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金刀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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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古道,朝陽初升,光輝映在黃土上,金光萬道,清晨,原野寂靜行人稀疏,偶而有幾聲鴉噪,清風徐徐。

左冰揹著行囊,快步趕著路,他想到爹爹叫自己先去洛陽送信,他自會趕去相會,此時自己耽擱已久,不知爹爹先到了沒有,心中雖有些焦急,但爹爹對自己一直很放心,以前自己武功不濟之時,便一個人出來行走江湖,時自忖大有進境,想來爹爹一定會安心辦要辦的事。

想到此,心中不釋然,那道路又直又長,兩邊白樺沖霄,一柱擎天,那樹幹表皮早已風霜雨浸,剝落得面目全非,但內層樹皮飽受天氣浸蝕,磨練得堅韌無比。

左冰邊走心中邊想道:“這樺樹一層層剝落,但有新生的生機.反而長得更是欣欣向榮,多少年後只怕還是存在不滅,這黃土古道,從開關以來,也不知走過了歷史上多少大將名相,行過了多少兵車戰馬,改朝換代,人世滄桑,但這路有沒有變呢?不管是暴君的軍隊掠野屠城也好,不管是仁者之軍,解民倒懸也好,這古道總是默默地供給他們方便,唉,世間愈沒靈的東西,看來是愈能持久的了。”他走了很久,心中仍然在沉思這個問題,忽然背後一陣清脆的鈴聲和著疾奔的蹄聲傳來,震破了清晨的寂寧,左冰正要回頭瞧瞧,只聞耳畔一個嬌的嗓子叫道:“快閃開,你找死麼?”左冰聞蹄聲愈來愈近,他本能往旁一閃,忽然咴咴一聲馬嘶,一匹全身棗紅的駿馬戛然立在自己身旁,那馬上坐著一個妙齡少女,正滿臉嬌嗔地望著他。

那少女罵道:“你這人是怎麼樣子,大清早便像失魂落魄似的在路中閒蕩,如果不是我這小紅神聽話,你再多幾條命也是沒有的了。”左冰想想自己適才明明行在路邊,但見這少女臉頰正如旭一般紅暈好看,不願和她抬槓,當下微微一揮道:“是小人一時失神,姑娘原諒則個!”那妙齡少女容顏極是美麗,她見左冰文縐縐地道歉,心中不有點不好意思,正待待兩句場面話,再快馬加鞭趕進城去見爹爹去訴苦,但忽然發覺左冰慢條廝理,似乎對剛才那驚險場面本未放在心上,當下冷哼哼地道:“你們這些書呆子管什麼用,國家真有難你們能夠振臂一呼抗敵麼?成天道貌岸然,裝腔作勢,叫人看了便是不耐。”左冰心中暗暗好笑忖道:“這少女和自己素昧平生,只因自己和她同行在一條路上,這便好像礙了她什麼似的,瞧我偏不順眼,世上最不講理的,只怕便是像這種年齡的少女啦!”他心中輕鬆,臉上不由微笑容,那少女更是光火,叱聲道:“有什麼好笑,像你這種文弱書呆子,恐怕抵不上姑娘一手指頭。”她說完手一揮“劈拍”一聲,馬鞭頭擊向左冰,左冰雙眼一閃,口中連聲道:“女大王饒命!女…山王…饒命。”那少女咯咯一笑,那馬鞭堪堪擊到左冰面頰,忽的似有靈軟軟彎了下來,左冰心道:“這女子橫是橫蠻,內勁造詣倒是不錯。”當下索和她開個玩笑,身子一直,倒在路旁樹下,他內功深湛,一悶氣,全身脈息全無。

那女少倒吃了一驚,連忙下馬看視,只見左冰蒼白的臉上無一絲血,再一探息,不由臉大變,一時之間,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湊近左冰蹲下身來,用那隻小手在左冰前不住推拿,左冰只覺她滿頭柔絲不時擦過自己面頰,又癢又覺好笑,卻是不敢出半點破綻來。

那少女推拿了一陣毫無結果,心中一急,大眼之中不落下淚來,她這人雖是驕傲刁蠻,但心地卻極善良,此時無端端失手嚇死一個書呆子,心中難過已極。

她哭了一陣,看看天,心知不久這大道上便熱鬧起來,多有不便,收淚喃喃地道:“這位大哥請放心死吧!黃泉之路聽說更是艱險,請你小心走啦,我每天燒大批冥錢給你,快快活活在陰世做個大富翁,嬌美妾,也勝似紅塵中寒窗孤燈苦讀,我待會便派人來收殮,好好替你厚葬了。”她說完帶著一顆愧歉不安的心,上馬而去,左冰正要坐起,只見那少女又撥馬而返,坐在馬上,低聲地道:“這位大哥你命該絕,我本沒有打著你,是你陽壽已盡,千萬請…不要…變惡鬼來嚇人,千萬請你…哼,你就是變鬼姑娘也不怕你,哼!姑娘武功高得很,又有千軍萬馬護持著,怎會怕鬼了?你…你!還是乖乖地到陰間去啦,不然我不燒錢給你.你在陰間也是貧苦,那又有什麼好處了?”左冰聽她語氣,其實是“厲內荏”幾乎忍不住笑了出來,只覺這少女甚是天真,自大實在不該捉她,使她終生不安,但此時已成騎虎之勢,自己如果暴然坐起,這可愛姑娘如果不被嚇得半死,憤怒羞愧在下,難免放手和自己過招,當下只繼續裝作不動聲

那少女又呆然看了四周一會,忽然一陣風起,黃土漫,那少女臉都嚇得白了,心暗道:“難道真有鬼魂不成!”當下再也不敢逗留,拍馬疾去。

左冰緩緩站起身來,拍拍身上黃塵,含笑背起行囊,顧向前程。

走了半個時辰,洛陽城已在望,左冰加緊腳步,走入城中,這時城中店鋪剛剛開市,尚不見街上喧嚷,左冰心中想道:“現在去洛陽總鏢局找駱金刀還早,不知先到爹爹的定會面地點相國寺去瞧瞧。”當下問明那相國寺路徑,也不及解下行裝,大步趕去,一路上行人漸多,走了好半天,只見前面林木茂密,地勢愈來愈高,都是蒼松翠柏,氣勢不凡,那林間深處,隱隱約約出一角牙簷來。

左冰穿過林子,只見前面地勢豁然開朗,一座古寺聳立,那正中屋簷下掛著一匾,正是“相國寺”左冰抬頭一瞧,只見相國寺佔地極大,雖是建造年代古老,但氣魄仍是雄偉非常,想是多年來香火不盛,失修已久,那窗欞簷牙,油漆剝落,已無復當年氣派,他四下張望爹爹有無留下記號,卻未發現,左冰穿繞到廟後,只見旌旗四立,整個廟後山下遠處原野上都是兵營,此時想是早戰陣,那連綿戰營,靜悄悄地只有放哨警衛之甲士往來巡邏。

左冰又在廟後巡視一週,他身形隱密,怕出跡痕,被山下兵士誤為細,惹來麻煩,身形閃躍之間,已將周圍摸了個一清二楚,卻仍未見爹爹留下之暗號。

左冰心中暗暗忖道:“爹爹也事情未了,不克趕來?什麼事拖延這麼久?這倒奇了。”但他素知爹爹之能,雖是擔心卻未害怕,正在沉思下一步應該如何,忽然山後蹄聲得得,左冰傾耳聆聽,卻是兩騎並馳往自己這方向跑來。

他身形一閃,躲在一株大柏樹後,只見山下路彎處出兩個人影,騎馬而來,漸漸地走近了,左冰定神一瞧,臉上笑意盎然,原來來的是一男一女,這兩人都是自己相識的人。

只聽見那少女的道:“俞參將,我有一事相問。”那男的是個少年將軍,甲冑披身,全身掛帶,臉上尷尬之尚未褪盡,想是適才一定大大受了窘。那俞參將恭然道:“小姐有何吩咐,卑職一定照辦。”那少女道:“我問你,世間真的有無鬼魂這事?”那少年將軍一怔道:“咱們軍人在沙場上出生入死,殺人如麻,怎會相信這鬼神之事。”那少女長長吁了口氣道:“這我便放心了。”俞參將被問得莫名其妙,不由望了望那少女,只見一張又又自秀麗小臉,正痴痴地向著他面上望著,心中一酸,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少女極其乖覺.立刻發現了,問道:“你又嘆什麼氣?是嘔了他們氣麼?我幫你告訴爹爹去,看那些老又能將你怎樣?”俞參將連忙搖手道:“小姐千萬不要誤會,卑職想到國家多難,東南海岸倭賊橫行,蹂躪百姓,卑職卻居此後方,醉生夢死,不覺慨。”少女奇道:“我爹爹愛惜你文武皆勝人一籌,想要籌成一代大將,這才調你回後方研戰陣兵法,你這人怎的不識好歹?”俞參將道:“大將軍厚愛之德,卑職如何不知,但既捨身為國,常居後方,反倒連連升遷,豈不惹人閒語?——少女臉一沉道:“我爹爹也留居後方,難道別人也說閒話麼?”俞參將連忙解釋道:“大將軍是國之干城,唉!卑職恨不得以死以報知遇,連此間,戰志益消沉,深恐傷大將軍知人之明,如果清輝蒙塵,卑職雖死無以謝罪。”那少女哼了聲道:“你要衝鋒陷陣,出生入死,別人管不到你,我卻要管。”那俞參將默然,少女又道:“你以為在前方立功殺敵,平步青雲,封土封侯,哼,爹爹說倭賊氣候已成消滅時機未到,輕易涉險,必壞全盤大局,你愈想到前方去愈死得快!哼。”俞參將臉一變,雙頰通紅。只因早上他的親兵一句無心之語,使他心中憤憤不平,此時這上司的千金又是橫不講理,不由動萬分,脫口道:“男兒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勝似死於婦…”他說到此忽然驚覺,再也不敢往下說去,那少女愈聽愈氣,叫道:“也勝似死於婦人之手是不是!好!你真了不起,你把我…把我看成…看成什麼人?”俞參將自知失言,又急又氣,一時之間語,心中想說一千個對不住,但卻確難出口。那少女默然一會,忽然柔聲道:“俞參將,是我錯了,請你別見怪。”那少年將軍心中真是有如亂麻,如果這少女罵他,打他出氣,他定會心甘情願受著,誰叫他衝動失言,但這千金小姐竟然低聲下氣跟自己道歉,這恩惠如何消受,想起那些往事,不由得心都碎了。

兩人默然一陣,雙騎緩行,已走到左冰隱身之樹前,那少女忽道:“俞參將,我累了,咱們下馬休息一會如何?”那少年將軍道:“小姐說大將軍有要事相召,數萬甲士待校之前,將卑職召來,未將看還是真一陣路,大將軍說不定有軍情指示。”那少女抿嘴笑道:“我包你不會誤事,咱們休息休息,其實爹爹也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只不過…”那少年俞參將見她臉上又笑又羞,心中一轉,知道著了這小丫頭道兒,他受大將軍厚愛,從軍以來,在短短時間中連建奇功,升遷極速,治軍嚴謹,數萬人生死在他手中,從來都是言出如山,但此時對著這又矯又刁的小姑娘,卻是無著手之處。

那少女道:“我聽爹說,後消滅倭賊,雪恥中興之人,非你莫屬。”俞參將見她替自己戴高帽子,心知定又有極難以應付之事發生,他只得依言下馬,兩人走到樹下,那少女坐下,示意叫俞參將也坐,俞參將還待推辭,只見那少女臉不善,只好遠遠坐在邊上。

少女又道:“倭賊為患,迄今已十年,俞參將異破敵掃蕩,行見立萬世之功,小女子這裡先預祝了。”俞參將吃她連捧,真是笑怒不得,無可奈何;嘆口氣道:“大將軍一代人傑…”他尚未說完,那少女接口道:“怎會生出一個這等刁蠻的女兒來?你心中想說的是不是這句話?”俞參將臉一紅,這正是他心中慨已久之言,此時被這少女一語點破,大狼狽,只覺答也不是,不答更是等於默認,琢磨半天,找不到適切之辭。

左冰心中好笑忖道:“這少女當真是聰明,適才被我騙了一記,真是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那少女笑道:“這個問題連我也想不通,想來是我生來像姆媽的多,像爹爹的少了。”俞參將不語,那少女忽然臉一整道:“俞參將,那事我已知道了,你不必為難。”俞參將茫然,那少女又道:“我偷聽姆媽和爹爹談話,你放心,我不會…不會…不會…”她聲音俞說愈低,再也說不下去,那俞參將驀然驚悟,連連手道:“末將因為…因為軍職在身,隨時可能身死戰場,是以…是以不敢有誤小姐。”那少女忽然抬起頭道:“我…我…不會成為累贅的。”俞參將結結巴巴的道:“未將實有難言之痛,唉!真是…真是一言難盡。小姐人中之鳳,傷心人…豈敢…豈敢妄求…妄求。”那少女聽了一會,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哽咽斷續地道:“你…你…是真的…真的拒絕了。”俞參將手足無措,他被這千金小姐一哭,真是方寸全亂,口中只是反來覆去地道:“小姐莫哭,小姐慈悲!末將…末將…”左冰在樹後到這幕趣劇,不知到底是以悲或以喜收場,心中暗自忖道:“這小姑娘機智絕倫,此時不顧羞恥示愛,這姓俞的得如此,後內外有助,前程似錦,怎的還在猶豫,真是太不識抬舉了。”忽然聽到背後一動,他此時江湖歷練已足,立刻返身,只見一個淡淡影子一閃而逝,再一回頭,又見一個美豔絕倫的秀臉,朝他飛快一瞥,左冰心中一轉恍然,暗自忖道:“既然被那少女看到了,只好硬著頭皮出去打招呼,我早上作她太甚,現下隨便她怎樣發脾氣,悶著氣受下便得了。”正待現身,但聞樹前那對少年男女默然無聲,那少女並未叫罵自己,心中正奇怪,少女卻道:“你走吧,你前程遠大,不願落個依靠關係升遷之名,咱們再也不要見面了。”那俞參將惶然道:“小姐息怒,末將這便護送小姐返大將軍府。”少女漫然道:“不用了,你別擔心我想不開會尋短見,我要死也不用你來管,自有我爹孃來收屍。”她雖漫不經意的說著,但語中之意仍帶著恫嚇之味,俞參將更是心焦不已。

那少女心中卻想道:“那人早上明明是裝死,我到現在還耿耿於懷,這個虧可吃得大了,後定要報復,裝死,對了,我何不用這來試試這小子有無真心?”她想到此,當下長一口氣,裝得不在乎的樣子,一言不語,半晌道:“咦,你這大將軍軍務繁忙,怎的還不回去檢閱部隊去?小女子軀擱了你軍國大事,擔當不起。”俞參將一臉尷尬,垂手而立,那少女忽然發怒道:“你真要死我才甘心麼,我就死給你看。”她說完飛快從懷中取出一隻短刃,猛然往心窩中一刺,慘叫一聲,俯身倒下,那短刃深深刺入,只留匕柄。

這忽起之變,俞參將驚若焦雷劈頂,樹後左冰也是心中一痛,這活生生如花似玉一個小姑娘死在眼前,自己卻是無能為力,人間慘痛之事當以此為最了。

那俞參將呆呆立了良久,左冰悄悄走了出來,心中暗忖道:“這姑娘天開朗,為情所困,竟至出此下策,唉!”那俞參將正是俞大猷,過了好半天,他俯下身去,口中喃喃地不知說些什麼,一會兒聲音高昂,一會兒聲音低啞,語無倫次,左冰隱隱約約聽到幾句,都是傷心斷腸之語,左冰怕他一時內咎,再來個橫刀自吻,以報紅粉知已,那可更是不妙,當下強抑悲思道:“俞兄弟,快將這小姐屍首運回父母之處,其他的事後再說。”他想分散俞大猷之悲情,卻見俞大猷眼光呆滯,好半天才應道:“對,兄臺說得正對。”但並不見他伸手去抱少女屍體,左冰步步為營,全神貫注,怕他再出亂子,兩人停立良久,只見俞大猷虎目之中下兩行熱淚來。俞大猷喃喃地道:“小姐,末將心中實是愛戀小姐,只因地位懸殊,再則小將傷心人豈有他念,姑娘這番厚愛,小將今生絕不再娶,只待…只待…國事一了,來生定與姑娘相守。”左冰見他語氣愈說愈是清晰,心知此人是個豪傑,此時理智尚能清醒,當真也是不容易的事了。俞大猷轉身對左冰道:“兄臺請便,小弟這便快馬馱這姑娘回去,前程有緣,自有相會之期。”左冰點點頭道:“國事為重,俞兄千萬珍重。”俞大猷點點頭,左冰正待轉身,忽然發覺一事,心中頓如放下千鈞巨石,笑生雙頰,一拜而別。

俞大猷呆呆望著左冰,他傷心之下,怎能注意左冰臉上神?正要抱起那姑娘屍身,忽然遠遠傳來左冰輕快的聲音:“俞兄好好照顧這姑娘,應付不善,後你吃苦的子還多哩!”俞大猷一怔,彎身去抱那少女,忽然少女身形一滾,一而起,臉上似嗔非嗔的道:“你敢碰我?”俞大猷如墜五里霧中,他用力著自己的眼睛,卻見這姑娘活生生站在面前,他驚惶之下脫口而道:“你…你…是人是鬼?”那少女抿嘴笑道:“剛才還逞強,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不信鬼神之說,現下卻又如何?”俞大猷茫然道:“姑娘…姑娘…原來沒有死哩!”少女嗔道:“沒有死你又失望了?”俞大猷連道:“不是…不是…這個…這個意思,你別誤會。”那少女忽然低聲道:“總算你還有良心,講出幾句良心話來。”俞大猷臉上訕訕,他被這少女得死去活來,可是又不能發怒而去,只有守在當場。

那少女道:“衝著你剛才那幾句話,咱們前隙一筆勾銷如何?”俞大猷一怔道:“什麼前隙?”那少女嗔道:“你拒絕我姆媽派人替我說親,這豈不是有意害我,致我於死地麼?”俞大猷這才恍然大悟道:“是小將不是,是小將不是。”那少女道:“不准你在我面前什麼卑職,小將的叫,我又不是你的大將軍,你便是你,我便是我,呆子懂了麼?”俞大猷道:“小…不…這個我省得。”少女嫣然一笑,俞大猷道:“適才小…我親眼看到姑娘匕首中,只是卻並不見傷,難道那匕首是假的?不能傷人麼,不對,那匕首明明只剩匕柄在體外,這個我實在想不通——少女和取出短匕,給俞大猷,俞大猷看了半天,只見那匕首寒光閃閃。原是鋼所鑄,當下更是不解,以為是的道:“我明白了,姑娘前原有護身軟甲冑。”他眼睛不由往那少女前瞧去,那少女臉上一紅,暗啐一口,嗔道:“傻子,你自己刺一劍不就知道了?”俞大猷果真往手中一刺,堪堪刺到肌膚,只覺寒氣森森,不敢冒失刺去,那少女笑得花姿招展,口中不住道:“大英雄也會怕死,真是想不到的事。”俞大猷一橫心用了幾分力往胳膊刺去,自忖便是真的刺入也不致傷及筋骨,那匕首觸肌,只覺手中一軟,整個前半段喀嚓陷入內套之中,俞大猷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這小劍是有夾層的,一用力便收縮進去,唉,姑娘真是聰明,這種玩意兒真也是天衣無縫。不過姑娘適才裝得太像了些。”少女強道:“我才不是裝的哩!你心裡有數!”俞大猷道:“只怪我心,一向未領悟姑娘心意。”少女道:“你別以為我當真怕死,我還有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要到你真的氣我時才用,你以為我不敢。”俞大猷見她臉上又笑又嗔,那天真模樣著實可愛,心中大起親近之,不自覺湊上前來。

俞大猷道:“我怎敢氣姑娘?那真匕首丟了也罷!”少女道:“你口中說得好聽,心中怎樣想誰也不知道,好啦,現下咱們一人自己刺了一劍拉平,誰也不準怨誰。”俞大猷道:“姑娘要怎樣才相信我,這樣好了,後我如果再氣姑娘,姑娘便用那實心匕首刺我便是。”少女道:“要怎樣才相信你,我此刻也未想到,你想叫我你發個惡誓?我才不會上當,你隨便胡扯幾句,到時候你不遵守,老天當真會罰你不成了?”俞大猷道:“你伶牙俐齒,我又那裡說得過你?那發誓之言雖是渺茫,但我們出生入死的人卻是甚為重視。”那少女一驚,半晌怯生生的問道:“發誓真會應驗麼?”俞大猷道:“有此可能?”少女臉大變,口中連道:“我不信,我不信,這是胡說。”俞大猷不知她為何突然失態,少女又道:“如果發誓的人手背在後面,掌心向外,還有效麼?”俞大猷道:“如果自己毫無誠心,又何必起誓?那自是毫無意義的了…”少女長吁一口氣道:“這我便安心了。”俞大猷一怔,只見那少女臉上甚為羞愧,他想了想忽然悟道:“少女兒家常常撒嬌施賴,難免發誓騙人,這位寶貝姑娘,做這種事豈會落入之後?難怪她緊張了好大一陣子。”兩人經過適才一陣“生離死別”情大是融洽,俞大猷原是至之人,此時心中轉變,一心一意想要善待這姑娘,真硬不得掏心相報了。

少女忽道:“你以前有個情人是不是?”俞大猷臉一紅,想起自己不久以前暗戀那董姓姑娘,別人卻本未放在心上,這時面對如此可愛少女,頓覺自己以前實在幼稚無聊,硬把愁苦往自己頭上壓,那辛大人的詞句。

“少年不識愁滋味…”一時之間從腦中了過去,只覺心中一鬆,再無滯然不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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