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路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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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慕蘭道:“那是我把你們引進去的了?”丁劍南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是奉命到江南來的,當時也不知道仙岩的名稱…”薛慕蘭道:“你說得詳細一點——哦,你不叫丁南強吧?”丁劍南道:“在下丁劍南。”薛慕蘭問道:“你是那一門派的人?”丁劍南道:“家師太嶽山人,久已不問塵事,算來應該是五行門了。”薛慕蘭問道:“她呢?她叫什麼名字?”丁劍南道:“方如蘋。”薛慕蘭道:“她不是你表妹?”丁劍南道:“師妹。”薛慕蘭道:“好,你從頭說給我聽。”丁劍南這回已不用再隱瞞了,就把自己奉師命前來江南遊歷,被五雲門以香運去,服下了神‮物藥‬,充當劍手,隨同紫衣壇主夜襲萬松山莊,當晚只有自己和紫衣壇主兩人突圍,壇主已身負重傷,由自己抱著他奔入一處深山,後來找到一座窟,無意中在石壁上學會達摩洗髓經,直等壇主傷勢痊好,帶著自己迴轉五雲門…”薛慕蘭道:“她是五雲門的人?”丁劍南點點頭,接著說下去,五雲門主人從自己招式中看出是五行門的弟子,就賜予解藥,詳細詢問來歷,才知五雲門主竟是自己師叔,紫衣壇主就是方如蘋…

薛慕蘭道:“後來呢?”丁劍南道:“師叔給我們一冊九宮劍法,等練之後,就要我們以九宮門弟子身份,到江南來。”薛慕蘭向道:“她沒有代你們什麼任務?”

“沒有。”丁劍南道:“我們出山不久,就遇上你們了。”薛慕蘭道:“你說的都沒騙我?”丁劍南道:“我說的句句是實,對你還會說假話嗎?”薛慕蘭道:“那麼你怎麼會想到仙岩去的呢?”丁劍南道:“在下下山之時,家師就要在下到江南來,遇上師叔之後,又要我們以九宮弟子的身份在江南走動,兩位老人家雖沒說出究竟有什麼事,但可以想得到事情必然發生在江南,你們說出要把在下二人引進到令師門下去,我們自然要進去瞧瞧了。”薛慕蘭問道:“她人呢?去了那裡?”丁劍南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正在焦急,不知她會發生什麼事故?”

“好,我相信你。”薛慕蘭又道:“那麼方才你跟他去的又是什麼人呢?”丁劍南道:“那是送你回房之後,迴轉房中,正待上,發現後窗有人窺伺,等我推開窗戶,那人已經在十丈之外,在下就一路追了下去…”薛慕蘭道:“追上了沒有?”丁劍南道:“一直追到城外,他才停下來,此人就是在酒樓上和我們隔了一張桌子的那個乾癟老頭。”薛慕蘭矍然道:“以你的輕功造詣,已經勝過我很多,你一路追出城外,依然沒有追上他,還是他停下來的,此人輕功之高,已屬罕見,莫非會是崆峒飛雲?你有沒有問問他呢?”丁劍南心中暗暗點頭,她心思縝密,自己說話可得小心,一面說道:“我問他為什麼在後窗窺伺?他也問我在大街上張貼字條找蓋大鵬有什麼事?”薛慕蘭低啊一聲道:“他果然是蓋大鵬,你怎麼說呢?”丁劍南道:“我問他是不是蓋大鵬?他卻問我找蓋大鵬有什麼事,和他說也是一樣。”我就告訴他:“我們受人之託,有一封密柬要當面給他,希望他到客店裡來拿,我就回來了。”薛慕蘭道:“這人一定是蓋大鵬了!”接著偏頭問道:“現在我們把話都說清楚了,你有什麼打算呢?”丁劍南道:“慕蘭,我已經都告訴你了,進入仙岩,並不是去臥底的,這就是說,在未進入仙岩之前,我們對谷主也並無一絲敵意…”薛慕蘭道:“你不用解釋。”

“不,我要說。”丁劍南輕輕摟住她肩頭,柔聲道:“但直到谷主派我們出來的那晚,她派出兩路人馬,一路假淮揚派之名,向黃山萬松山莊尋仇,一路要人持金劍令徵調幾派人手,去進襲懷玉山的五雲門,從這兩件事看來,谷主不但懷著極大野心,而且是江南武林的禍亂之,確實出之於仙岩。慕蘭,人生在世,不過百年,為善為惡,等於煙雲過眼,一個普普通道的平常人,他縱然為非作歹,也作不出大非大歹來,但象谷主這樣的人不同,她本身武功極高,手下又培植了許多門人弟子,一且倡亂,就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使天下武林同蒙其害,你雖然是她門下也應該明辯是非,分清楚善惡,如果為了身受她扶養之恩,就該和她同合汙、助紂為嗎?”薛慕蘭問道:“你是勸我背叛她老人家?”丁劍南道:“你這背叛二字,我不敢苟同,背,是違背,叛,是叛逆,她倒行逆施,成為武林大害,你只是不助紂為,不同惡共濟而已!”薛慕蘭道:“有你說的這樣嚴重嗎?”

“怎麼沒有?”丁劍南道:“第一件事,假傳金劍令,殺害淮揚派掌門師兄滕傳信,我正好在場,那澄心大師和六合門範子陽,分明已被失神志,是奉谷主之命去的。第二件事,是以假傳金劍令,相傳萬啟嶽之命,要五雲門江南分壇立即退出江湖,才有紫衣壇主率眾向萬松山莊問罪之事。這兩件事,一是製造淮揚派和萬松山莊的仇恨,一是製造五雲門和萬松山莊的糾紛。

如今又要祁耀南去萬松山莊興問罪之師,這明明就是意圖一舉消滅萬松山莊,因為萬松山莊的主人是武林盟主,武林盟主消滅了,各大門派就會群龍無首。另外又以假金劍令徵調各派高手進剿五雲門,一來可以減少萬松山莊的後援,二來是利用各派高手和五雲門手,雙方不論勝負,谷主都可以坐收漁人之利。如果這兩場糾紛都順利實現了,江南武林已經鬧得天翻地覆,各大門派英至少也已去其半,谷主一出,就可以橫掃武林,豈不更會釀成軒然大波,天下武林同受其害,你說這還不嚴重嗎?”薛慕蘭俯首道:“師尊有什麼野心,她老人家從沒說過,我知道的並不多,但仙岩收容了各門各派的人,我是知道的,但不論她要有什麼舉動,我總是她老人家撫養長大的,我心裡就是不贊成,我也不能背叛她老人家…”丁劍南道:“你承認我方才說的話了?谷主所作所為,是天下武林的禍源,自古以來,不勝正,作惡多端的人,最後必自食惡果,你應該有所抉擇,不該盲從,我並不是勸你背叛師門,因為你既然知道谷主的行為是不對的,她是武林禍亂的源,為什麼不能抑廢惡,遠離禍亂?”

“我…”薛慕蘭忽然下淚來,咽聲道:“我…不…能…我不知道…我…

該怎麼好…”她一下撲入丁劍南的懷裡,雙臂環著他的頭頸,抱得緊緊的。

丁劍南附著她耳朵說道:“慕蘭,我只是希望你有明智的抉擇,不要助紂為…後窗有人!”話聲一落,人已一下飛身落地,掩近窗下。

薛慕蘭跟著落下,以“傳音入密”問道:“會是什麼人?”丁劍南也以“傳音入密”說道:“你從房門出去,我推窗出去瞧瞧。”薛慕蘭點點頭,迅快的飄近房門,輕輕推開,閃身出走。

丁劍南也及時推開窗戶,身若電,一下穿窗而出,目光一動,發現屋簷上站著一個矮小黑衣老婦,黑夜之中,霎著一雙炯炯有光的眼睛,朝自己投來,口中沉笑道:“小子,耳朵倒是靈得很!”丁劍南既不氣,也不點足,身形颼的直拔而上,說道:“老婆婆,深更半夜,有什麼事?”黑衣老婦瞧著他,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丁劍南冷然道:“你應該先說說你是什麼人?有何來意?”黑衣老婦詭笑道:“你要問老婆子是誰?”左手—伸,忽然呼的一掌面拍來。

丁劍南目能夜視,一眼看到黑衣老婦拍來的手掌,呈灰白,掌勢甫發,已有一團無形陰勁襲上身來,心頭不大怒,沉哼道:“你敢出手傷人!”右掌一立,著對方湧來的掌勢暗勁推出。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丁劍南右掌堪堪推出,突聽薛慕蘭的聲音急叫道:“於嬤嬤手下留情,丁兄接不得!”一條人影及時從簷上竄了上來。

但她話聲剛出,兩記掌力早已接觸上了。

黑衣老婦這—記“白骨陰掌”發得無聲無息,僅有一團陰勁。丁劍南一記是五行門鎮山絕藝“五行掌”同樣不帶風聲。

兩股掌力乍然一接,丁劍南練成達摩“洗髓經”不僅不懼任何旁門陰功,他內功深厚“五行真氣”自然也隨著純了,這時和對方硬接一掌,倒也並不覺得如何。

那黑衣老婦卻在此時,一身衣衫宛如被狂風吹起,拂拂往後飛揚,腳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薛慕蘭剛從簷下竄上來,身形還未站定,就一下飄到丁劍南身邊,急急注目問道:“丁兄,你可覺得身上透體一冷?”丁劍南道:“沒有。”黑衣老婦目注丁劍南,怒聲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右手抬出,第二掌正待出手。

薛慕蘭急忙身軀一攔,叫道:“於嬤嬤,快請住手,都是自己人咯!”黑衣老婦臉甚是難看,聲問道:“二丫頭,這小子是什麼人?”薛慕蘭忙道:“他就是師尊的記名弟子丁南強,和晚輩一起出來的。”一面回身朝丁劍南霎霎眼睛,說道:“丁兄還不快來見過於嬤嬤。”丁劍南抱抱拳道:“在下丁南強見過於嬤嬤。”於嬤嬤翻著一雙三角小眼睛,說道:“好小子,你剛才接老婆子一掌,使的是什麼掌功?”薛慕蘭不待丁劍南迴答,搶著說道:“丁兄原是常長老的師弟,九宮門下。”於嬤嬤哼道:“他是那個倔老頭的師弟,無怪這般狂傲了。”丁劍南道:“於嬤嬤怎可如此說法,方才你老夜間闖來,又不肯示知名號,所謂不知不罪,在下那裡狂傲了?”於嬤嬤尖笑道:“衝著二丫頭,老婆子也不會怪你的。”薛慕蘭在旁道:“於嬤嬤,你老這麼晚了找到客店裡來,莫非有什麼要緊的事?請到裡面去坐。”於嬤嬤道:“老婆子剛趕來,是谷主要我找你們來的。”薛慕蘭已經走在前面領路,把她領到自己房中落坐,又倒了一盞茶送上,說道:“於嬤嬤奔波了半夜,請喝口茶。”於嬤嬤咕咕兩口,就把一盞茶喝了下去,放下空盅,說道:“二丫頭,和你一起來的,除了這姓丁的小子之外,不是還有—個姓什麼的?”薛慕蘭道:“方仲平,他今天上午出去,約好中午回來的,一直沒有回來,我們四處找尋,也找不到他的下落。”於嬤嬤一怔,說道:“失蹤了?目前安慶城裡好象有不少江湖人溷跡其中,會不會和什麼人發生誤會,被人劫持去了?”丁劍南道:“不知道,現在一點消息也沒,真急死人。”於嬤嬤問道:“你和他情很好?”丁劍南道:“他是在下表弟。”薛慕蘭問道:“於嬤嬤半夜趕來,不知師尊可有什麼代?”於嬤嬤呷呷尖笑道:“谷主得到消息,萬松山莊高手不在少數,怕祁耀南帶去的人手不足應付,要老婆子趕來帶你們一同趕去助拳,明天一早就得上路。”薛慕蘭道:“但師尊代我們務必在三天之內,找到蓋大鵬,有一封密柬要當面給他,我們還沒找到他呢!”

“不用找了。”於嬤嬤道:“蓋大鵬就是崆峒飛雲霍從雲,他不在安慶了。”薛慕蘭道:“於嬤嬤怎麼知道的。”於嬤嬤笑道:“霍從雲就在萬松山莊。哦,時間不早,老婆子趕了一天路,想好好睡一覺,今晚咱們只好擠一擠了。”薛慕蘭道:“方兄沒有回來,他住的房間正好空著,嬤嬤到他房裡安睡好了。”當下薛慕蘭領著於嬤嬤到方如蘋房中去。

丁劍南也回房休息,心中兀自回味著方才和薛慕蘭纏綿溫馨的一刻,自己如何才能勸她棄歸正,脫離仙岩?這時那裡睡得著覺?直到天微明,才蒙朧睡去。

隔壁的於嬤嬤已經起來,尖著聲音叫道:“夥計。”店夥答應著送來臉水,看到於嬤嬤,不覺大大的一怔,明明是三位年輕公子住的房間,怎麼變了一個又矮又小的老太婆?但他怔歸怔,當店夥的人都習慣見怪不怪,他放下面盆,急忙退了出去。

丁劍南、薛慕蘭也隨著開啟房門。

丁劍南朝她含笑道:“薛兄早。”薛慕蘭看到他,粉臉驀地紅了起來只輕嗯了聲。

幸虧店夥打來臉水,含笑道:“兩位公子爺洗臉了。”薛慕蘭趕緊回進房去。

一會工夫,店夥又送來了早點,三人匆匆吃畢,薛慕蘭結清店帳,又賞了店夥一錠銀子,才一齊出門。

店夥望著於嬤嬤的後形,只是搔著頭皮,來住店的時候明明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如今卻變成子一個醜老婆子,他雖然不敢多說,心裡幾是覺得奇怪。

於嬤嬤領著兩人一路疾走,丁劍南故意四處張望,作出找人模樣。

薛慕蘭和他走成並肩,低聲說道:“丁兄,你是想找方兄了,她已經失蹤一天了,如果落入人手,可能已被運走,不會再在安慶了。你也不用著急,對方把她擄去,必有緣故,也許我們進去黃山,會有她的消息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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