見一子一女有什麼迴音。

匆匆地在灶披間洗好手上油條的油膩,她轉身向樓上走去,邊走邊嘀咕著:“這兩個小懶迫鬼(懶鬼),介晚(這麼晚)也不起來。都要等我做孃的拉被頭。”先拉開後樓的女兒房間,只見還在讀高中的女兒張小娟只穿著一件小背心,蓬鬆著一頭秀髮,睡眼朦朧地坐在亂蓬蓬的被子中。

做媽的當然心疼女兒。

愛蘭一把把衣服披在女兒的肩上:“天介冷,衣服也不穿。當心受涼。”小娟糊糊地問道:“姆媽,幾點鐘了?”

“快七點了,晚了?”

“啊呀!上課要遲到了。姆媽幫我被頭折折。”

“不要急,不要急。慢慢來。晚了讓你哥哥喊黃包車送儂。”幫女兒收拾好鋪,愛蘭看看兒子的前樓還沒有動靜,做媽媽的只好再去叫兒子。

打開前樓的門,裡面還是黑黑的。

她上前拉開絲絨窗簾,回頭一看,大銅上的兒子,仍然擁著錦\緞被面的被子,在呼呼大睡。

她一把掀開兒子身上的被子:“懶鬼,起來了。儂昨天夜裡不是讓我今天早一點叫你嗎?!”兒子翻了個身,嘴裡嘟囔著:“姆媽,讓我再困一歇嗎。”男子早上陽氣足,兒子張小川這一翻身,頓時把前面那塊鼓鼓囊囊的地方暴在媽媽的眼前。

雖說還隔著一條短褲,但也足夠讓寡居很久的愛蘭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小川,已經七點鐘了,不早了。再晚一點豆漿都冷了。”說完轉身就下樓去了。

不一會,一家三口都洗漱完畢坐到了客堂間的八仙桌旁。

小川看看只有三個人,便問媽媽:“姆媽,婷婷呢?怎麼還不下來?”婷婷是小川的女兒,才三歲,明天就要到一家有名的外國修女辦的住讀幼稚園讀書去了。

愛蘭答道:“今天讓小人睡個懶覺。明天到外國幼稚園就沒有懶覺睡了。”媽媽拎起桌上的罩籠包,妹妹就叫了起來:“啊!有小籠包饅頭。”提起筷子就挾了一個。

“當心,當心湯水濺到你衣服上。”媽媽一邊給兒女倆倒豆漿一邊提醒著。

“來,阿妹。阿哥幫你倒點醋。”

“謝謝阿哥。”小川給自己和媽媽也倒了一碟醋,然後也挾了一個小籠包饅頭:“阿妹,阿哥教你一手。看著: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後唆湯。”說著挾這醋碟裡的小籠包饅頭,將邊上薄薄的皮咬掉一點,然後“孜孜”有聲地掉小籠包裡的湯水,再一口把小籠包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妹妹歡笑著拍著手:“阿哥真聰明!”愛蘭也笑了:“你這個小赤佬(小鬼),花樣經真多。”

“我這個是跟我們報社裡的‘羅革裡’學的。你不曉得他用江北話說還要好玩呢。”(注:革裡,訓音不訓形,舊上海對那些穿洋裝的職員一類人的一種貶稱或玩笑,意思大概是要‘面子’不要‘夾裡’,底氣不足。)“哼哼,阿哥叫人家‘羅革裡’,人家不也叫你‘張革裡’嗎!”

“好的不學。這麼大的人了,女兒都該進託兒所了,還這麼頑皮。該想想正事了!”小川裝糊塗:“姆媽,啥正事啊?”

“阿哥還裝傻!姆媽當然是問你啥時候再給我討個阿嫂回家。”小妹嚼著小籠包向哥哥眨眨眼。

小川索裝到底:“老婆嗎?早就討過了。小人(小孩)嗎?婷婷也三歲,可以上託兒所了。至於…女人嗎?相信你們的兒子和哥哥,花樣經是玩的來的…”

“我就怕你這個!外頭的女人…當心找個…”

“嘻嘻,媽媽放心。哥哥是領市面的,不會找個‘女拆白黨(拆白黨:騙財騙的騙子)’回來。”

“小川啊,要是有合意的就討回家來吧。討回來的放心…”小川見媽媽又要長篇大論的要自己結婚,連忙打了個哈哈:“姆媽,家裡已經有你們兩個美女了,我還要在找什麼女人!阿拉姆媽阿妹都介(這麼)漂亮,我外面跑了這麼多時候,是再也找不到比你們好看的女人了。看來要討老婆只好從你們倆中找,姆媽才放心。”一句話,的母女倆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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