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少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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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聽見你做什麼…我知道了!”比爾這時才聽懂尼克的意思,在他走進來時…甚至是再早一點,當他快走到這間咖啡屋時。就聽到有人在彈琴,從這幢樓房下面某個角落傳出。
“所以那個是你?”他驚訝地說。
“不然還會有誰?”尼克笑說。比爾點點頭。是的,沒錯,那特殊、有活力的彈奏,左手隨意滑過琴鍵即能展現的扣人旋律,一聽就知道是他慣有的彈奏方式。
“所以你整個人賣給音樂了?”他記得尼克是在參加動物學初試第二階段之後,就從醫學系休學,他後來雖然復學唸完了,但卻是在七年之後。尼克休學之後,有時還會出現在實習醫院的解剖室、實驗室或課堂上,他總是像藝術家一樣。
紮起整頭金髮,衣領也時常是縐的,並且常繫著那條當時還很潔白、擺盪不定的領巾,給人印象十分深刻,頗受大家歡,或許還可說是相當受大家喜愛。不僅同學,連有些教授都很喜歡他。
他的父母是猶太人,在波蘭一個很偏僻的地方開酒吧,他為了念醫學系,才離開家鄉來到維也納。剛開始,他的父母還會寄生生活費給他,但沒多久,他們就停止寄錢。
儘管如此,他還是繼續參加裡耶德霍夫一個醫學組織的聚會…比爾也曾是該組織的一員。這段期間。
他的生活費便由一、二個比較富裕的同學供應,他們有時送他衣服,他也會欣然接受,不會因為自尊心而拒絕,他以前在家鄉曾和一個沒有名氣的鋼琴家學過鋼琴,所以來到維也納念醫學系時。
他也同時到音樂學校上課,在那裡,他的才華似乎受到注意,還被稱為未來的鋼琴家,但是他並不很積極去發展這項長才,到後來,只要能在悉的社
圈演奏鋼琴,或是以琴聲取悅大眾,他便能獲得成就
。有一段時間。
他在市郊一所舞蹈學校擔任琴師,同學們都想將他引介到更高級的地方,在那些地方,他雖然可以彈自己想彈的曲子。
但還需跟一些年輕女子聊天,並不是他很屬意的工作模式,而且常會飲酒過量。有一回,一位銀行經理舉辦家庭舞會,他也應邀擔任鋼琴演奏,那時時間還很早。
每當有年輕女孩跳舞從他旁邊經過,他就對她們說出猥褻的話,使得那些女孩很困窘,也冒犯了她們的舞伴。為化解這尷尬場面。
他靈機一動,演奏了一曲相當狂野的康康舞曲,同時配合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唱出一段充滿諷刺意味的歌詞。為此,銀行經理大罵了他一頓,雖然同為猶太人。
但在此等的辱罵下,尼克還是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他立刻衝上去抱住這個經理,並且回敬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為那些上階層演奏,後來,尼克也為一些私人聚會演奏,即使他大多時候都表現得很親切,但還是難免會和人有肢體衝突,不過第二天早上,這一類衝突事件總會被當事者原諒或遺忘。
同學畢業許久之後,尼克有一天突然不告而別,離開了維也納。幾個月後,大夥兒陸續收到他寄來的問候卡,都是來自俄羅斯和波蘭各城市。
有一回,比爾也收到他的卡片,這才想起有這號人物存在。尼克對於比爾,始終存有特別欣賞的情誼,他的這張卡片除了問候之外,並沒提到其它事情,只要向比爾借些錢。
比爾一收到信,立即將錢寄過去,但此後並未再收到尼克的謝函或隻字片語,而八年後的現在,凌晨零點四十五分,尼克堅持要還這筆錢,他掏出皮夾,從裡面數了正確的金額給比爾,他的皮夾看來雖有點破舊,但似乎裝了鼓鼓的鈔票,比爾這才放心地收下這筆錢。
“你看起來似乎過得不錯。”比爾笑著說,似乎是安心了。
“倒沒什麼好挑剔的。”尼克回答,然後把手放在比爾的手臂上。
“不過現在換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半夜出現在這裡?”比爾向他解釋,實在是因為剛看完一個病人,很想喝杯咖啡的緣故,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說來不及救病人的那回事。
接著,他概略提到他在醫院的工作情形,還有他的私人病患,並說及他美滿的婚姻生活,以及六歲大的女兒。接下來換尼克說他的故事,就如比爾猜想。
他這幾年來都在當鋼琴師,行遍波蘭、俄羅斯、爾維亞、保加利亞的大小城鎮,
子和四個孩子住在利沃夫。
他說到這裡,笑得特別開心,似乎擁有四個孩子是相當有趣的事,此外,他的話題全圍繞著利沃夫,以及他的子。去年秋天,他又來到維也納。當時有間雜耍劇場幾乎是一聘僱他,便宣告倒閉,所以現在他又在各個夜總會演奏,等候機會出現。
有時一個晚上甚至要趕二三場,像今晚,有一場就是在一間地下室酒吧,他又說,那地方本談不上什麼高雅,倒比較像個保齡球館,至於客人…“但是當一個男人得扶養住在沃利夫的
子和四個孩子時…”他說到這裡又笑了,只是不像先前這麼開心。
“有時我也為私人聚會演奏。”他緊接著又說。這時他注意到比爾的表情,好像想到什麼過去事。
“不是銀行經理那類圈子,不是的,是各種社圈,有的階層高一點,有的公開,有的隱密。”
“隱密?”尼克凝視著前方,一臉憂鬱,意有所指的說:“他們馬上就會來接我。”
“什麼,你今晚還要演奏?”
“是啊…這類聚會一定在兩點以後開始。”
“唔…聽來好像很不錯。”比爾說。
“也不知道。”尼克笑了,但神情馬上又嚴肅起來“不知道?”比爾好奇地複述。
“今晚是在私人房子裡演奏,但不知道是誰的房子。”
“所以說,你是頭一次替他們演奏?”比爾相當興趣地問。
“不,第三次了,但是這次很可能又是另一個人的房子。”
“我不懂。”
“我也不懂。”尼克笑了。
“你最好別再問了。”
“呣。”比爾說。
“噢…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曾見過許多事,是你絕不相信在這麼小的城裡會發生…特別是在羅馬尼亞,但看過了就相信了,可是在這裡…”他把黃窗簾往上拉一點。
看著窗外的街道,像是在自言自語說:“還沒來。”接著他又向比爾說:“我說的是馬車,他們每次都駕馬車來載我,但每次都不同一輛。”
“尼克,我覺得很好奇。”比爾冷冷地說。
“聽我說,”尼克猶豫了一會兒說:“假如現在有個人需要我幫忙…那要如何著手?”他突然又說:“你有那個膽子嗎?”
“這是什麼問題。”比爾用一種幾近受到侮辱的語調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吧,那到底什麼意思?是什麼事需要那麼大的膽量?有人會發生什麼事嗎?”他嗤笑一會兒。
“我是不會發生什麼事,不過最糟的是,這很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演奏,我是指針對這戶人家的聚會。”他沒再說下去,並且透過簾縫又往外看。
“然後呢?”
“什麼意思?”尼克問,如同被人從夢中喚醒。
“再多說一些。現在你要參加一場…秘密的聚會?非公開的聚會?邀請的客人有哪些呢?”
“我知道的不大多。最近那裡增加到三十人。但剛開始只有十六人。”
“是化裝舞會嗎?”
“當然是化裝舞會。”他似乎有點後悔說出來。
“你彈琴讓他們跳舞嗎?”
“跳舞?我不知道我彈琴做什麼?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不停地彈奏…而我的眼睛被蒙起來,”
“少來了,尼克,你少唬我了!”尼克輕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