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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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皇帝聽到馬德貴手上有先帝墨寶,也是這次事件的導火索,當即也是好奇,直接示意羅祥去拿畫。
羅祥請示的看了劉瑾,卻發現劉瑾眼裡放出駭人的光芒,不斷的逡巡著安王與馬德貴。當下便明白,這會兒還是不招惹劉瑾的好。
羅祥取過這幅畫來,便準備向著皇帝走去。不料劉瑾這時回過神來,將畫接到自己手上。
“這幅畫確實是先皇墨寶”劉瑾旁若無人的攤開了畫卷,然後又是直接合上了,收在手心,對正德說道。
“哦?真的是父皇的畫?”正德聞言也是好奇,當即說道,“那把這畫給我看看,我倒好奇,父皇做的是什麼畫”
“還請陛下過目”劉瑾把畫給了正德,然後對著馬德貴說道,“馬德貴,你可還記得鷹揚天?”馬德貴雖有著皇家商人的名頭,可是卻也只是平民身份。雖然有明一代,不興跪禮,但是馬德貴此時畢竟重罪在身,當下只敢匍匐在地,不敢抬頭,從進門到現在也不敢看皇上一眼。此時聽得劉瑾問話,馬德貴恭敬說道:“回劉公,那鷹揚天是您安排來我府上監視我的密探,我怎麼能不認識?”劉瑾雙眼森寒,看著不見面容的馬德貴,知道馬德貴是要說出自己就是幕後主使了,眼神隱現殺機。忙說道:“我之所以安排他去監視你,是因為你有違法的勾當,之前鷹揚天密報,安王與你易先帝墨寶,意圖不軌,這些難道不屬實麼?”
“我不知道劉公說什麼我之前已經在陛下面前坦誠了,這次的事,其實就是安王為救鹽池黎庶,抵押先帝墨寶於我,哪裡有什麼意圖不軌這等事”馬德貴直接矢口否認道。但他還是沒再敢說出劉瑾就是幕後主使,因為他知道了鷹揚天已經被子龍他們所殺,死無對證,一旦無法證明劉瑾就是幕後主使,可能自己還落了個汙衊誹謗之罪,命都保不住,當下也是順著劉瑾的話接下去,把事都攬在自己身上。
劉瑾見得這馬德貴沒有堅持指正自己,自己也就把罪責都推到鷹揚天這個傳話人身上。
鷹揚天本是內行廠千戶,劉瑾的親信。此前劉瑾為了對付安王,讓鷹揚天傳話馬德貴,要利用馬德貴借款一試,誑出安王的那幅先皇墨寶,再讓馬德貴倒打一耙,說給了安王五萬白銀,證實安王意圖不軌。只要定了安王的罪,圈fèng陽城,劉瑾便承諾為馬德貴謀得一官半職,甚至能蔭庇他的親眷。
劉瑾之所以沒有自己出面,是因為自己畢竟是內廷內相,司禮監掌印太監,如今大明朝廷上下,最有權勢的人,不方便親自出面去做這等勾當,因此便把此事全都給了鷹揚天處置。
馬德貴不過一介商賈,雖然頂著皇家御用商人的名頭,但是卻始終只是個商人。明代百姓,分為士農工商四等,商人的地位卻也是最為低下。多半發家之後,都想著能謀得一官半職,以圖能光宗耀祖。
事情談成之後,馬德貴也著實是為了構陷安王,來回奔波佈置。可是如今他卻因何出爾反爾呢?劉瑾想不到,也不想去想,這等卑鄙小人,既然出賣了自己,也就出賣吧等著這裡事了,自己有一萬種方法,置此人於死地。
當下劉瑾不再問話,狠狠的瞪了那匍匐在地的馬德貴一眼,雙眼如同看著一個死人一般,然後轉身對著正德說道:“老奴的話,已經問完了,一切聽憑聖裁”正德微一沉思,說道:“劉公,你就憑你的手下密報,既沒人證也沒物證,卻來指正皇叔私賣父皇寶畫,積攢銀兩,圖謀不軌這次連我也看不下去了”劉瑾聞言也是一驚,知道正德對自己三番兩次無憑無據的誣陷安王開始不滿了,本來正德被劉瑾挑撥的已經相信了安王有圖謀不軌之心,可是如今卻讓正德認為自己又一次陷害安王,對自己的信任有所下降。只怕今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治安王重罪了,而且還得解釋清楚,自己為何說安王意圖不軌。
思慮清楚,劉瑾轉身對著正德說道:“老奴知錯,都是我誤聽小人言,誤會安王了”正德也不是真的笨人,劉瑾待在他身邊這麼多年,自然對劉瑾有很深的情。
雖然今劉瑾明擺著陷害安王,自己也不能太過苛責。當下正德說道:“劉公言重了,這次事,想來可能是場誤會,既然如此,那便就此了結可好?”
“老臣私自拿先帝墨寶抵押,實是犯了不敬先帝之罪,情願受罰,還請陛下准許”就待眾人都以為這事會就此了結之時,不料安王卻出聲如此說道。
劉瑾本來也是準備就這樣算了,徐圖後計,既然馬德貴敢背叛自己,那等自己收拾了馬德貴,查明內行廠失蹤之人的下場,再來對付安王不遲。卻不料自己想放過安王了,這安王卻反而不放過了自己了。
只是安王所言卻也不差如果正德不追究,其他人不過問,安王自己不說,這事也就這樣揭過了可是若當事人安王自承過錯,那正德為了先皇名譽,或輕或重都得處罰安王。但是又因為安王主動請罪,這罪過卻也不能輕了。
但是這都不是關鍵,關鍵卻是如果安王這樣的為國為民的賢王都因為這次事領了罰,那劉瑾卻屬於誣告安王,按理也當受罰。
自劉瑾掌權,何時敢有人罰他。如果開了這個先河,只怕劉瑾就會威信受損了。當下滿臺的公卿貴戚都是一臉玩味的笑容,看著劉瑾如何處理此事。
劉瑾見得這些目光閃爍的公卿,如何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當下對著正德說道:“既然安王殿下自請處罰,又確實對先皇不敬,陛下便成全安王一片忠心吧”眾公卿聞言都是一驚,不知道劉瑾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如果安王受罰,那劉瑾能逃脫麼?正德也是有些驚訝的看了劉瑾一眼,發現劉瑾的表情,全不似開玩笑,當下略帶疑惑的問道:“那依劉公之見,該如何處罰為好安王身為王叔,又是為國藩籬,鎮守寧夏,勞苦功高這次又是為了鹽池百姓,為國賑災,還是從輕處罰的好吧?”
“陛下言之有理”劉瑾點了點頭,說道,“安王殿下忠心為國,實是我大明藩王的表率只是這次事上,他確實有些莽撞,不若就罰奉一年,以儆效尤,再收回這幅墨寶,陛下你看如何?”
“啊?”安王聞言一愣,他本來也只是如眾人所想,以自己拖劉瑾下水罷了,不料劉瑾竟然真的罰了自己,但是這個處罰,卻是沒收那幅畫,當下安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陛下明鑑那幅畫為先皇所賜,臣不敢稍有懈怠,每裡都供奉在密室,不敢示人若不是這次鹽池受災,臣無論如何也不會起出這幅畫來,還請陛下不要沒收先皇給臣的最後一點恩賜”一面說,安王竟然直接叩了一下首,這一下卻驚得所有的公卿都是一震。要知道安王為陛下長輩,雖然從君臣之道來說,安王給皇帝行禮,卻也不算錯。但是從宗室倫理而言,卻不用叩首的可是安王如今為了一幅畫,竟然就叩首,雖然這幅畫是先皇所賜,但當不至於此吧“這…”正德也是微微吃驚,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雙手虛託,說道,“安王叔何至於此,不若起身說話這畫…”正德還未說完,劉瑾卻繼續說道:“臣聽信小人所言,錯告安王,也自請革去臣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以示陛下的應命與公允”
“啊?”正德這次卻是真的吃驚了,他被劉瑾與太后向著頑童的方向培養,於國事一道,卻是絲毫不通。這些年來,每有國事煩擾,都會令他焦頭爛額。若不是有劉瑾在,為他參謀策劃,只怕他早就被國事煩死了。
如今劉瑾自請革去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實是辭去內相一職,這如何不令正德吃驚。不但正德吃驚,丘聚與羅祥也是吃驚不已。只是丘聚吃驚的眼神之中,還隱藏了一絲晦暗莫名的意思。而其他的公卿大臣,包括安王,此時也是滿臉震驚,劉瑾真的會這麼容易放權麼?
“劉公言重了”正德卻直接打破僵局,說道,“劉公也是為國勞,才會為小人所乘該死的是那小人,你何必去職呢”
“是啊”羅祥也是趕緊出聲說道,“劉公你這些年來,為陛下,為江山社稷,鞍前馬後,勞苦功高,這次雖然錯告安王,罪責也不在你身上,你不必如此的”其他的公卿這時也是反應過來,不論劉瑾去職的意思是真是假,這時候如果不說話,說不得就給這人惦記上了。到時候劉瑾復起,只怕第一個就會拿自己開刀。當下這些一直如泥塑一般的公卿貴戚,都是齊齊出列,出聲說道:“劉公言重了,這事實不在幹劉公啊”安王只覺得渾身冰涼,自己在被這幫閹人陷害攻訐的時候,這幫所謂的公卿,只是作壁上觀,看著笑話。而劉瑾自請去職,這幫人卻都跳了出來,挽留劉瑾。
這天下到底是朱家的天下,還是他劉瑾的天下。難道自己一個藩王,還比過一個閹宦麼?這幫公卿貴戚,還是追隨太祖太宗打天下的那幫功勳麼?
不管安王怎麼想,劉瑾見得滿臺的公卿都出生勸阻,心裡輕輕一笑,這安王卻是在邊疆待傻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與他能是一般嘛?這些公卿貴戚,哪個敢當面忤逆自己,哪個見著自己,敢不畢恭畢敬。便是內閣首輔李東陽,幾位國公,又有幾人敢當面與自己難堪。還想著以退為進,拖自己下水,打擊自己的威望,實是做夢。
當下劉瑾輕輕一笑,說道:“諸公不必苦勸,我自覺對不起安王,對不起我大明的宗室,今若是不去職,只怕他
別人會說我擅權跋扈”
“劉公言過了”說話的卻是英國公張懋,此人是靖難功臣張玉的孫子,父親卻是大明四代重臣張輔,曾隨扈英宗正統皇帝,領兵進發土木堡,最後身隕。如今張懋已然近六十餘歲,垂垂老矣。
如今功勳貴戚,卻是以張懋為首。只聽張懋說道:“劉公任事,公忠體國,此次雖然偶有失誤,卻是小過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為內廷之首,上傳下達,聯絡陛下與外廷,實是干係重大,非劉公不能勝任啊”
“是啊是啊”這符合張懋的卻是應城伯孫鉞,只聽他說道,“劉公重任,何人可擔,豈可輕易卸任啊”一時這些公卿貴戚都是隨著張懋孫鉞符合,直是把劉瑾誇的天上少有,地上絕無的蓋世奇才,便是武侯復生,猶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