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韓愈記不分明疑是夢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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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城市沉默了下來,就連副駕駛座上振動的手機也是無聲的,車窗大開,韓愈試著讓自己冷靜,因為那風足夠的冷。

是啊,風那麼冷,但他從身到心卻是冰火加,額頭後背甚至沁出了黏膩的虛汗。

有一種恐懼,來自於靈魂,他就像是被人丟進了漆黑的無底,那麼黑的沉鬱之,彷彿在轉瞬間就能將他瘋蟹。

他努力的睜著眼睛,試圖在淚眼中看清前方的路。

前方的路,他看不清,彷彿瞬間失憶,來錯了時空。

在他的錯覺裡,出現了一張張識的面孔,在腦海中瘋狂的盤旋遊走著,聲漫漫。

“阿愈。”

“哥。”

“韓總。梘”

那些被埋藏的過往宛如剎車失靈的汽車,在瘋狂行駛中跌跌撞撞的奔赴到了舊時光之中。

如果有人問韓愈,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是在哪裡度過的?他或許會說是在韓家老宅。

很小的年紀裡,他叫陸子初:子初或是弟弟;陸子初叫他:哥。

他們是格迥異的人,但骨子裡卻都有著冷漠的本質。溫書之餘,他喜歡去老宅後院的池塘邊,撿起幾塊小石子,變換著姿勢打水漂。

為此總會揪著他耳朵:“把魚驚著了,你就不能學學子初嗎?”每次聽到這話,他就會下意識撇嘴,見了,挑了眉:“呦,你還不服氣呢?”

“我就是不服氣。”在他眼裡他這個弟弟就像是一個小呆瓜,每次來老宅,有事沒事就喜歡蹲在地上研究螞蟻,有時候傻得很,下雨天的時候,竟會撐著傘,站在大院裡看螞蟻搬家,這種舉動一直從陸子初三歲持續到了六歲。

他對姑姑說:“壞了,壞了,你家兒子該不會是魔怔了吧?”姑姑哭笑不得,子初走進屋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句話,笑道:“你如果耐著子好好觀察一下螞蟻,就會發現,人和螞蟻有共通,比如說都好鬥,但是要我說,人不如蟻。”他那時候很不屑陸子初的話,時隔多年後,方才意識到,螞蟻遠遠比人還要明。螞蟻知進退,分工明確。越是弱小的群體,越是明白團隊合作的重要;越是力量強,智慧高的人,越是喜歡離群獨居。

鋼筋水泥城裡面的人,奔波生計,在無盡的傷害和被傷害之中輾轉著命運年脈,到頭來傷人又傷己,說到底又怎麼比得上螞蟻呢?

儘管如此,幼年時期,他和陸子初、吳奈還是有很多美好回憶的,躺在草地上聊學業,聊夢想,不想說話的時候,拿著書蓋著臉睡覺;也曾幼稚的想要數清楚天空中有多少顆星星;也都有過惡作劇,譬如大人在前面走路的時候,他們就一腳一腳的踩著家長的影子,自己在身後偷偷的樂。

後來長大了,父母情破裂。母親帶他去了美國,再後陸子初也去了英國,偶爾電話,偶爾視頻,每個人都很忙,能夠聚在一起的時間真的不算太多。

伴隨著母親嗜酒如命,他在無盡的失望中開始了自我放逐。

都市燈紅酒綠,繁華喧囂,一旦到了夜間,更是權之地。他對情早已麻木,有過幾個女朋友,逢場作戲,各取所需,彼此心知肚明,他不承諾任何未來,她們也無需向他奢求情,若是有朝一厭倦了,無非是轉身離開。

那樣絕情的離開,他早已稔的沒有任何觸動,曾經有女人在他身後大聲哭喊道:“韓愈,你會遭報應的。”是的,他遭報應了。04年夏,回國之前他剛剛踢走了一個相處幾月的女人,不恥情,更不屑人人眼中的所謂愛情,但命運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轉折。

初見顧笙,不過少女模樣,穿著揹帶褲,帆布鞋,素顏走進韓家大門,跟在顧清歡身後表情乖順。

出於禮貌,她對他微笑,那笑不會讓人覺得虛偽和敷衍,就像是陽光暖暖的照在了身上,於是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溫熱了少女嘴角上揚的弧度。

他當時覺得刺眼,後來才明白,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然動了心。

有很多事情,韓愈都已經記不清了,但04年夏天卻像是銘刻在了骨子裡。

他在最有可能和顧笙發生愛情的盛夏裡,蹉跎了時光,於是鑄就了一生的愛而不得。

他總以為她還小,有的是時間可以等她慢慢長大,也確實太小了一些,他比她整整大了七歲,但…她那樣的年紀早已懂得了什麼是愛。

讓她體驗到這種覺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陸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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