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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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白雲觀,朱漢民始終是眉鋒深皺,滿面悲悽。

聶小倩看在眼內,心中瞭然,知道他是為乃妹小霞之死,到悲痛難釋,可是,對德怡郡主的話,她心中籠罩著一個疑團,也發現了幾處破綻,她想要告訴朱漢民,但是張了幾次口,終於還是把話忍住了。

入夜,大地上一片黝黑,白雲觀後那花園內,閃耀著幾點燈光,夜晚的花園中,尤其寧靜!

可是,這寧靜突然被幾聲突如其來的剝啄聲劃破了,那剝啄聲,響自美道姑所居的那間舍的兩扇門上。

美道姑正坐在桌前燈下,聞聲掩上了桌上那部南華經,霍地站起,回顧驚問道:“誰?”本難怪,花園是地,便是白雲觀的老道們也不敢擅入,這是誰?而且在這時候?

隨聽門外響起個無限甜美的話聲:“我,郡主,”美道姑呆了一呆,面上掠過一片訝異神,連忙過去開了門,門外,聶小倩一襲黑衣,當門而立,嫣然而笑道:“夜來打擾清修,一天造訪兩次,郡主該不會討厭我這個客人吧?”美道姑道:“這是什麼話,我歡都來不及,快快請進!”聶小倩欠身一禮,告罪進了門。

坐定,美道姑第一句話便問道:“怎麼姑娘一個人?憶卿呢?”聶小倩笑了笑道:“他又跑到玉泉山尋鬼去了,他堅認那個白衣女子是小霞,所以我空跑來找郡主談談!”美道姑眉梢兒微揚,嘆了口氣,道:“這孩子真是,唉,也難怪,兄妹至親嘛。”

“說得是,郡主!”聶小倩望著她一笑道:“您那一句霞姑娘死了,可害苦了他,他連晚飯都沒有吃!”美道姑一嘆搖頭說道:“這也就是我所以準備暫時不跟他見面的理由,不然我怎會不見他?我想他都快想死了,其實,他遲早會知道,就是瞞也瞞不了他多久,現在知道了,難免是會悲痛的,過一個時期也就會好些的…”聶小倩淡淡笑道:“希望如此,只是,郡主,霞姑娘真的死了麼?”美道姑微微一震,道:“真的!怎麼?莫非姑娘不信?”聶小倩笑道:“我不是不信,是不敢信!”美道姑強笑說道:“事關一個人的生死,小霞又是憶卿的妹妹,無殊我的親女兒,這種事,我怎會謊言咒她死呢?”聶小倩道:“假如為了某種原因,那該另當別論!”美道姑道:“什麼原因?”聶小倩搖頭淡淡說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我卻知道那必是個至為重大的原因,不然郡主不會忍心看他悲痛。”美道姑望了望聶小倩,道:“這就是姑娘今夜的來意?”聶小俏點頭直認:“不錯,事實上確是如此!”美道姑淡淡說道:“恐怕姑娘要白跑一趟了。”聶小倩微笑道:“我卻以為我此行必會有所收穫,郡主也許有瞞他的必要,卻沒有瞞我的必要,當著他,郡主有所顧忌,如今我一個人來,郡主該沒有顧忌了,再說,誠如郡主之言,薑是老的辣,我沒有他那麼好騙!”美道姑笑了笑,道:“這麼說來,姑娘是指我謊言欺騙了。”聶小俏道:“郡主明鑑,我不敢,而事實上,郡主的確沒有說實話!”美道姑沒在意,彼此的關係不同,她揚了揚眉,道:“何以見得,姑娘?”聶小倩道:“最大的一個理由,是郡主絕不可能眼看著小霞被活生生的送進墳墓殉了葬!”美道姑疲乏“可是事實上,我確是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送進了墳墓殉了葬的,我無能為力,也不能救她。”聶小倩道:“所以我說郡主沒有說實話…”美道姑剛要說話,聶小倩微笑搖頭,接道:“郡主,請聽我說完,我有理由。”美道姑只得改口說道:“姑娘,我洗耳恭聽。”

“好說!你這是折煞小倩!”聶小倩道:“我請問郡主,假如是憶卿如今有了難,郡主會眼睜睜地看著他身陷絕處,而不伸手救搔麼?我敢說,絕不會,便是犧牲了自己.郡主也要救他,正如郡主所說的,他兩個無殊郡主的兒女,郡主的親骨…”美道姑道:“世上為孃的救不了自已兒女的例子多的是!”聶小倩道:“這個我知道,也聽說過不少,可是,郡主,霞姑娘是傅侯的唯一骨血,憑您跟傅侯的情,您會不救霞姑娘?這說給誰聽,誰也不會相信!”美道姑道:“姑娘該知道,我不是不救她,而是不能救,那樣第一個便會連累到紀澤夫婦,他夫婦對兩家有大恩,我怎能…”聶小倩道:“可是郡主別忘了,霞姑娘當時的身份,不過是個民女,只要郡主到和親王府說一句,我不相信和親王的福晉會不答應,再不然郡主進宮說句話,老佛爺也定會親下手諭!”美道姑道:“這麼說來,姑娘是怪我沒救小霞?”

“不!”聶小倩道:“我堅認郡主不會不救霞姑娘,但是我不明白郡主既然救了霞姑娘,為什麼不讓他兄妹見面,反說已死。”美道姑道:“姑娘,小霞確實是死了!”聶小倩道:“那麼我請教郡主,為什麼在聽說了玉泉鬧鬼之事後面驚慌變,是不是沒想到霞姑娘會在這時候現身?為什麼您那麼肯定地就斷定她是鬼而不是人,為什麼你也認為她是霞姑娘而不是別人呢,您難道就不願意霞姑娘她沒死?”美道姑身形連震,容得聶小倩說完,她卻又立趨平靜地談淡說道:“姑娘,這我可以一一答覆,聞鬧鬼而驚慌變,這是人之常情,我之所以肯定她是鬼,有可能是小霞,那是據憶卿的說法所作的判斷,至於最後那一句,我覺得姑娘不該說,我怎會不願意小霞她沒死?無如事實上我親眼看見她被送入墳墓,絕無生理!”聶小倩淡淡笑道:“那麼,我再請問,郡主想不想霞姑娘呢?”美道姑答得毫不遲疑,道:“想,我怎會不想,只是,唉,生死有別,陰陽永隔…”聶小倩笑道:“眼前有個見她的機會,我不以為郡主該坐在屋中,閱讀南華經,以郡主想念之殷切看,不管那是不是霞姑娘,郡主都早該上玉泉去了,分明那是…”美道姑一震忙道:“姑娘又怎知我今夜不去?”聶小倩笑道:“初更已過,郡主要去早去了!”美道姑道:“我以為,晚一點去,沒有什麼不可以。”聶小倩美目凝注,笑了笑,道:“郡主,我明白郡主這是託辭,但我不明白郡主你為什麼要設詞隱瞞,我明白郡主有不得已的苦衷,郡主或許有理由瞞憶卿,卻似乎沒有理由瞞我,反之,郡主告訴了我後,我還能幫郡主個忙,假如郡主不告訴我,那我只好幫憶卿查證了。”美道姑道:“我只能說小霞確實已死,別的我不能說什麼!”聶小倩道:“為什麼郡主要這麼做,難道她已經不是…”

“不!”美道姑一抬頭,脫口說道:“姑娘,你想錯了,她至今猶是清白女兒家!”聶小倩美目中異采飛閃,笑問:“至今?”美道姑一驚忙道:“我是說,一直到她死,她仍是個清白女兒身:”聶小倩笑了笑道:“既然郡主一定不肯說,我也不便說什麼了,更不敢相強,霞姑娘是存是歿,郡主該比誰都清楚,鬼之說可信,我本以為那白衣少女是鬼非人,至如今,我卻堅信她是人非鬼,只不知道霞姑娘從何處學得那幾乎是不可能有的武功!”美道姑道:“至此,姑娘也該相信,既然那白衣少女是人非鬼,她絕非小霞,小霞是絲毫不諳武學的。”聶小倩道:“那麼郡主起初為什麼認為那是霞姑娘?”美道姑道:“因為我認為她是鬼,姑娘該知道,鬼是無所不能的!”聶小倩笑道:“看來,郡主之詞鋒不減當年,我辯不過郡主,也無法由郡主口中獲得些什麼,憶卿的情跟夏大俠一模一樣,我擔心他這樣下去,子一久,會…”搖搖頭,住口不言。

美道姑身形倏起輕顫,道:“骨之痛,人歷難免,過一個時期總會好些的,姑娘你也該勸勸他,人死不能復生,徒悲何益?”聶小倩緩緩站了起來,道:“郡主,我告辭了,您最好準備一下,假如我告訴憶卿小霞沒死,是您瞞了他,他會來找您的!”美道姑霍地站起,倏又搖頭悲笑道:“姑娘,我直說一句,你這是自作聰明,別再給他希望了,要不然等到他後發現小霞的確是死了,他會更受不了的,”聶小倩淡演說道:“不會的,郡主,他將來發現的,是小霞沒死,那該是意外的驚喜,他不會有什麼受不了的!”說著,欠身一禮,飄然出門而去。

美疲乏霍然變,口齒啟動,言又止,終於,她一句話沒說,便連送客也忘了。

望著聶小倩那無限美好的身影消失不見,她像突然脫了力,身形一陣亂晃,連忙坐了下去。

快四更時,一條淡白人影掠落陶然亭前,是朱漢民,他垂頭喪氣,悵然若失,望著亭中的聶小倩,他輕輕地喊了一聲:“娘!”聶小倩柔婉笑道:“回來了,民兒,怎麼樣?”朱漢民搖了搖頭,沒說話。

聶小倩道:“怎麼?莫非沒碰見那位姑娘?”朱漢民點了點頭,仍未說話。

聶小倩道:“鬼不會長在人世的,以後恐怕她不會再出現了,累了大半夜了,快進來休息吧,娘有話對你說!”朱漢民這時才開了口,道:“娘,民兒還想到和坤老賊府中去一趟!”聶小倩道:“民兒糊塗,要知道,你不必去,也不該去!”朱漢民呆了一呆,道:“怎麼,娘?”聶小倩道:“你進來坐下聽娘說。”朱漢民應了一聲,走進亭中坐下,望著矗小倩,靜待下文。

聶小倩笑了笑,道:“娘問你,你找和坤要幹什麼?”朱漢民挑眉說道:“民兒要取和坤老賊的命,為義父他老人家報仇!”聶小倩道:“和坤這個人,論仇是該殺,只是現在殺不得,可否聽孃的話,多讓他活上幾年?”朱漢民道:“娘認為還該讓他多活幾年?”聶小倩點頭說道:“該,太該了,那不為別的,娘為的是我們大漢民族。要知道,和坤雖在他們滿清朝廷是個大佞,可是對我們來說,他卻是個求之不得的人物,懂麼?”朱漢民霍然說道:“民兒懂,孃的意思是…”聶小倩點頭說道:“假他之手敗壞滿清朝政,引起眾叛親離,忠良隱避,我們一旦舉事,便可事半功倍,甚至可兵不血刃,讓他們不戰自潰,到那時我們再殺他不遲!”朱漢民道:“多謝娘明教,只是民兒怕他活不了那麼久!”聶小倩道:“我們也不能等得大久,等他失了勢再殺他也可以。”朱漢民默然不語。

聶小倩淡淡說道:“民兒,公仇重於私恨,大我為重!”朱漢民一震,滿面羞愧,忙道:“娘既有所諭,民兒敢不遵命!”聶小倩說道:“聽話就好了,其實,不只是這件事,以後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先公而後私,你懂麼?”朱漢民恭謹說道:“謝謝娘,民兒省得了!”聶小倩吁了一口氣,道:“那麼,如今平心靜氣,聽娘告訴你另一件事,那就是,娘不以為你妹妹小霞死了!”朱漢民神情震動,霍地站起,驚聲說道:“娘,您,您,怎麼說?”聶小倩擺擺手,示意朱漢民坐下,然後慢慢地把自己所見疑點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娘就是據這些理由,判斷你妹妹小霞沒死!”朱漢民靜聽之餘,臉連變,聶小倩的話聲一落,他沒有即時答話,那是因為他為這件事想得入神了…

半響,他神情忽趨動,抬頭說道:“經娘這麼一說,民兒也覺得可疑,可是怡姨她為什麼…”聶小倩道:“跟暫時不見你一樣,也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朱漢民沒說話,卻陡地站起,往外便走。

聶小倩忙道:“民兒,回來,你要幹什麼去?”朱漢民駐步轉身,揚眉說道:“民兒找怡姨問問去。”聶小倩搖頭說道:“那沒有用,娘剛才已經去過一趟了,你怡姨堅稱小霞死了,對娘她都不肯說,對你怎麼會說?”朱漢民身形劇顫,啞聲說道:“怡姨她為什么要瞞我,為什麼要瞞我?”聶小倩淡淡說道:“娘不是說過麼?也許她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朱漢民默然不語,緩緩垂下頭去。

聶小倩道:“民兒,別怪你怡姨,每個人都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對你有益無害就行了,其實娘也只是據諸多疑點推測,小霞是不是真死了,那有待查證,在未獲結果之前,你可別抱太大希望,懂麼?”朱漢民點頭說道:“民兒懂,如今民兒想想,弘晝陵園中出現的那白衣女子,一定是人非鬼,而且極可能就是小霞!”聶小倩微微點頭說道:“想歸想,民兒,這些都待查證,娘是沒有看到那白衣女子,不過是你說給娘聽的,據你所說,那似乎是鬼非人,因為據娘所知,世上還沒有那種武學,縱令是人非鬼,小霞可是絲毫不諳武學!”朱漢民道:“那麼,娘打算…”聶小倩道:“如今距離那鄔飛燕限定你離京的時還有兩天,在這兩天之中,她該不會來找你,也不至阻礙我們的查證工作。唯一麻煩的,是大內那些鷹犬,他們正在到處搜尋你的下落,他們雖無可懼處,對我們的查證工作,都多少會有一點妨礙,為了我們的工作能順利進行,你不能再以現在的面貌在北京城中活動了。”朱漢民道:“娘,您是要民兒…”聶小倩點了點頭,道:”你明白就好,如今夜已將盡,你也折騰了大半夜,該歇息了,明天一早,我們先由查訪營墓工人著手。”朱漢民一怔說道:“娘是說怡姨會買通營墓工人救了小霞?”聶小倩點頭說道:“唯有這個辦法,才能不痕跡,不為人疑!”朱漢民皺眉說道:“北京城如此之大,當時那些個營墓工人,既不知道是誰,又不知道他們是否北京人,要上哪裡去找?”聶小倩淡淡說道:“固然難,這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可是,民兒,事在人為,辦法是想出來的,懂麼?”朱漢民點了點頭,突然說道:“娘,民兒想先去問問郝舵主!”聶小倩沉說道:“他未必知道,不過,你去問問也好。”朱漢民應了一聲,騰身出事而去,一直到快五更,他才踏著滿地的積雪,飛掠而回。

容得他進亭坐定,聶小倩發問說道:“民兒,怎麼樣?”朱漢民微微搖頭說道:“娘料得不錯,郝舵主不知道,並且說,這件事除了弘晝府中的人外,恐怕外面沒人知道,不過他提供了一個辦法,叫民兒設法結識弘晝府中的總管,築墓事該是他一手負費的,他必然知道。”聶小倩沉說道:“這辦法該不錯,只是要結識弘晝府中的那個總管,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種人平時是很難得出門的。”朱漢民道:“民兒可以由玉珠那兒想想辦法。”聶小倩搖頭說道:“只怕也不容易,宗人府帶著親軍夜圍貝勒府的事,如今內城裡的每一個府邸沒有不知道的,事關叛逆罪嫌,誰都怕招惹上身,謀求自保都怕來不及,他們怎敢再跟玉珠來往?”朱漢民沉有頃,突然說道:“娘,您看這辦法可行?我們去找怡姨打聽那營墓工人,怡姨雖不肯說,但她定然會派人去招呼那營墓工人,或讓他他遷,或關照他不可鬆口,我們只要暗中監視怡姨所派之人,不就行了麼?”聶小倩笑道:“辦法是好辦法,卻恐怕行之不通!”朱漢民一怔,道:“為什麼?”聶小倩笑道:“你小看你怡姨了,她是個極具智慧的奇女子,她不會上我們這個當,更不會派人前去,因為她只消一派人,那便足以證明她當初確曾買通了營墓工人,再說,她要是真的這麼做了,不但是花了很多錢,而且此人也十分可靠,不然你怡姨不會冒這個險,既如此,她本無須派人打招呼,同時,一旦事發,那營墓工人自己也難免殺身之禍,她也料定了他不會說!”朱漢民呆了一呆,道:“那麼我們還何必再找他?”聶小倩搖頭笑道:“不然,只要能找到他,娘自有辦法叫他說。”朱漢民道:“那麼,娘,以您看,該怎麼個找法呢?”聶小倩沉不語,半響,忽地笑道:“辦法倒有,只不知道靈不靈,等明天試試再說吧,你歇息去吧,讓娘一個人多想想!”朱漢民想問,但遲疑了一下,終於點頭應了一聲,站起來施了一禮,出亭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之中…

第二天晌午,一輛雙套馬車馳進了東城一條衚衕裡。

這條衚衕裡,住的全是靠雙手,憑勞力,幹活養活一家大小,苦哈哈的人們,這不用由別處看,單由進出這條衚衕的人那身打扮及房屋的破舊簡陋就可以看出來了。

馬車,停在最左一家破落住戶門前,趕車的,是個身材頎長的中年黑衣漢子,他停好了馬車,翻身躍下車轅,拍手拍了門。

沒一會兒,門內響起了一陣步履聲,緊接著,有人問了一聲:“誰呀?”那中年黑衣漢子忙應道:“我,找人的。”說話間,門內那人已抵門口,一陣門栓響動,兩扇破門呀然而開,一個又黑又壯,約莫二十來歲,身穿棉襖棉褲的小夥子,兩手扶住門,探出了頭,他一怔,蹬著眼道:“這位大哥,您找誰?”那中年黑衣漢子道:“找馬老爹,他在麼?”那小夥子“哦”了一聲,道:“我爹正在吃飯,大哥哪兒來的,有什麼事?”那中年黑衣漢子道:“內城,找他談件活兒!”那小夥子一聽是內城來的,臉上立即變了,連忙側身讓路,帶著滿臉驚慌笑容地,哈說道:“這位爺,您請裡邊坐,請裡邊坐!”那中年黑衣漢子點了點頭,轉身掀開車簾,由車內扶出一位雍容華貴,身披貂裘的中年美婦人,然後恭恭敬敬地道:“稟福晉,馬回回在,您請裡邊坐!”那中年美婦人矜持地點了點頭,盈盈跨進了門。

那小夥子一聽來人是位王爺的福晉,嚇得臉又是一變,轉身飛步奔了進去,當中年美婦人帶著中年黑衣漢子走到天井中的時候,那四合院的堂屋裡,已然急步出了一個五旬左右,膚黑黝,一身布襖褲的老頭子。

“馬回回見過福晉!”他近前便要跪下。

中年美婦人嫣然笑道:“老人家少禮!”隨即向那黑衣漢子丟過一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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