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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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雞瘟說來就來,誰也沒有料到。”盛芳華嘆息了一聲:“只能盡力而為了,好在我們村裡養的雞不多,損失不會有太大。”

“死了一隻雞就是一筆錢哩。”盛大娘臉上有同情的神:“唉,這下大傢伙都要遭殃了。”

盛芳華沉默了下,可不是這樣,她們家也養了十來只雞,還不知道會不會染上呢,一般說來,雞瘟若是發了,不做防治措施,一個地方的雞都難逃此劫。她擔憂的看了看院子裡的幾隻雞,正昂首的在閒庭信步,看起來很有神。

她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目前看來,暫且沒事。“死了一隻雞就是一筆錢哩。”盛大娘臉上有同情的神:“唉,這下大傢伙都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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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金,暮雲合璧,硃紅的長廊隱沒在煙樹之間。

長廊上行走幾個人,都帶著一道金燦燦的邊,晃晃的耀著人的眼睛。走在最中間的那位夫人,遠遠望著,仿若那天上的神仙落到了人家,衣裳華美,輕綢軟羅,簪環閃亮,及至近前,有香風陣陣,撲鼻而至。

“怎麼樣?可有了動靜?”那夫人瞥了一眼湊到自己面前的婆子,壓低了聲音。

“沒有。”婆子搖了搖頭,臉上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神來:“二夫人現兒正傷心絕,聽說都哭了好幾回,只是被老太君給壓住了,只說沒事的時候哭甚,沒由得給咱們府裡帶了晦氣來。”

“唉,也怨不得她,任憑是誰,好端端的,兒子忽然便不見了,想著這事難道不糟心?”那夫人輕輕嘆息了一聲:“走罷,跟我去瞧瞧二夫人罷。”

“是。”婆子收斂了那副臉,朝那夫人彎道:“夫人真是宅心仁厚,妯娌之間這般和睦,在這京城裡也是少見的呢。”

那夫人彎了彎嘴角,沒有說多話,只是款款朝前邊走了過去,長長的群裾拖曳,就如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朝前邊湧了過去,淡綠的披擦著橙黃的衣裳,看得人眼花繚亂,恍若金光點點。

晴芳苑的大門只開了一半,兩個小丫頭子正在鬥草,兩人低著頭看著對方手中握著的草梗,細細的數著對方採來的草葉品種:“咦,你這兩種是一樣的,不能混做一種。”

被發現作弊的小丫頭子臉一紅:“我瞧著葉片有些不一樣。”

“分明是你掐了一些。”

兩人說說笑笑間,聽到外頭的腳步聲,都抬起頭來,見著那穿著橙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慌忙扔掉手中的草葉,低頭行禮:“三夫人安好。”

“你們家夫人呢?可在院中?”褚三夫人放柔軟了聲音,雙眉微微皺起,似有擔心之意:“我聽聞她現在有些神不佳,特地過來安一二。”

“三夫人,我們家夫人正傷心呢,您來得可真是時候,快請進罷。”兩個小丫頭子慌忙將那扇門推開,讓著褚三夫人款款走了進來,兩人瞧著她的背影,嘆的相互點了點頭:“唉,三夫人真真兒細心體貼,怨不得老太君更喜歡她些呢,事事都做得周到細緻,為人謙和,這一大家子,都沒有人能挑出她半個不字來。”

“可不是,若是我家夫人有她一半圓滑,子也就會過得更好些哪。”一個小丫頭子沒打采的將一扇門攏上,掂量了下手裡的那個小小銀角子:“唉,瞧著三房那邊丫鬟們賺的打賞可真是眼熱,咱們卻沒那種福氣了。”

褚三夫人走到內院,門口站著個打門簾子的丫鬟,見著那群人走近,慌忙掀起簾子朝裡邊通傳了一聲:“夫人,三夫人過來了。”

一隻手撐著額頭,無打采坐在那裡的褚二夫人,聽到這句清清脆脆的聲音,慌忙坐正了身子,拿出帕子欽了欽眼睛,努力將下垂的嘴角拉直了些,可那種憂戚之卻依舊還是能被一眼識破。

“二嫂。”褚三夫人跨步走了進來,急急忙忙奔到了褚二夫人面前,一隻手抓住了她的右手:“阿鉞……有消息了否?”

褚二夫人本來已經將心情收拾了下,可是聽到這句話,眼圈子又忍不住紅了一圈:“弟妹……還未曾有消息。”

“唉!”褚三夫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又慌忙擺出一副安的神情來:“二嫂,你莫要著急,不是說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麼?指不定阿鉞是在路上遇到了朋友,一起去遊山玩水了。要知道這般年紀的孩子,可不就喜歡青作伴不辜負韶光麼?”

褚二夫人抬頭看了褚三夫人一眼,眼中含著淚:“弟妹,我也想這般想,可是見不到阿鉞,我這心卻總是懸著,好半落不了地,只盼他能馬上就回國公府便好,也讓我與他父親放個心。”

“二嫂,不打緊的,阿鉞今年都十九了,早過了要攥著你的裙角走路的年紀,我瞧他素裡做事情也妥當,斷斷然不會有別的事情。”褚三夫人在褚二夫人身邊坐下,攥著她的手,輕言細語的勸著:“以前阿鉞也獨自出去過,過了幾便自己回來了,這次不過是多出去了幾而已,你又何必這般掛懷,孩子長大了,總會要離開我們做自己的事情去,咱們坐在府中胡思亂想,還不知道他們又在何處玩得正開心呢。”

褚二夫人的貼身大丫鬟梨花端了茶盞過來,順著褚三夫人的話朝下邊說:“哎呀呀,三夫人這話說得可真是理兒,大公子說不定真是遇到了好友,來不及派人回來送信,就一道去遊玩了,夫人,你便放寬心罷。”

她將茶遞給了褚三夫人,垂手退到了褚二夫人身後,望著自家主子紅紅的眼圈兒,心裡頭全是擔憂。

褚昭鉞已有五沒有回府,褚二夫人開始還並未在意,素裡褚昭鉞也曾有過出府一兩未歸的事情,只是都打發了長隨回來報信,她心中以為恐是事發突然,來不及讓人回來說清行蹤,故此也還沒放在心上。

可是到了第三上頭,還不見褚昭鉞的影子,褚二夫人便著急了起來,有些坐立不安,打發了人四處去尋,可卻是音信全無。今她去給褚老太君請安,正逢打發去外頭尋人的下人回來,只說到處都沒有找到大公子,夫人聽了心中著急,當即便彈了幾顆眼淚珠子。

沒想到老太君卻不樂意了,板著臉將褚二夫人訓斥了一頓:“我這不還好好的?你怎麼就當著我的面淚?莫非是看我不順眼,想要我早些去了麼?”

褚二夫人被褚老太君一訓斥,登時不敢再造次,只能睜著一雙眼睛,硬生生的將那眼淚珠子了回去。褚老太君見著媳婦聽話,這才放緩了臉,隨意安撫了幾句:“著急什麼?阿鉞又不是個孩子,他做事自然有分寸,你只管將心放回肚子裡頭去,等著他回來罷。”

這祖母的可以將心放寬,做母親的如何能放寬?褚二夫人含著一泡眼淚回了晴芳苑,進了自己內室門,便是淚如湧,看得貼身丫鬟婆子們都有些心酸,大家紛紛勸讓她放寬些心,可褚二夫人哪裡聽得進去,哭得越發大聲,眾人束手無策之時,恰逢褚三夫人過來,這才將局勢控制了些。

“唉……”褚二夫人無打采的端起茶盞,眼睛從那水霧蒸蒸的茶湯上飄了過去,聲音有幾分沙啞:“弟妹,但願如此便好。”

“二嫂,不如讓人去找個算卦的,測個字兒,看看阿鉞的方位,或者是占卜一下,看看吉凶?”褚三夫人喝了一口茶,抬起頭來,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只聽說南大街口子上有個算卦的諸葛先生,十分神準。”

褚二夫人愣愣的一點頭:“弟妹說的是,我這心中一急,缺將這事兒給忘記了。梨花,你快些打發個人去南大街諸葛先生那邊去問個方向,要他們莫再亂找,按著諸葛先生說的方位去找細細的尋過來。”

“是。”梨花答應了一聲,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門口正巧撞見了兩位小姐,一個身材高挑,圓圓臉盤,看著十分和氣,身上一件淺藍衣裳,鬢邊簪著八寶滴簪子,一對月白珍珠耳璫,淡雅宜人。她身邊走著的那個,一個的衫卻是豔紅,猶如一團火般,身量有些不足,雙肩若削,可走起路來卻是風風火火,跟她那纖細窈窕的身子全然不配。

“二小姐,三小姐。”梨花行了個禮兒:“夫人正在裡邊,三夫人也在。”

“哼,她來作甚?”褚昭瑩翻了個白眼:“臉上一臉笑,心裡頭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呢。”

“三妹,”褚昭涵拉了拉她:“女孩子家家,別這般牙尖齒利,不好。”

“二姐,你就跟咱們母親一樣,實在太軟了些,任憑著旁人欺負上門也不敢出聲。”褚昭瑩憤憤道:“別看著這大院子裡一派和氣,可誰不知道里頭定然有些彎彎道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呢。你以為咱們那三嬸孃是個好心的?臉上越是堆著笑容的那些人,心裡頭還不知道在算計誰呢。”

褚昭涵大驚失,攥緊了褚昭瑩的手心:“三妹,快些莫要胡說,咱們國公府可是仁義之家,哪裡來的這麼多名堂?那都是旁的府第裡,孝悌之義沒有學好,才會出兄弟鬩牆這樣的事情來,咱們府裡怎麼會有?三嬸孃和和氣氣的一個人,如何就被你說得那般不堪?你不要被有些喜歡亂嚼舌頭子的人引著走偏了,快些收收心。”

“二姐……”褚昭瑩剛剛要說話,就見褚三夫人從內院走了出來,即刻住了嘴,眼睛瞄著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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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邊陽光燦爛,天窗上有一線陽光漏了下來,正照在褚二夫人的臉上,溫暖的顏襯得她的肌膚有些透明的蒼白,就如那細緻的白瓷一般,胎底上多了一分白,只是那白瓷隱約透著點微粉,而現在褚二夫人的臉上卻帶著點黃。

門簾兒一動,上頭繡著的牡丹花也跟著動了起來,綠的葉片頃刻間將一朵粉的牡丹花蓋住了一半,花朵旁邊的蝴蝶蜂也不見了蹤影,被那打門簾子的丫鬟攥著,嗡嗡嗡的只是飛不出來。

“母親。”褚昭涵與褚昭瑩兩人齊步走到了褚二夫人身邊,每人拉住褚二夫人一隻手:“母親又在胡思亂想了。”

“母親怎麼是胡思亂想?”褚二夫人望了望站在兩旁的女兒,聲音裡充滿了一種悲慼:“我昨晚做夢看到了你們兄長,他全身是血的站在那裡看著我,神驚怖,看得我心中異常難受,登時便姓轉過來。唉……他這麼多沒得消息,我只恐他是出了什麼事,半夜裡頭託夢於我……”說到此處,褚二夫人已經是涕淚如雨,哽咽得沒辦法再說下去。

褚昭瑩有幾分心急,撲到了褚二夫人身上:“母親,你快莫要這般想,哥哥哪裡會有什麼事兒呢,你千萬別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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