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草原之後 第1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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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襲青衫，如松如竹，渾身沐在皎白月裡，凌凌好似白雪，眉眼間一片清冷，卻在瞧見司的一瞬間，寒霜盡散，化作溫潤暖意。

“司大夫。”司頰邊笑渦浮現，“張大人，讓你久等了。”登車時，張連替她開車簾，護著她頭頂，盡顯君子之風。

“來，小心。”坐上馬車後，車輪開始粼粼轉動。

無人看到，街角處，一人一騎轉了出來，一路尾隨著馬車。

馬背上，身披斗篷的男子脊背拔，一張臉孔卻是黑得比夜還深。

街肆上，花燈如晝，人如。

司和張連並肩走在長街上，看著萬家燈火、滿街花燈。

燭火轉，倒映在兩人眼底，閃閃生輝。

“對了，張大人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的？”司問出了心中疑惑，她篤定張連定是早已知曉了她的身份，才會在大理寺替司楠解圍。

張連含笑，萬事瞭然於心的樣子。

“可是那令兄回來，說了什麼？”司頷首：“不錯，兄長提及張姓之人替他解圍，我便猜到了張大人你。”張連面欣賞，“司大夫聰慧，某先前數次在醫館瞧見你與司少將軍言談，才知你們的關係。”

“原是如此。”司恍然，先前倒是她想的複雜了，原來，是她自己先將身份暴了。

張連沉道：“某以為，令兄所為，定是有所求，司姑娘不妨說出來，某定會竭力相助的。”司想了想，還是不想將他牽扯其中，便道：“此事我不講，還望張大人體諒。”張連眸頓了頓，旋即笑開：“司大夫不想講，定是有司大夫的道理，某能理解。”他眸深深，含著繾綣，說道：“那今我們便心無旁騖逛燈會，不談其他。”司笑得眉眼彎彎，“好。”兩人一路散步，一路相談甚歡。

張連扭頭看向她，萬千燈火倒映在眸中，晶亮一片，他小心翼翼問她：“我可以叫你司姑娘嗎？”司頓了一瞬，旋即抬眸輕鬆笑道：“可以，張公子。”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身披斗篷的高大男子，戴了一張狼王面具，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們，周遭人來人往，無人看到，面具之下，那雙眼睛早已紅透。

那道黑影就這麼一直跟在二人身後，不遠不近，片刻不離，跟了一路。

司本不知道呼延海莫跟著他們，她與張連一路往前走，瞧見一個賣燈籠的攤子前圍滿了人，遠遠觀去，攤子上燈火燦燦，燈籠盞盞巧。

司不由發出嘆：“這些燈籠也太別緻了。”張連看出她的喜歡，“司姑娘喜歡？”司點點頭，“嗯，只是人太多了，本擠不進去。”張連當即道：“司姑娘在此等著，某去去就回。”說罷，他撥開人群，往前走去。

只是張連不知道，他這廂方擠進人群，身後的司便被人一把牽走了。

黑的斗篷旋轉間，司撞入一個結實堅硬的膛。

來人身形高大，帶了一張狼王面具，一雙幽深的眸子裡，倒映著漫漫燈輝，黑髮高束，垂下數條叮咚環佩，輪廓格外英。

他摘下面具，出一張深俊朗逸的臉龐。

是呼延海莫。

與司心中料想的無異，果然是他。

她試圖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只得仰頭怒視著他。

“呼延海莫，你這般陰魂不散的是要做什麼？”呼延海莫目光閃爍，帶著悲憤。

“，看著你與旁人相處這麼久，我已容忍至極限了，若不是想著要尊重你，我早命人結果了他。”司斥道：“你敢！”呼延海莫不管不顧，將人一把攔抱起，鑽入人群裡。

司蹬著腿，努力掙脫。

“我不能跟你走，張公子還在等我，找不到我他會擔心的。”聽她提到張連，呼延海莫氣極反笑，抱著司來到一處人少的角落，將人兒放下來，與她四目對望。

“那便讓他擔心好了，我對他已夠仁至義盡了，接下來，你該與我一道了。”司轉身就要跑，卻被呼延海莫銅牆鐵壁般的膛擋住了去路，他撐開雙臂，將她圈住，無路可逃。

司後背抵著牆，無可奈何下，只得怒瞪他：“你怎得這般不講道理。”呼延海莫滿含委屈，“你才好生偏心，我與他都向你下了邀約，你該雨均分才是。”雨均分？

這樣的詞都被呼延海莫說出來，司簡直哭笑不得。

“接下來，你該陪我了。”呼延海莫霸道地說著，拉著司的手，一路向前走，轉眼來到了承天門下。

仰目所及，漫天都是冉冉升騰的孔明燈。

呼延海莫看著滿天燈火，提議：“，我們像從前一樣，一起去點天燈怎麼樣？”司冷哼，“你都把我帶到此處了，還問我做什麼？”呼延海莫很是滿意，將人圈在懷中親了一口，笑道：“你答應就好。”

“厚顏無恥。”司暗罵。

呼延海莫恍若未聞，牽著她的手，走至城樓下的攤子前，買了兩盞天燈，而後與她攜手登上城樓。

城樓之上，視野更為遼闊。

兩人尋了一處觀景臺，點燃孔明燈，緩緩放歸。

看著兩點燈火緩緩升上天際，與無數天燈融，碧海青天，燦燦廖遠，橙紅千里。

司雙手合十，虔誠祈願，夜風吹起她裙襬，宛如水波漣漪。

呼延海莫問她：“你許了什麼願？”司扭頭不理他，“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呼延海莫笑道：“這有什麼？我便能告訴你。”司並不興趣，但耐不住呼延海莫非要說，在她耳邊興致盎然、喋喋不休。

“你不妨猜猜看，我許了什麼願望？”司猜測道：“戎國強盛，一統中原？”呼延海莫搖頭。

司又道：“讓安兒隨你回戎國去？”呼延海莫還是搖頭。

“沒意思，我不想猜了。”司扭頭要走。

“別走。”呼延海莫將她拉住，攬入懷中，眸熾熱，滿是認真道：“我的願望只有一個，便是與你重修舊好。”司微微瞠目。

夜暗湧，清風習習，滿天星火璀璨。

呼延海莫的眸比深夜還要濃稠，他俯首，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太極宮，偏殿內。

李景晏立在燈火闌珊之下，側顏籠在陰影下，半明半昧，神情難辨，袖口金雲翻滾。

徐遠弓著身子走上前，回稟道：“陛下，去司府的馬車沒有接到人。”李景晏眸光微動，“為何？”他不信司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公然違揹他。

天威難測，徐遠小心翼翼道：“司姑娘出門逛燈會了。”

“逛燈會？”

“是……”徐遠言又止，還是決定吐實情：“奴才派人去尋，瞧見司姑娘與一外男一起，兩人攜手登上城樓，共放了天燈。”聽聞此言，李景晏的臉霎時陰沉下來。

“外男？”徐遠頭也不敢抬，“是的，奴才派去的探子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