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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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昏了很久,在此期間,都是星懸不知疲憊的照顧。這是甜的幸福。

  “她現在很脆弱。”枕鶴在離開前對他的弟弟代道。

  “我知道了。”他在兄長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手卻在寬大的衣袖裡用力握緊,令那甲尖都嵌進細軟的指,他在用些許痛意忍住惡劣的笑嗎?

  她現在很脆弱。星懸的腦海裡正反覆響起這樣的話,重複太多遍後,以至於變成一股魔音,一種暗示,好像連哥哥都在鼓勵他,應該做些不好的事。

  “御史的女兒怎樣?”臨別前,枕鶴問道。前幾的宮侍考檢終究要有結果。

  “很好。”星懸回答得乖巧,“一切只聽從兄尊安排。”

  多疑的天君,很難相信一個人會全然聽憑他人安排,尤其是親人間。但現下還有更緊要的事,那夜後,邊境戰事比以往都要烈……

  “辛苦了。”枕鶴只能這樣說。

  “望兄尊一路長安。”星懸躬身,行禮,動作之標準,沒有一處不符合上位者樂於見到的低姿態。

  可星懸知道,知道兄長不會被表面的順服所騙,但他此時又能怎樣呢?若把緋給沒有血緣的別人,怕是隻會出現更糟糕的情況。

  平裡,他們兩兄弟間互相牽掣,猜疑,妒忌……可在關鍵時,只有親人才能令其安心,畢竟那是即使斷骨也有血淋淋的筋相連的孽緣。

  一番代後,枕鶴離開了,仙界眼下暫由星懸代為議政,但除了照顧另一人外,星懸並沒有過多的政事要管,他的哥哥不喜歡將權力假手他人。

  這幾,他乾脆都在緋的寢殿裡。

  移月轉,眼下,已深夜了。

  “家犬?”

  未怎點燈的寢室內,星懸正坐在屋內正中的木椅上。他半撐著臂,靠在桌案上想前了不久前緋和兄長的談話,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晦暗裡,他斷定道,

  “家犬也好過野畜。”

  看起來溫柔的星懸仙君,恐怕和他的兄長一樣都極其厭惡失序的事物,但為何?

  “咳,咳……”不容他細想,緋忽然氣,她“活”過來了。

  沒有任何比緋還要重要,何況是一個還未成型的思。星懸站起身,他趕到緋的身邊,他要立刻知道她的情況。

  會醒過來嗎?他在想。

  緋沒有醒過來。

  幾聲輕咳後,她又恢復了安靜的睡態,只有眼睫在隨著輕風微微震顫。

  看著平靜而不得動彈的緋,星懸竟淺淺地笑了,但這笑容只存在了瞬息,有令他到不痛快的異處扎進眼底。

  “又長了些。”星懸走到邊坐下,他伸出手,開始緩緩用自己的指尖丈量緋的眼睫,隨後,他的視線猛地一轉,嘟囔道,

  “連指甲也是。”

  一個仙君,為何要幫別人修剪指甲呢,這實在奇怪,但星懸喜歡有序。

  “咔擦——”

  鋒利的甲剪一刀修去多餘的部分,但這是正確的部分嗎?星懸要檢查,便把經他修整過的緋的手溫柔地舉起,舉到清涼的月光下,他要看清楚自己的作品。

  “這次,略微多剪去了一些……”他喃喃自語。

  何以計較指甲的那一分,一釐?忽然的,那被壓抑著的問題如鬼似魅般飄了回來。

  家犬也好過野畜?

  低下頭,他看著昏不醒的緋忽然想清了答案。

  家犬好過野畜,對。沒有利爪的家犬,用自己來換得飼主的快樂。他只是因為緋而選擇溫柔。

  咔擦……咔擦……

  星懸很快便修剪完了,這樣的事,他早已偷偷做過許多次。他放下緋的手,將其好好地放回被子裡,而那本該被當作多餘而處理掉的緋的指甲碎片呢?星懸一個,一個,都收集起來,填裝進小巧剔透的玻璃瓶裡。

  可真是過分呀,與他慣常在人前晴好的模樣相反,他痴地看著在月光下閃著涼光的瓶內甲片,多餘?這裡沒有多餘,緋的每一部分都是他們澆灌,培育出的完美品。

  星懸認定了,這是誰也不能拿走的,即使是哥哥……

  “不要走。”

  突然的,緋握住星懸的手腕,但她仍緊閉著眼,在做噩夢嗎?

  “我不會走的。”星懸只念出這一句,後面的,過度的甚至算得上噁心的痴戀話,他放在心裡。

  ——但緋呼喚的不是他。

  她張開口,輕輕吐出那兩個字: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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