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孫劉聯手抗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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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衝扶著船舷笑道:“華先生不僅是位名醫,也是讀書人,孩兒以為父親應該多聽聽他說的話。”
“你小子也學著管老子的事來了。莫要離舷太近,有危險…”曹微微一笑,回身環顧眾人。這會兒散了差事,群僚也都興致
觀景緻,趙達就站在不遠處與溫恢說笑,曹
招手把他喚過來。
“主公有何吩咐?”曹湊到他耳邊:“華佗三番兩次告假,我懷疑他所言不實。你派幾個人尾隨他回去,探探他
子是否真的有病。倘若真有病,就賜他四十斛糧食,再延他半月假期。如果他敢欺瞞老夫,你就把他關進大牢!我看這老兒自以為能治頭風,故意藉此要挾老夫。哼!我堂堂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能被此等巫醫之徒左右?”趙達諾諾連聲,心中暗想——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面那一個不過是擺設,打贏這仗連擺設都不用要了。
孫劉結盟諸葛亮隨魯肅過江,在柴桑拜謁孫權,表示——劉備雖然落敗,但麾下關羽還有一萬水軍,江夏劉琦之眾也有萬人。曹遠來疲憊,為了追趕劉備,一
一夜奔襲三百餘里,此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兵法有云“百里而趨利者,蹶上將”曹
犯了兵家之大忌。而且北方人不習水戰,荊州之兵又剛剛歸降人心未穩,若是江東能出兵支援劉備,兩家併力必能擊破曹軍。
孫權聽後寬心不少,立刻派人到鄱陽調回正在戡亂的周瑜,自己則帶著魯肅、諸葛亮馬不停蹄迴轉吳縣,準備佈置兵馬。哪知剛回到吳縣,壞消息就接踵而來。
許都派到豫章一個使者,加封孫賁為徵虜將軍,孫賁接受詔命意遣子入質,多虧老臣朱治跑去勸阻,此事才算作罷。大敵未至本家兄弟先有異心,影響實在惡劣。此事還未平息又有軍報打來,已經降服的黟、歙山越聞聽曹兵將至舉兵復叛,賀齊陷於苦戰,孫權只得又
兵派去支援。緊跟著曹
的檄文也到了:近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於吳!
雖然只寥寥數語,曹的驕橫霸氣卻一覽無餘,兩軍生死之搏在他看來就像打獵一樣輕鬆。這篇短短的檄文猶如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死水,江東群僚霎時人心惶惶。孫權甚
時不我待,不等周瑜趕回,便召集文武匯聚一堂,商討用兵之事。
“曹襲破劉備兵至江陵,接收荊州水軍,武陵等江南四郡也已具表稱順,其勢侵過大江。”孫權穩坐帥位朗朗而談,雖然面
凝重,心裡卻已經有了些打算“所幸劉備已逃往江夏與劉琦匯合,今曹
又檄我江東,意
一
九州,暴行天下,當此危難之際,我江東子弟當與劉備同仇敵愾,發兵…”
“屬下有事稟奏!”一個響亮的聲音突然喊道。
何人敢打斷主公講話?本來專心聆聽的江東文武皆詫異,不
側目張望,見一個年輕掾吏擠出了人群——那是奏曹掾陸績陸公紀。此人乃舊任廬江太守陸康之子。昔
孫策在袁術麾下,奉命攻打廬江,陸康據守一年染病而卒,城池終於陷落。後來孫權廣施恩德懷柔士人,把這昔
冤家之子也招進了幕府。不過陸績雖在江東,卻時時以漢臣自居,不甚得孫氏器重。
孫權一見是他,臉由晴轉陰:“公紀有何要事?不能等我講完了再奏嗎?”陸績天生是個大嗓門:“屬下以為,萬不可救劉備!”
“為何?”
“劉備背信棄義反覆無常,叛呂布,反曹,依袁紹,附劉表,所過之地盡皆落敗,實乃不祥之人。還有劉琦,
蕩膏粱兄弟鬩牆,主公焉能援此不義之輩?”孫權氣樂了:“你所言是他二人私德,與情勢無干。”
“私德尚缺,何談公義?”陸績硬頂了回來“主公與劉表連年征戰,一旦變易反助其黨,豈不讓天下人笑咱們朝秦暮楚?”孫權見他盡是歪理,終於壓不住火了:“大膽!誰敢這樣說?若按你這番道理,豈不要坐視曹併荊州?”又有個年輕的聲音道:“現今之際非但坐視曹
覆滅荊州,恐怕連咱們江東之地也難以保全。”孫權又是一愣,轉臉觀看——說話的是主薄吾粲吾孔休。
這個年輕人從瞠目結舌的群僚中走出來:“北方州郡盡數平定,益州劉璋、州士燮也已遠尊朝廷,天下大半入曹
之手。主公獨以東南一隅頑抗,其勢安能持久?”孫權蹙眉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不許說這種話。”
“禍在眼前豈能不談?”吾粲又施一禮“請恕屬下直言,事到如今我江東唯有一降耳。”千防備萬防備,投降論還是冒了出來。
孫權盯著陸績和吾粲,心中不疑惑——兩條小雜魚怎麼敢出來挑事?身後必有倚仗之人!想至此故意一拍帥案:“你二人當眾妄言,動搖人心,各打五十
逐出幕府。”
“主公息怒。”軍謀掾陳端出班施禮“二人所言之事出自善意,不當加罪。”秦松也站了出來:“竊以為二人所言有理。”事態漸漸清晰——背後撐的是江北士人。秦松、陳端是孫策時就隨軍征戰的謀士。可他們都是徐州籍貫,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恐怕想放棄江東返回故土了吧?這幫人功勞赫赫威望極高,又提攜了不少後進,當然有人為他們出頭。
孫權不便與這倆老臣翻臉,據理力爭:“江東尚有數萬可戰之兵,豈可言降?”
“非也。”秦松誠惶誠恐“江東雖稍有殷實,未為小康。四境山越驟起,內患尚不可解,何以抵禦外敵?戰事一起黎民遭難,主公父子之英明皆不存矣!屬下為主公計,亦為百姓計,當解甲歸降以全聖德。”陳端馬上跟進:“先主舉兵本為黎庶,今天下將安,兵戈將歇,請主公三思。”
“哼!”孫權冷笑一聲,漫指堂上諸將“未知列位將軍以為如何?”老將黃蓋子最烈,嚷道:“此真無稽之談!老夫跟隨先主闖蕩四海,何嘗屈於人下?”韓當也憤憤道:“為將者報效軍前死固死耳,何談降敵?”蕩寇中郎將程普乃諸將之首,當年跟著孫堅、孫策幾番出生入死,說話很有分量:“二位以為江東僅是主公之江東嗎?六郡之地是討逆將軍打下來的!也是我們這些人玩命玩回來的,誰想搶走也得一刀一槍來奪,除非把我們這幫老骨頭打趴下!”扶義將軍朱治、徵虜中郎將呂範皆是孫氏故舊,也紛紛請戰,還有一些小將也躍躍
試。陳端卻道:“列位將軍少安毋躁,事有輕重之別。中原動盪有敵來犯,我軍尚可一斗。然今曹
兼北州驍勇之士,又得荊州水師合軍八十萬眾,人如龍,馬如虎,旌旗如雲,鬥艦如蛟,其勢如席捲,江東之地危如累卵。敵眾我寡強弱已分,焉能得勝?”可把幾位老將氣壞了,黃蓋鋼牙緊咬銀髯亂顫:“什麼八十萬眾如這如那的,你又沒親眼瞧見!再說三道四,老夫一拳打死你!”他可說得出辦得到,旁人趕緊抱住:“老將軍息怒!”陳端不敢與他對質,嚇得倒退幾步,卻朝身邊的人嘀咕:“匹夫之勇有何用?”堂上吵吵嚷嚷,主戰主降儼然涇渭分明,孫權眉頭擰成個疙瘩,若非事先把三位老將調回,還真難撐住這場面,但縱然壓得住秦松、陳端,仗還未打先鬧成這樣,總不是好事;剛想喝止爭論,忽聽一個厚重的聲音道:“屬下也有話要說。”這聲音其實不大,但是一鳥入林百鳥壓音,人滿為患的幕府大堂立時安靜了——說話的是撫軍中郎將、幕府長史張昭。
張昭字子布,廣陵人士,是孫策最重要的膀臂,與彭城張紘合稱“江東二張”不但江東地盤是他倆出謀劃策得來的,就連施政之法都是他們制定的,官吏近一半是他們舉薦的,至於羈留江東的名士,十個裡有八個是衝著他們的面子。特別是孫策亡故之際,張昭總攬內外諸事,天下人盡知他能當孫權半個家。
“子布,你主戰還是主降?”孫權的聲音有些發顫。
張昭剛過五十,但身材瘦削滿臉皺紋,有些未老先衰。他往前踱了幾步,忽然跪倒在地:“我…主降。”孫權腦子裡嗡地一聲,只覺眼前驟然發昏,好像天突然陰了——張昭不僅僅是股肱元老,還是這些年來自己為政理事的老師,甚至是為人處世的標榜。孫堅死得早,孫策又英年早逝,張昭簡直就像父親一樣疼愛自己,教育自己。他怎麼也忍心捨棄這一切?
“子綱,你的意思呢?”孫權愣了片刻又問張紘。
張紘本意也是投降,但他曾出使許都,又以朝廷委派的名義回到江東,怎好說一個“降”字?思來想去道:“戰不能戰,降不能降,倒不如…與之講和。”誰都聽得明白——城下之盟有何可談?那跟劉璋沒分別了,等同於間接投降。
連張昭、張紘都力主投降,其他觀望的人就不再踟躕了——留府長史孫邵、從事顧雍、功曹虞翻率先跪倒:“當從張公之議。”緊接著窸窸窣窣跪倒一大片,有的將軍也開始猶豫了,儼然就是荊州眾臣勸劉琮投降的那一幕。
孫權固然不似劉琮那般懦弱,但也是一頭冷汗,環顧這廳堂之上還有誰和自己一條心——除了三位老將和朱治、呂範滿臉焦急,其他人似乎都不保險。猛一眼看見中軍司馬諸葛瑾,他絕對是貼心之人:“子瑜,你有什麼要說的?”諸葛瑾言又止,猶豫半天才道:“卑職唯主公馬首是瞻!”其實他主戰,可他弟弟諸葛亮為劉備效力,說什麼都有私庇之嫌,投降派必群起而攻之,所以還不如不說。
孫權長嘆一聲,伏倒在案邊——他固然知道有人是要跳出來的,但沒想到主張投降的人會有這麼多。就連輔佐自己多年的重臣都力主投降。人心如此大勢已去,要不要再堅持下去?孫權就算心如磐石,這會兒也不得不鬆動了。
“主公…”站在他身邊的魯肅突然開了口“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