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多事的揚州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店夥跟著他身後進房來的,看他只是一個老蒼頭,但卻像會飛似的,一回穿窗而出,一回又飛了進來,心中更是吃驚,張口結舌的道:“葉公子果然不見了,小的這就去稟報掌櫃…”三腳兩步的奔下樓去。

住在客店裡的兩位公子半夜裡讓歹人綁了票,這還得了!老掌櫃急得上氣不接下氣,跟著店夥奔上樓來。

店夥一指霍從,說道:“掌櫃,這位就是老管家…”老掌櫃急忙拱著手,愁結眉心,說道:“老管家,小老兒聽說二位公於失了蹤,這是…”霍從雲不願和他多說,只是點點頭道:“我家公子,和葉公子是表兄弟,昨晚房門末啟,被歹徒用悶香翻,從後窗被人運走,此事和貴店無關,老朽是保護公子來的,出了事,自有老朽負責,這裡兩間房錢照算,老朽須立即啟程,趕回去稟報莊主。以老朽看,歹徒劫持二位公子,不外乎綁票勒索,他們自會派人向莊主送信,只要依了他們條件,自會釋放公子,因此也不必驚動官府,否則撕了票,老朽擔待不起,只怕老掌櫃也擔待不起。”說話之時,伸手入懷,取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又道∶“這裡是三兩銀子,兩間房金大概夠了吧?”老掌櫃是生意人,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傳揚開去,住在江南客店的二位富家公子被歹人綁了票,以後還有誰來住店,聞言連連應是,一面推著銀子,陪笑道:“老管家是有老經驗的人,這種事,目的自然是為了勒索銀子,二位公子爺是福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報官原是不得已的事,人在他們手裡,報了官,反而不美,花錢事小,只要公子平安回來就好,至於房金,小老兒實在不敢收,老管家請收回去吧,二位公子在小店出了事,小老兒怎好再收房金?”霍從雲不願和他多說,把銀子揣入懷中,說道∶“老朽急於趕回去報訊,不能耽擱,不過老掌櫃記住了,這件事只有咱們三個人知道,切勿張揚,否則出了事,就要老掌櫃負責。”老掌櫃連連應是道:“老管家放心,小老兒不會說的。”霍從雲道:“好老朽那就走了。”轉身匆匆下樓,出了客店,一直朝仙女廟奔去。

他已經仔細盤算過,目前唯一可疑的人物,就是仙女廟主持通玄老道。

前晚,自已目擊少林寺怒金剛澄通和他四個弟子,進入通玄老道雲房,沒有多久就著了老道士的道,而且他師弟瘦靈官靈玄和揚州八怪的老三、老四,也找到自己住的茅舍去過,丁公子失蹤之後,二師弟和小師妹又相繼失蹤,豈不明擺著是仙女廟劫持去的?

他敢隻身上少林寺去盜取“大梅檀丹”區區仙女廟又如何會放在他崆峒飛雲眼裡,接二連三的失蹤,已使乎涵養頗深的霍從雲心頭止不住冒火,今天通玄老道出劫持的人便罷,不然的話,不把你仙女廟倒翻過來,我就再不叫崆峒飛雲。

霍從雲正因憋了一肚子的氣,腳下自然奔行如飛,不過盞茶工夫,已經趕到了仙女廟。

仙女廟前面許多攤販,做的夜市,這時候才巳牌,大家正在忙著佈置,還沒開市,但仙女廟的門,可早就敞開著,遊人、香客,硫疏落落的並不多。

霍從雲道:“老朽是找通玄道長來的,快給我去通報一聲。”灰衣道人一怔,連忙稽首道∶“老施主原諒,觀主早晨不見外客…”

“通玄架子不小!”霍從雲沉笑一聲,右手一揮,隨手朝右首青石抱柱上按去,石柱上登時印了一隻足有寸許深的手印,然後沉喝道:“你去告訴他,就說崆峒飛雲來了,他不見也得見。”灰衣道人大吃一驚,腳下忍不住連連後退,沒命的應是,說道∶“老施主請…稍待,小道…這就去凜報…”話聲一落,轉身往裡飛也似的奔了進去。

不多一回,只見灰衣道人身後跟著一個身穿天青道袍,個子瘦高的道人走出。

霍從雲認得跟著灰衣道人出來的正是瘦靈官靈玄。

灰衣道人一指霍從雲,就道:“二觀主,要見觀主的就是這位老施主。”瘦靈官一雙三角小眼睛一睜,朝霍從雲投來,一面問道∶“這位者施主的手印在那裡?”霍從雲前晚見過瘦靈官,但此時看去,他一路走出,雖然跨大步子,看去極穩健,但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出實則腳下虛飄飄的,不像有高深武學的人,連他眼中神光都末凝聚,就算盯著你看,也不出神光來。心下不暗暗奇怪。

灰衣道人朝青石抱柱一指說道∶“二觀主請看,老施主的手印就在這裡。”瘦靈官走近石柱,只看了一眼,瘦削臉上飛過一絲驚凜神朝霍從雲稽首道∶“施主光臨敝觀,展神功,不知有何見教?”霍從雲抱拳道:“在下霍從雲,是求見通玄道長來的,這位道兄不肯通報,在下只好上這一手,獻醜之處,道長幸勿見笑。”瘦靈官連連稽首道:“豈敢、豈敢,小道也練過幾年功夫,霍施主這大手印神功,小適從前也曾聽人說過,那是武林中最難練的絕藝,小道從未見過,今天得能讓小道大開眼界,真是幸事,小道欽佩之至,觀主是小道師兄,現在後進,霍施主光臨,焉有不見之理?霍施主請隨小道進去,請、請!”霍從雲看他身把自己用內功印在石柱上的掌印,說成“大手印神功”不覺聽得好笑,一面拾手道:“道長請。”瘦靈官連連稽首,果然走在前面領路。

霍從雲跟在他身後,暗中出一股暗勁,朝他身後襲去,瘦靈官竟然一無所覺,心中更覺奇怪,前晚他跟蹤追出,不但輕功極佳,身手也大是不弱,何以今天好像另外換了一個人似的。

不大工夫、已經到了後進靜室,瘦靈官腳下一停稽首道:“啟稟觀主,有一位霍施主來見觀主,小弟已經陪他進來了。”只聽裡面響起一個蒼老聲音說道∶“師弟既然陪同霍施主來了,快快有請。”瘦靈官這才轉身稽首道:“霍施主請,恕小道不奉陪了。”說完,又連連稽首。

霍從雲舉步跨入,這是三間靜室中的起居室,陳設古雅,也極為考究,全堂椅幾都為紫檀木雕,披以錦繡,墊以錦墩。因為這裡是觀主會客之所,和通玄道長來往的都是官商三界中人,能蒙老道長接待到這裡坐的不是顯宦,就是巨賈,自然要使他們尊坐得舒服。

霍從雲剛跨進起居室,只見一個鶴髮童顏的青袍老道人已經站在一張太師椅前面,出幾步,打著稽首,呵呵笑道:“霍老施主光臨,貧道有失遠,快快請坐。”說話之時,一雙目光只是打量著霍從雲。

霍從雲還是第一次看到通玄道長,他一瞥之間,自然就看清楚了,這位觀主大約年約八旬雖然童顏鶴髮,那只是一個普通上了年紀的老道士,皮膚白皙,肌鬆馳,雙目還算明亮,但神光不凝,這出來的幾步路,走得有些蹣跚,本不像是練過武功的人。這絕不是有意裝作出來的,如果他是有意裝作,要把一身功夫隱藏得如此像法,那麼此人功力,已經練到了上乘境界,不著皮相,豈非太可怕了?

霍從雲進入靜室,自然深具戒心,尤其前晚親眼目睹少林怒金剛澄通和他四個師弟,只聞到了室中爐煙,就被失心神。他跨入室中,第一步自然注意小几上那隻古銅香爐飄出來的嫋嫋青煙了。

崆峒飛雲在江湖上行走了二三十年,經驗閱歷,自然和很少出門的少林和尚不可同而語,昨晚是在毫無防備之下才著了人家的道,今天是有備而來,豈會再中計,但經他仔細分辨了一下,小香爐中嫋嫋青煙,只是極普通的香,並沒有使什麼手腳。

這原是踏進靜室一瞬間的事,霍從雲抱抱拳道:“在下崆峒霍從雲,有礙觀主清修,實在過意不去。”

“請坐、請坐。”通玄道長連連抬手,含笑道∶“霍老施主好說,小觀能蒙霍考施主光臨,貧道至為榮幸。”兩人分賓主落坐,一名道童端上香茗,通玄道長不待霍從雲開口,含笑道:“霍老施主請用茶。”霍從雲道:“在下冒昧求見,觀主應該知道霍某來意了?”通玄道長白哲的臉上飛過一絲驚詫之,目光望著霍從雲含笑說道:“霍者施主光臨小觀,想來必有見教,貧道只是多活了幾歲,大家把貧道當作半仙,說來慚愧,貧道那有未卜先知之能,霍老施主來意如何,貧道洗耳恭聆。”霍從雲突然目xx光,發出一聲嘹亮的大笑聲:“觀主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這聲大笑,當真聲如裂,可貫金石,直震得老道士耳朵如聞焦雷,嗡嗡不絕,半晌聽不到什麼聲音,一時張口結舌,望著霍從雲,臉驚怖之,過了一回,才漸漸恢復過來,惶然道:“霍老施主…你說什麼?貧…貧道真的不知道…”這神情絕對不是裝作的。

霍從雲江湖經驗何等老到,心中暗暗一怔,卻依然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霍某師弟任東平、師妹柳飛燕昨晚在江南客店被人劫持,觀主不知道麼?”通玄道長望著他驚異的道∶“霍施主這話…”霍從雲霍地站起,一探手就抓住了老道士的右手脈腕。也沒有用力,但一股內家真氣卻已從掌心了過去。

通玄道長本無從閃避,輕而易舉的被人抓住脈腕,已出霍從雲意外,去的內力,也絲毫無阻入通玄老道的手腕經脈,霍從雲當然覺得出來,一個人沒練過武功,和練過武功的人偽裝的,體內氣機就霍然不同,這一點是無法隱瞞的,通玄老道體內的氣機和他外表一般無二隻是個普通老人,毫無修練過的徵兆,是個十足不會武功的人。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通玄道長脈腕被霍從雲一把扣住,只覺一脈熱氣像電般循臂而上,心頭不由大駭,驚慌失措,往後一縮,說道:“霍老施主,你…這是什麼?”霍從雲試出他不會武功,心頭更覺得奇怪,迅即五指一鬆問道∶“觀主沒練過武麼?”通玄道長舒了口氣道∶“貧道三清門下,清淨無為,從未練過武功,能夠活到現在,全是從清心淨,持修而來,敝師弟靈玄,跟師叔練過幾年,那是因為仙女廟地當繁華城鎮,廟外又龍蛇雜處,難免有不肖之徒上門滋事,學過幾手,才能應付,霍老施主只怕是傳聞失實…”這下任你霍從雲平經驗老到,心頭也不大惑不解,問道∶“觀主你認不認識少琳寺澄通大師?”通玄道長道:“少林高僧,貧道只認識一位那是澄心大師,他路過揚州,總要到敝觀來盤桓幾,和貧道相識已有三四十年了,澄通大師貧道並不認識。”霍從雲冷冷一笑道∶“觀主說的是真話?”通玄道長神一正道:“貧道談不上道法,但一生之中,從不曾說過一句虛言。”

“那好!”霍從雲點點頭,笑道∶“前晚霍某曾來貴觀,親眼看到觀主接待澄通大師,觀主怎說和他從不相識?”通玄坐著的人身軀微微一震,膛目道∶“會有此事?”霍從雲道:“和澄通大師同來的還有四個師弟澄清、澄善、澄幻、澄覺、觀主後來也一一接見了,觀主這一爐爐香之中,似乎還另有名堂,現在觀主大概想起來了吧?”通玄道長聽得面有驚惑之,但依然搖搖頭道:“貧道真的一點都不知道,貧道本不認識澄通大師,也沒有接見他四位師弟,霍施主前晚既然在場,不知貧道說了些什麼?”霍從雲看他神,似乎十分不安,這就含笑道:“觀主昔年不是採集大雪山雪蓮和三十六味解毒靈藥,煉成了一爐清毒丹麼?”通玄道長苦笑道:“貧道從小就在仙女廟伺候先師,一生從未離開過仙女廟,那裡採集到大雪山的雪蓮子?而且貧道也從未研究過藥草,那會煉製清毒丹?”霍從雲接著道:“但觀主明明說澄通等五位有中毒之象,分贈了他們每人一粒清毒丹,那時霍某隱身在窗前一棵老桂樹上,也是觀主發現的,還喝了一句∶“外面是什麼人?”通玄道長白皙的臉上,不綻出汗珠來。他目光望望霍從雲,張口言,但又搖著頭,吃力的道:“霍施主親眼目睹說的也許是確有其事,但貧道真的不知道。”他這話就是有著很大的矛盾,他說霍從去看到的也許是真的,既是真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霍從雲不愧是老江湖現在聽出來了,老道士言詞閃爍,其中一定大有文章,目光一注,問道∶“觀主似有難言之隱?但事到如今,觀主已經非說出來不可了。”通玄道長和他目光一對,只覺此人兩道眼光,比霜刃還利,不但不可視,而且要一直看到你心裡,但他卻搖搖頭,為難的道:“貧道已經活到八十有一,死不足惜,只是…只是—…”霍從雲緊著凜然道:“觀主可知少林寺怒金剛澄通大師和他四個師弟,前晚服了你觀主的清毒丹,失心神,遭人劫持,在下的師弟任東平,師妹柳飛燕也在昨晚無故失蹤。

據在下所知,俱是你觀主所為,少林寺五位長老失蹤,自有少林寺會向仙女廟要人,與霍某無關,至於觀主劫持我師弟、師妹,今天如果不把人出來,霍某並不是好惹的人,惹到霍某頭上,我會把仙女廟倒翻過來,叫你片瓦無存…”通玄道長聽得又驚又懼,白皙的臉上,漲得滿面通紅,急道:“霍施主,那…不是我,不是貧道…”霍從雲目光如炬,喝道:“霍某早已知道你不是觀主了,說,他人呢?”

“不,不是的。”通玄道長連連搖手道:“貧道通玄,一點沒錯,那不是貧道乾的,貧道真的不知道。”霍從雲冷笑一聲道:“你不知道,這話有誰相信?”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