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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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有何指教？”忘塵道姑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選擇說了出來，“如果有一天，平王站到了皇權的最高處，你會怎麼辦？”徐玉身子一僵，半晌無語。

若真有那樣的一天…他的身邊更不會只有她一個人，他與她終將漸行漸遠。若如此，莫如當初不相遇。

“為師覺得你當一國之母也無妨，畢竟是我這前朝公主一手教出來的。在宮裡看誰不順眼，你直接上去拍死她，爭風吃醋什麼的，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實在不行，你再回江湖。”徐玉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家師父才好了，她被她說得頭上頻頻冒冷汗了。

“兒可喜歡平王？”徐玉瞪著師父道:“他真的可能會當皇帝？”忘塵道姑不怎麼在意地道:“依為師看他勝算不小。”徐玉攥了攥拳頭，毅然決然地道:“師父，不如我還是逃婚吧。”忘塵道姑搖搖頭，“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我隱姓埋名不行嗎？”

“你可以過得恣意，何必如此委屈？”

“什麼意思？”

“你可以試著獨霸六宮。”徐玉無奈地瞪著師父，“師父，您都多大歲數了，還這麼為老不尊，獨霸後宮有逍遙江湖來得灑脫嗎？”

“師父養了你這麼久，你就不能滿足一下師父的願望嗎？”

“我可以當個賢后，選一幫妃入宮讓她們幫您毀了龍氏皇朝的基，這個怎麼樣？”忘塵道姑仔細看了看徒弟，由衷地道:“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她唐氏皇族的列祖列宗在天之靈都會為她收了兒這樣的徒弟而到欣的，兵不血刃啊。

“是您教導有方。”

“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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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銀月照天階。

徐玉卻無心睡眠。

她獨自到了大殿，看著神龜上的三清道祖的神像默默無語。

今天她得知的事情有點多，現在腦子還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白天師父問她，如果龍辰昱成為九五之尊，她要怎麼辦時，其實，她是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

怎麼辦？

她不知道，伸手撫上微微凸起的小骯，她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峰。

忘塵道姑無聲無息地走進了大殿，來到了徒弟的身後，輕輕地嘆了口氣，“兒，事情若想不通便別想它了。”徐玉沒有回頭，只是垂首低低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嗎？”

“這世上總有能讓人走的路，若是無路，便自己走出一條來。”徐玉轉身撲入師父的懷中，眼淚了下來。

忘塵道姑撫摸著她的長髮，柔聲道:“兒可是愛上平王了？”徐玉沉默了片刻，不確定地道:“我不知道。”

“佛家有句話是，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徐玉的心深深糾結，就像被七八隻手緊緊抓住的覺，她真的愛上龍辰昱了嗎？他其實只是她的丈夫罷了，可是，她害怕，害怕他不再屬於她，而她也無法再安心地留在他的身邊…這便是愛嗎？

“師父，如果他真的成為九五之尊，兒想離開他。”她不想待在他的身邊看著兩人之間的情意一點點消耗殆盡，終至陌路，甚至成為怨偶。

“兒喜歡就好，師父的玩笑之語無須放在心上。”

“嗯。”

“夜深天涼，你有孕在身，早些回去歇著吧。”師父，我睡不著。”

“那為師給你講些故事吧。”

“好啊。”師徒兩個便在這大澱之中的兩個蒲團上盤膝坐了。

寂靜的夜中，忘塵道姑溫柔慈祥的聲音低低地迴盪，講著她親歷的一些江湖趣事。

直到肩頭受到一陣重量，看著徒弟睡的臉龐，她溫柔地笑了。

她輕輕地抱起徐玉回到她的房間，替她掩好了被子，在門外稍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飛身離了道觀，如一抹輕煙融入濃濃夜中。

翌，徐玉醒來卻沒看到師父。

一個人在道觀中轉了一圈，最後無奈地領悟，師父她老人家又出外遊玩去了。微微眯了鳳目看向道觀外的竹林，想著，其實像師父這樣逍遙地生活也是極好的。

腦中忽然閃過龍辰昱清秀俊逸的臉龐，徐玉的心微微酸澀揪疼，他們曾經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可惜，後只怕終歸成為陌路人。

她與他從來便不是一條路上的同伴！

這麼想著，她的眼淚不知不覺間淌了滿臉。四月微暖的風竟讓她到了寒意。

“龍辰昱，我會忘了你的。”她這聲輕輕的呢喃最終在風中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