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舊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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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夢卿離開了貝勒府後,直奔九門提督府。

這是理,也是禮,固然,當初紀澤把自己的一雙親生骨送進天牢,換出了憶卿及小霞,是衝著神力威侯傅小天,但怎麼說那當的憶卿,如今的朱漢民是他夏夢卿的兒子。

既然人到了北京,九門提督府近在咫尺,他能不去一趟?

在九門提督府,他沒有坐多久,因為看著他投入九門提督府,又看著他騰空離去,其間逗留工夫,要比在貝勒府短得多,那也因為夜太深,他不好打擾人太久。

帶著那位和相府的死士,他又馳往東郊。

東郊那丐幫北京分舵的那座破廟,如今是黑黝黝,靜寂寂地聳立在樹林前,夜中。

望著那座二十年未見的破廟,有歲月悠忽,二十年一瞬,如今舊地重遊,夏夢卿不頓生許多慨。

轉眼之間破廟已近了,夏夢卿立刻緩下身形來,他這一緩下身形,身後那黑衣漢子自然也跟著緩了下來。

剛一緩下身形,那黑衣漢子突然顫聲開了口:“夏大俠,你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夏夢卿含笑說道:“丐幫北京分舵,再做一次客…”話聲未落,一聲沉喝劃破寂靜夜空:“丐幫分舵重地,不容亂闖,來人請止步回頭。”夏夢卿笑了笑,道:“聽見了麼?都是閣下擾人安眠,驚人好夢…”立即揚聲說道:“說話的是哪位,請現身一見!”三條人影一前二後由破廟中出,疾若鷹隼,一閃而至,落在夏夢卿面前一丈處,夏夢卿帶笑讚道:“好身法!”那三個要飯化子,後面的兩個手持打狗,前面的一個兩手空空,後面的兩個,俱在中年,前面那個較為年輕,那是郝元甲的得意高足褚明。

褚明一雙犀利目光直轉,道:“誇獎了,閣下是…”夏夢卿笑道:“你若不認識我,那該打,忘了麼,你適才那身法是我教的?還有當年城外攔車報信…”褚明“啊呀”一聲,臉大變,道:“您是夏,夏大俠…”夏夢卿笑道:“還好,記不壞…”他這裡話尚未說完,褚明翻身便跑,一路驚喜大叫?:“師父,快起來,瞧瞧是誰來了,師父,快起來…”他這叫聲足能震動半個北京城。

剛進廟門,破廟內閃出了火眼狻猊郝元甲,一頭蒼蒼白髮如亂草,瞪著滿布血絲的老眼,劈頭便喝道:“三更半夜你鬼叫個什麼,還不閉嘴!”褚明如今可不聽話了,往後一指,急急說道:“師父,您快瞧,是誰來了。”郝元甲剛抬老眼,夏夢卿已然含笑發話:“郝舵主,別來無恙?夏夢卿特來拜望!”郝元甲直了眼,旋即神情狂震,鬚髮暴張,喃喃說道:“老天,會是夏大俠,這難道是夢中…”褚明一旁笑道:“您咬咬指頭試試。”郝元甲沒聽徒弟的話,一個騰身,如飛落夏夢卿面前,直著眼說了一句:“夏大俠,你想死郝元甲了。”顫巍巍地翻身便拜。

夏夢卿伸手把他扶住,難掩動地笑道:“當年舊識,莫逆至,郝舵主怎好…”郝元甲顫聲說道:“夏大俠,就是叩上十個頭,也是應該的。”夏夢卿笑道:“沒這種說法,郝舵主,一向可好?”郝元甲道:“託您的福,只是頭髮全白了。”夏夢卿道:“褚明都這麼高了,你我怎能不老?”郝元甲老眼凝注,搖頭笑道:“夏大俠神采風範可仍一如當年!”夏夢卿搖頭一笑,尚未說話。

郝元甲身後,褚明搶前一步道:“褚明還沒給您叩頭呢!”砰然一聲跪了下去。

夏夢卿便要去扶,郝元甲正說道:“夏大俠,我都應該叩十個,他更該叩百個。”說話間,褚明已恭恭敬敬地叩了個頭,爬了起來。

夏夢卿連稱“生受”郝元甲道:“夏大俠怎還跟他客氣,您是什麼時候到北京的?”夏夢卿道:“到了一會兒了,剛去過德貝勒及紀大人處。”郝元甲急問道:“見過郡主了麼?”夏夢卿立時有點不自然,道:“還沒有,我會去的,她還在白雲觀?”郝元甲點了點頭,賠笑說道:“恕我大膽,您是該去看看。”夏夢卿道:“是的,郝舵主,我知道。”郝元甲未再多說,舉手讓客,卻一眼瞥見那腫著半張臉,站在夏夢卿身後的那黑衣漢子,一怔,忙道:“夏大俠,這位是…”夏夢卿笑了笑,道:“和-府中的護衛,剛在貝勒府被我請了來!”郝元甲臉一變,褚明便要拿人。

夏夢卿伸手一攔,道:“褚明,跟我來此是客,該好好款待人家。”褚明遲疑著應了一聲,未再動。

夏夢卿說完話,與郝元甲並肩行向破廟。

褚明深注那黑衣漢子一眼,突一擺手,道:“夏大俠既有吩咐,我不敢不遵,閣下是客,請!”側身讓了路。

那黑衣漢子臉上神好不難看,遲疑著舉步行進。

破廟中神殿上落座,夏夢卿有座,那黑衣漢子也有座,夏夢卿有茶,那黑衣漢子也有茶,的確是備受款待。

坐定之後,褚明第一個忍不住問道:“夏大俠,漢民來過北京了,您知道?”夏夢卿點頭說道:“我知道,我在南昌碰見了他,聽說你倆很要好。”褚明嘿嘿笑道:“我倆一見就投緣,不過,不過,他剛到北京的時候,演的那齣戲害得我差點跟他打架,他可好?”夏夢卿笑了,道:“好是好,只是少不經事,差點沒把命送了。”郝元甲與褚明一驚,忙問所以。

夏夢卿遂把經過概略地說了一遍。

聽畢,郝元甲搖頭說道:“好狠毒的手法,只是我怎沒聽說鄔飛燕還有個妹妹?”夏夢卿搖頭說道:“知道的人不多,那鄔飛燕也始終沒跟她在一起。”郝元甲嘆道:“一母生九種,想不到鄔飛燕還會有這麼個好妹妹,這真是位難得的好姑娘,恐怕那鄔飛燕饒不了她。”夏夢卿道:“我已經給她安置好了一個去處,那地方十分安全。”郝元甲點了點頭,忽地笑道:“這下好了,您出來,霍大俠三位也出來了,有您四位,何愁滅清教不滅,匡復大業不成?”夏夢卿搖頭說道:“對付滅清教恐怕要很費上一番手腳,至於匡復大業,那更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郝元甲道:“夏大俠,這話怎麼說?”夏夢卿道:“滅清教新聘兩位護法,這兩個魔頭,除了我之外,宇內無人能敵,便是霍玄三個聯手起來,也難接他兩個手下百招,漢民勉力可敵其一,卻難敵其二,再加上他兩個放出了我當年囚在北天山死谷中,那智慧如海的布達拉宮阿旺藏塔法王,郝舵主且看是否易與?”郝元甲失聲說道:“有這等事?那阿旺藏塔法王沒死?”夏夢卿道:“我一念顧惜他那超人的智慧,卻不料留了後患。”郝元甲道:“那兩個護法唯夏大俠能敵,但不知是…”夏夢卿道:“俱是宇內碩果僅存的大魔頭。”他沒說是誰!

郝元甲不糊塗,也未再問,沉默了一下,他改口說道:“二十年來夏大俠俠蹤未現武林,這回突然來到北京…”夏夢卿道:“有三件大事,一來為探望諸位當年舊識,二來為漢民求親下聘,三來為…”

“求親下聘?”郝元甲急問道:“夏大俠,那是誰家姑娘?”夏夢卿淡淡笑道:“郝舵主該很,德貝勒的掌珠。”郝元甲一聲驚呼,立即怔住。

褚明卻大叫一聲,一跳老高:“好哇,漢民本領真大,一趟北京他沒白來,前後才幾天?在這兒的時候,他還裝…”郝元甲定過神來,說道:“這麼說來,夏大俠您是…”夏夢卿道:“不能讓朱家負人太多,害人太苦,我也不忍讓上一代的悲劇重演於下一代,同時蘭珠也令我動。”接著,又把詳細內情說了一遍。

聽畢,郝元甲動地笑道:“好事,好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怪道那麼久未見那位小郡主了,原來是…哈,這個情字的確是夠偉大的…”旋接道:“夏大俠,但不知…”夏夢卿道:“還早,總該等諸事告一段落之後。”郝元甲道:“這一杯喜酒…”夏夢卿笑道:“少不了郝舵主的就是。”郝元甲大樂而笑,聲響屋宇。

褚明一旁叫道:“好哇,到那時候我去唱段‘蓮花落’,鬧新房去。”笑過一陣之後,郝元甲道:“夏大俠那第三樁要事…”夏夢卿道:“那就要借重貴分舵了!”郝元甲一怔,道:“但請吩咐,只要您認為用得上…”夏夢卿道:“如果我料想不錯,德貝勒府與九門提督府不久將會有場大變故,這事一大半由我朱家而起,我不能不管…”郝元甲一驚道:“夏大俠是說…”夏夢卿道:“滅清教在武林中受到打擊之後,必然轉而向朝廷找報復,德貝勒和紀大人是他們的報復對象…”郝元甲神情猛地一震。

夏夢卿接著說道:“他們可能利用和-在弘曆面前說話,一個親貴之女郡主下嫁叛逆之子的罪名,便足以抄斬滿門,所以…”郝元甲機伶一顫,道:“夏大俠是要丐幫北京分舵及時救援?”夏夢卿點頭說道:“正是如此,貴分舵人手恐還不夠,請郝舵主近期內上書總舵調派高手來京,早做準備。”郝元甲猛一拍,道:“這個夏大俠只管放心,給郝元甲了,郝元甲說什麼也要保得德貝勒及紀大人夫婦的安全。”夏夢卿說道:“我先謝了,但請郝舵主記住,至時一切由不得他們幾位,便是硬架也要把他幾位架走。”郝元甲道:“郝元甲遵命,請夏大俠示下,把他幾位送往何處?”夏夢卿道:“賀蘭山孤遺山莊。”郝元甲道:“郝元甲遵命。”夏夢卿道:“不敢當,全仗貴幫鼎力。”郝元甲道:“夏大俠怎跟丐幫客氣起來了!”夏夢卿道:“不是客氣,是應該的,郝舵主,這件事不宜外洩。”郝元甲道:“夏大俠放心,郝元甲能守口如瓶…”話鋒微頓,忽地皺起眉鋒,略一遲疑,道:“另有一件事,不知朱少俠有沒有向夏大俠稟報過?”夏夢卿道:“郝舵主是指哪件事?”郝元甲道:“就是有關霞姑娘…”夏夢卿笑道:“郝舵主,小霞現在南昌。”郝元甲一怔,驚喜說道:“這麼說霞姑娘她並沒有…”夏夢卿道:“這件事暫時獨瞞漢民一人。”郝元甲鬚髮倏顫,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我說嘛,傅侯忠義一生,怎會斷後?”驀地裡一聲雞鳴遠遠傳來。

夏夢卿一怔側顧,這才發現窗上已透曙光,不失笑,道:“全神貫注談話裡,頃刻不知東方白,郝舵主,我要告辭了。”郝元甲忙道:“夏大俠要到哪兒去?”夏夢卿道:“出家人都起得早,我該去看看郡主了。”郝元甲道:“夏大俠在北京還有多久停留?”夏夢卿道:“我還得趕回江南,所以看過郡主後,我馬上就走。”郝元甲神情有點黯然,道:“夏大俠來去匆匆,難人…”夏夢卿笑道:“喝喜酒時何妨在孤遺山莊多盤桓些時?”郝元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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