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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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就這麼趴著，紋絲不動，他很耐心地在等，等著夏皇后的反應。
屏風的後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整個坤寧宮的寢殿，此刻沒有半分的聲響，唯有那側殿的琉璃窗開著，風吹拂進來，帷幔飄飛……
終於，屏風後的人像是長出了一口氣，而後，夏皇后竟是赤足及地，自屏風後走了出來。
夏皇后方才顯然還是在榻上，卻因為過於
動，所以竟連鞋都忘了穿，就這樣
著腳，急促地走出，她的手裡還捏著奏疏，面上滿是驚詫：“陛下有音訊了？”
劉瑾連忙昂頭道：“是，已經找到了，不但如此，還立了大功勞，這是伴駕的御史張湯所書的捷報，不會有錯的，也絕不會是虛報功績，恰恰相反的是，奴婢以為，鎮國公的南人牧馬之政得到了極大的成效，娘娘，這是天大的功勞啊，何況還有陛下奔襲土謝部，娘娘……”說到這裡，劉瑾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接著道：“這份奏疏，奴婢已經扣起來了。”
扣奏疏，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事，夏皇后旋即明白了什麼，道：“你有什麼主意？”
夏皇后只是定定地看著劉瑾，而且沒有顯
出半點怒氣，這代表……
劉瑾嘻嘻笑地道：“奴婢在想，奴婢從前和鎮國公確實有些不對付。說起來，當初是奴婢不太懂事，以至於鎮國公對奴婢有一些成見，所以……奴婢想和鎮國公
個朋友。”
“……”
夏皇后看著劉瑾，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過了半晌，雙眸一剪，卻是撲哧一笑。
是呢，人嘛，換了位置就要換一換腦袋。
這劉瑾倒是
明得很哪，當初葉
秋在京師，甚得聖寵，自然成了劉瑾最大的威脅，而如今，人家都已經放去了關外，說穿了，雙方再難有什麼利益衝突了，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以和為貴。
只是這一次，讓劉瑾終於意識到了鎮國公的能耐，這個鎮國公怕是更要炙手可熱了，這一次南人牧馬之政，可是大功一件，這鎮國公而今越來越顯赫，再這樣仇視下去可不成，那麼不妨，找個由頭去接近一二。
所以，劉瑾想要個朋友。
用別人的屍骨來作自己的見面禮。
至於夏皇后，與葉秋的關係不言自明，說穿了，劉瑾現在這是在納一份投名狀，這投名狀既是給葉秋的，也是給夏皇后的。
你看，娘娘，奴婢其實也是自己人呢。
夏皇后此時心情很是愉快，陛下尋到了，終於令她可以鬆一口氣，她可一丁點都不希望陛下出什麼事，畢竟現在太子年紀太小了，而今陛下在關外立下大功，又證明了葉秋的牧馬之政乃是善政，這即意味著，鎮國公的地位已經鞏固。
夏皇后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對劉瑾道：“你想怎麼辦，就去怎麼辦吧。”
“是，奴婢知道了。”劉瑾笑了笑，磕了頭，他很清楚，夏皇后的意思雖是不願干涉，其實卻有暗暗鼓勵的意思。
說穿了，夏皇后這一次也想給葉秋送一份禮，畢竟這太子將來還是得鎮國公撐著，在太子沒有登基之前，葉秋的支持實在太重要了。
那劉瑾告辭而出，等太子朱載垚被人抱了回來，夏皇后帶著溫和的笑意上前，用巾帕給他擦拭了鼻涕，一面心疼道：“垚兒，可是凍著了，這大清早的……”
朱載垚卻是怒氣衝衝地道：“真是可惡，幾個師傅總是說我錯了，錯了。還說我……”
夏皇后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道：“殿下何須和人置氣呢？他們說殿下錯了，殿下就當是錯了吧。”
朱載垚愣了一下，不由疑惑地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母親，道：“母后清早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夏皇后嫣然帶笑，輕柔地道：“殿下別急，殿下很快就會明白的了！”
朱載垚當然不明白夏皇后這話裡的深意，只是夏皇后說罷這話後，便吩咐人給朱載垚送糕點過來，沒有繼續往這事說下去。
……
自入了關內，初冬的細雪終於沸沸揚揚地飄落而下，朱厚照則是興致
的，不肯安分地坐在馬車裡，而是非要騎馬，葉秋也只好陪著他一路疾行，將大隊人落在身後。
對朱厚照的
子，百官們可算是早已免疫，也懶得去說了，而起……就算說了，也明顯沒有作用！
朱厚照很享受這最後一刻自由自在的時光，白
行路時，總是先行騎馬，到了下午時分，再尋個地方等候後隊的人馬。
這天的傍晚時分，眾人紮營，葉秋回到自己的營房，便脫了厚重的靴子，剛剛歇下，外頭有人來報：“公爺，內行廠的檔頭楊哲求見。”
葉秋不由覺得奇怪，面上卻是不聲
，沉聲道：“叫進來。”
一個穿著常服的人進來，納頭便拜道：“卑下見過鎮國公。”
葉秋隻眼皮子一抬，淡淡地道：“內行廠的？不知有何公幹？”
“小人是奉劉公公之命來的，有一封書信，定要送到公爺手裡不可。”
葉秋聽到劉瑾，臉並不太好看，卻還是道：“拿來吧。”
書信到了葉秋的手裡，葉秋打開一看，卻只是寥寥幾語。
葉秋看過了書信，將書信收了，重新看著這楊檔頭道：“劉公公這是什麼意思？”
楊哲笑著道：“公爺，也沒什麼，公公只是想和公爺個朋友，這份大禮，等公爺到了京師便知了。”
葉秋目光陰晴不定，書信裡只是幾句客套之詞，令他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劉瑾又是玩的那一套，不過……他旋即笑了，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楊哲磕了頭，又道：“公公還說，到時保準讓公爺能開開眼界。”
葉秋卻顯得謹慎，依舊淡然地道：“知道了。”
對待劉瑾，葉秋覺得怎樣謹慎都不為過，很多時候，對方笑
地湊上來示好，未必就是當真想要共棄前嫌，所以他並不顯得太過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