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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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巴三又有了知覺,他頭一個覺是覺得有一隻手在他身上推著、著。

那骨節散了一般的痛苦已經不復存在了,背上,口,火燒一般的難受也沒有了,只覺得渾身上下燙燙的,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睜開眼看看,自己睡在一張上,前坐著陰姑娘跟那位老婦人,老婦人一隻手正在他身上到處推著。

他明白了,當即說道:“謝謝二位,我已經不礙事了!”老婦人道:“我都不忙你忙什麼,你的傷不怎麼重,可是真氣損耗太多,我已經把你的血脈活開了,也給你吃過藥了,再過一,會兒你就能下地了,不過你身子現在還弱,最好多躺會兒,多養養!”巴三道:“老人家,大恩不言謝了。”老婦人道:“都是自己人了,說這個幹嘛?”巴三道:“老人家,我還沒請教…”老婦人把兩手往巴三面前一送,笑道:“巴老弟,你是老江湖了,認識這雙手不?”她那隻手跟別人的手不同,別人的手每隻五指頭,她每隻手卻只有四指頭,兩隻手缺小指,共是八,並不是後天斷的,而是先天就殘缺了。巴三猛然一怔,兩眼睜得老大,道:“八指閻…查九姑!”老婦人笑道:“不錯,巴老弟,我來替你說吧,八指閻婆查九姑,當年黑道上的女煞星,陰瞎子的生死之老大姐。”巴三上一抱拳道:“老人家,巴三失敬。”查九姑道:“巴老弟,別客氣了,傅少主幾位究竟是怎麼了?你快說吧,我這個侄女兒都快急瘋了。”巴三當即把傅少華等失陷的經過,以及他自己別有用心,傷在喇嘛手中的經過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查九姑皺了一雙眉鋒,而且皺得老深,道:“巴老弟,不是我說喪氣話,照你這麼說,我也救不了傅少主幾位,真正以武學對武學拼鬥,我自信可以闖進去再闖出來,可是‘天竺’這種法兒…”陰佩君突然說道:“不要緊,九姑,我能破‘天竺’異術。”查九姑為之一怔。巴三神一振,道:“怎麼,姑娘能破‘天竺’異術?”陰佩君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能破,雖然我不會武功,可是對‘天竺’異術我瞭若指掌,我不但能解能破,而且還能施為。”查九姑瞪大了一隻老眼,叫道:“妞兒,你可別情急之下什麼都不管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陰佩君道:“所謂‘天竺’異術,也是從中國傳過去的,不外奇門遁甲,九宮八卦一類!”查九姑道:“這我也知道…”陰佩君微微一笑,皓腕輕抬,微微一揮,道:“這個九姑會不會?”查九姑只覺眼前一花,陰佩君就失去了蹤影,隨覺八方雲霧起,跟置身在九霄雲外似的,什麼也看不見了,她怔住了!

只聽陰佩君話聲自耳邊響邊:“九姑,您看得見找麼?”查九姑定過神來,失聲叫道:“妞兒,你搞的這是什麼鬼…”霎時雲消霧散,陰佩君仍坐在眼前,一切如常。

她一把抓住了陰佩君,叫道:“妞兒,你真會…”陰佩君道:“那隻問九姑適才所見假不假了?”查九姑道:“妞兒,你什麼時候學來這大神通,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陰佩君道:“何止是您,就連我爹也不知道!”頓了頓道:“說起來這就要謝‘嶗山’那些三清弟子了,他們把我囚在‘白雲’的深處,‘白雲’是他們藏經所在…”查九姑道:“我明白了,你偷看了他們的藏經。”陰佩君道:“瞧您說的多難聽,他們的藏寶之中要有這麼一冊奇畫,只怕他‘嶗山’一派就要天下無敵了…”查九姑道:“這麼說不是他們的經書…”陰佩君搖搖頭道:“自然不是,我在‘白雲’深處一個乾枯的泉眼裡,無意中發現一個玉匣,玉匣裡藏著一本用黃絹包著的小冊子,那本小冊子沒名兒,不知道是什麼寫的,也不知道什麼人什麼時候藏在泉眼裡的,小冊子上所寫盡是奇門遁甲,九宮八卦之學,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也正好閒著無聊,一口氣就把那本小冊子看完了。”查九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我們妞兒福緣不淺,我早就說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是不是…”突然一跺腳道:“哦,我想起來了,既然你學會了這麼大的神通,幹嘛還任他們擺佈,為什麼不來個翻江倒海把那些雜都翻到海里去給魚吃?”陰佩君皺眉道:“瞧您說的。”查九姑轉望巴三一笑道:“我一向慣了,巴老弟可別見笑啊!”巴三忙道:“那怎麼會,豪放不拘,才是我輩本。”查九姑一瞪眼道:“聽見了麼,妞兒,你不愛聽有人愛聽。”陰佩君笑笑說道:“那小冊子最後一面特別註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學會了小冊子上所載之後,絕不可殺生,否則必遭天責,同時奇門遁甲,九宮八卦並不是呼風喚雨,驅鬼召神的‘白蓮教’法,充其量我只能讓他們看不見我,找不著我,並不能把我自己變下‘嶗山’去,那有什麼用…”查九姑道:“行了,妞兒,別說了,你既然有這麼大的神通,那是該當傅少主得救,番僧們倒黴,咱們什麼也不用說了,這就趕進城去救他們去!”巴三霍地站了起來,查九姑一下按住了他,道:“你不能去,巴老弟,你還得多養養。”巴三道:“老人家,我非去不可,否則您跟陰姑娘進不了內城,找不到‘雍和宮’!”查九姑道:“誰說的,我們妞兒有這麼大的神通,怎會進不了內城,找不到‘雍和宮’?”巴三道:“不,老人家,說什麼我一定要去,您想,我現在還不能跟人動手,您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還不如讓我跟您二位一塊兒去。”查九姑沉了一下道:“說得也是,只是你自覺能走遠路麼?”巴三道:“我自己知道身子還虛,好在這兒離城不遠,從這兒走到‘雍和宮’應該不成問題的。”查九姑一點頭道:“那好,咱們這就走吧。”巴三道:“老人家,‘天地會’的那幾個,還在這兒麼?”查九姑道:“我懲治了他們一番後都讓他們走了,怎麼?”巴三道:“我想找他們一件衣裳換換,要是還披著這塊皮進城,馬上就會被他們發現。”查九姑皺眉說道:“糟了,只怪我當時沒想到…”陰佩君道:“九姑也真是,這不是現成的一套衣裳麼?”她向巴三的枕頭下指了指。

查九姑轉眼一看,可不,枕頭下正摺著一套洗得乾乾淨淨的衣裳,她當即笑笑說道:“我真是老糊塗,既然有人家,還會找不到一件換洗衣裳,走吧,妞兒,咱們先出去等他吧。”是得先出去,要不然巴三怎麼換衣裳?

查九姑拉著陰佩君出去了,巴三試著下了地,身子還是虛,腳下輕飄飄的,跟駕著雲一樣。

既然要進城,就得咬牙忍著點兒,他靠在上把衣裳換了,一套布褲褂,雖然稍微大了些,但也湊合了,本不是量他身裁的,哪來那麼合身!

衣裳是換了,就是沒有鞋,就是有也恐怕沒有用,衣裳大一點可以湊合,腳不合適怎麼穿呢?

巴三掀簾出了屋,查九姑一見就笑出了聲:“行了,來雙草鞋,戴頂草帽,再拿把鋤頭往肩上一扛,巴老弟就十足一個莊稼漢了。”巴三現在人好多了,有希望救出傅少華等,他人也有了神,同時他也能笑得朗了。

陰佩君道:“你覺得怎麼樣?”巴三道:“不礙事,姑娘放心,咱們走吧!”桌上油燈還亮著,開開門,天還是黑黑的。

巴三道:“天還沒亮,正好。”查九姑笑笑說:“巴兄弟,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巴三一怔,也吃了一驚,道:“這麼說我昏睡了一天半夜了?”

“可不。”查九姑道:“要是當夜你能下地走路,世上哪來這麼靈的藥!”昨天晚上,巴三隻是比死人多口氣,今天晚上他卻已能下地行走,查九姑給他的藥已經是相當靈了。

巴三忙道:“少爺他們陷在‘雍和宮’裡,已經快兩對時辰了,不能再耽誤了,咱們快走吧!”三個人沒敢再有片刻耽擱,踏著夜奔向北京城!

巴三是識途的老馬,有他帶路自然快!可是外城好進,想進內城可就難了。

只要不是臉上刺著“壞人”兩個字兒的,人人都可以自由進出外城,內城就不同了,內城不是百姓住的地方,也不是百姓可以任意進去的地方,九個城門雖然既高又大,可是那不是讓百姓走的。

巴三原任職“侍衛營”本來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出。現在不行了,現在要是亮了他的招牌,不但進不了城,而且馬上就會壞事!

要想翻越那高高的城牆進去,對查九姑來說是件容易事,對如今的巴三跟陰佩君來說可就難了,難比登天。沒辦法麼?有辦法!

陰佩君打頭帶路,那守城門的步軍就跟沒看見人似的就讓他們進了城。

領教過“異術”的巴三已經夠驚異的了,沒見過“異術”的查九姑更是驚異得不得了,連連誇讚不已,雖然陰佩君不是她的女兒,可是也分享了一份驕傲。

巴三帶路,一路專挑僻靜地兒走,一陣急趕慢趕,終於趕到了“雍和宮”外。

站在昨天藏身的那座橋上,隔著那一圈高牆看“雍和宮”現在的“雍和宮”是寧靜的,也只能看見那金黃的琉璃瓦蓋成的一處處屋頂。

如今的雍和宮裡,還有幾處燈火,可是都不太亮,雖然如此,卻已然把“雍和宮”寬大的規模表無遺。

查九姑看得連連搖頭,直說:“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也只見當年雍正沒登基之前是如何囂張了。”陰佩君道:“三叔,少主他們失陷在什麼地方?”巴三“哎喲”一聲道:“姑娘別這麼叫我,我可當不起…”查九姑道:“巴兄弟也真是,她叫我一聲九姑,我叫你一聲巴兄弟,她不叫你一聲‘巴三叔’叫你什麼,再說你跟我那老兄弟平輩論,她叫你一聲‘三叔’,你還會大到哪兒去麼?”這是實情實話,再說現在也不是客氣的時候,巴三隻好託大受了,他道:“昨天少主幾位陷在了‘福祿壽’殿裡,現在是不是還在那兒就不知道了!”陰佩君道:“哪座殿是‘福祿壽’殿?”巴三抬手一指“雍和宮”裡最宏大的一座屋頂,道:“那就是?”陰佩君循他所指看了看道:“這麼說,‘福祿壽’已經近‘雍和宮’中心了。”巴三道:“‘福祿壽’原就是‘雍和宮’的中樞重地。”陰佩君沉了一下道:“照現在的情形看,‘雍和宮’似乎沒一點防備!”查九姑哼一聲道:“他們怕什麼,個個是‘密宗’好手,又有‘天竺’異術為仗恃,自以為是個銅牆鐵壁,龍潭虎本就沒把別人放在眼裡,還能不墊高了枕頭睡大覺麼?”巴三道:“以我看他們恐怕是外弛內張。”陰佩君道:“他們是自大輕敵也好,是外弛內張也好,反正咱們總得進去,三叔,咱們從哪兒進去?”巴三道:“看情形咱們得從大門進去。”查九姑道:“大門在什麼地方?”巴三道:“咱們現在是在‘雍和宮’東邊,要走大門得從這邊繞過去。”查九姑道:“那就繞吧,我開道!”大步往前行去。

真不知是“雍和宮”自大輕敵,還是外弛內張,布好了天羅地網,三個人一點也沒有發現徵象地便到了“雍和宮”大門口。

如今的“雍和宮”已然關上了大門,只有門外兩盞大燈還亮著,瞧不見一個人影,聽不見一點聲息。

查九姑回過頭來道:“怎麼辦?妞兒,敲門吧。”陰佩君點了點頭道:“也只有敲門了。”查九姑上前掄起大巴掌便拍了門,她用上了勁兒,拍得震天作響,震得全扇大門直晃。

突然,裡頭響起個暴話聲,嘰哩咕嚕地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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