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我欲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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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薔也跟著安道：“是啊，璉二叔，府裡還有貴妃在。”

賈璉搖頭，長嘆一口氣，沒說話。他恐怕是整個賈府最擔心的人。他是賈赦的兒子。賈赦犯事，他首先就要被殃及到。

這時，外頭一個小廝氣吁吁的來回，“大爺，三爺回了望月居。給老太太叫去。”

賈蓉幾人對視，商量了幾句，賈蓉和賈璉兩人趕到賈母上房處去打聽消息。

……

……

初冬的天很短。天空微微有些黑跡。賈環帶著丫鬟們到賈母處，已經是下午五點許，夕陽只剩幾縷的餘光。

緻、富麗的花廳之中，賈府內眷雲集。丫鬟們都已經離開。氣氛相當的沉悶。王夫人、邢夫人、寶釵、探、王熙鳳、尤氏幾人的神情不一，焦慮中帶著擔憂。

這種場合，薛姨媽自是避開。李紈、寶玉、黛玉、湘雲、、惜都在花廳後的小廳中等著消息。探管著大觀園，寶釵作為賈環的子，她們兩人當然有資格參與賈府重要的場合。

賈赦比賈環來得早，低頭站著廳中，一臉訕訕的表情。

賈母扶著柺杖，身子微微前傾，徵詢賈環的意見，“環哥兒，現在該如何是好？”

賈環坐在椅子上，輕拍著扶手，嘆道：“老太太，現在這個情況，不是我們府裡怎麼想，而是要看天子怎麼想。我已經上奏摺自辯，請罪。大伯等會回去寫一封奏章認罪吧。”

賈赦不滿的瞪著賈環，推脫責任，“環哥兒，我只是參與平安州的走私貿易，販賣鐵器，是下面的人所為，我在京城怎麼可能事事知道？我難道要認通敵的罪名？”

賈環冷笑道：“大伯這話竟別對我說，給五軍都督府和錦衣衛說去，給滿朝的御史說去，你看他們信不信？”

賈赦氣餒的移開目光。他要是能夠自辯的清楚，他還站在這兒幹嘛？“貴妃哪裡呢？”他內心裡還有些希望。

賈環冷聲道：“貴妃那裡我自會去說。”說著，冷冷的盯著賈赦，道：“哼，照我說，大伯但凡有一點世家子弟的驕傲，就該自己把事情承擔起來。一杯毒酒、一條白綾，省多少事？”

賈環這話，將本來就很壓抑的氣氛再推的壓抑了三分，滿屋子鴉雀無聲，連呼聲都停止了一般。在場的女眷們，終於在內心裡意識到賈赦這件事的嚴重。是要出人命的。賈府全家老小的命、境況，只繫於天子一念之間。

一念天上，一念地獄。

賈赦給賈環說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額頭上冒著冷汗。巨大的壓力壓在心頭，他怎麼捨得死？

邢夫人受不了這種壓力，一股軟在楠木椅子上。

王夫人沉默不語，眼角的餘光瞥了眼自己的大伯子。情緒並不外。但她心中難道沒有怨恨？

王熙鳳想要說話調節氣氛，但說不來，眼睛驟然一紅。她父親，前些時候去世了。她如今也要遭難。不住潸然淚下。

賈母沉著。她亦是到沉甸甸的壓力。因為，賈環給出的判斷很悲觀。該怎麼辦呀？

賈環拱拱手，告辭離開，“我去一趟舅老爺府上。”

賈環離開，滿屋子的內眷，都沒有說話。寶釵看著賈環的背影，聽得外面賈環吩咐賈蓉去聯繫陳太監的話。心中湧起難言的傷。蜂團蝶陣亂紛紛。

探心裡很自然的浮起賈環幾年前對她說的話：眼看他樓塌了。現在大概，就是到這個地步。

但是……唉！她身為男子，只怕也是束手無策。

……

……

夜，寒意，瀰漫在天地間。初冬的夜出奇的冷，彷彿要將整個京城給凍住。

各種消息在夜裡傳的飛快。天子明就將啟程前往承德，開木蘭圃。軍中柳大賽亦要開始。而就在今天，御史們成群結隊的上書，誰敢說天子沒有被驚動？不知道這個消息。

賈府的命運究竟會如何？關心這個問題的，恐怕只是少數人。真正的政治人物，官員，都在關注這件事對王子騰的影響。他是否還簡在帝心？

不是在傳他要升任大學士嗎？還有這個可能？惡意，冷意，笑意在京城的夜中出來。

王子騰府上，賈環求見王子騰未果。王子騰不見他，只讓長子王承嗣轉了幾句話，“此事，我亦無能為力。”

賈赦犯這樣的大罪，王子騰怎麼可能出面為賈赦託底？想都不要想。

馬車行走在初冬裡越發安靜的京城街道上。咯吱，咯吱，咯吱……

賈環沉默的返回的到望月居。賈蓉正等著。一時間，急切之時，怎麼可能聯絡的上宮中的貴妃賈元？

“嗯，我知道了。王舅老爺那裡，沒法子。他沒見我。”賈環將說完的賈蓉打發走，一言不發的回後院。

“環叔……”賈蓉言又止，只得是長嘆一口氣，“唉。”愁眉不展的轉身回寧國府。

……

……

後院的正廳中，寶釵帶著香菱幾人正等著，見賈環回來，忙接著賈環，“夫君回來了。”其餘的事，寶釵善解人意，一句不問。

賈環解開斗篷，遞給香菱去掛起來，喝著晴雯倒來的熱茶驅寒，笑了笑，道：“讓姐姐久等了。姐姐早些睡。我今晚在書房裡思考一下局勢。”

賈環的笑容在寶釵看來是很勉強的，點頭，柔聲道：“夫君先用些晚飯。”她估著賈環在王府沒有吃飯。

賈環見寶釵情不自出的擔憂，心中有些愧疚，不住將她擁抱在懷裡，在她耳邊寬道：“沒事。”很多事，他沒法和寶釵說。機事不密則害成。

再者，一些謀劃、設計，他不想告訴寶姐姐。這與她無關。世間的黑暗、罪惡，我一身承擔！

寶釵勉強的笑了笑，在賈環懷中低聲道：“絲蘿託喬木，妾心與君同。”不管賈府即將遭遇什麼樣的災難，放，或者抄家，她都將與賈環在一起。

婚姻的誓言，她如何能忘卻？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千言萬語說不盡，只是八個字：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賈環抿抿嘴，抱著寶釵的手更緊了些。

寶姐姐……

……

……

深夜裡，賈環獨自在他的書房中沉思，負手徘徊。明月的清輝灑落在他的臉頰上。

賈環的神情並沒有沉悶、沮喪、氣餒、鬱悶。他的臉龐上的表情很平靜。

之所以出現這樣危若累卵的局面，是因為，他要殺賈赦！

伏棋，他早已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