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頭好剌眼。

十天沒出衙門,也沒出房門,飯也沒好好吃,就為了把大人的案帳從頭到尾看一遍。陶知行兩頰微瘦,兩眼因許久不見的光線而眯細。

離開江時,她答應過大哥一月一信,代清楚在福平的生活,免去不必要的擔心。不必要的擔心…說穿了,大哥是怕她闖禍吧。

其實…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她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府中,雖然大人給過她一個能隨意進出府裡的令牌,但,除了到信局給大哥寄信,她想不到還能去哪。

陶知行身在福平最熱鬧的東大街上,向前看,大約十步的距離可以走完;向後看,不出二十步便能循著原路回去。江的紅虎街應當有兩條東大街寬,三條東大街長吧?

雙眼掃過兩旁店鋪擺出的小玩意兒,她轉回身,繼續向前行。

才走了幾步,忽地,她停下。隨風飄入鼻間的是一股香味,引她走向了一個蹲在路邊賣香囊的老伯。

地上鋪了一張席子,席上有大紅喜氣的良綢,映著紅,小巧手繡玉器圖案的香囊整齊擺放;老家也是從事香行生意,因此到了異地多少會留心著。陶知行細細端詳,心想大哥準備在明年冬至推出新的香囊,為著繡圖之事煩惱許久;她自小並未學女紅,也沒什麼生意頭腦,可若能將所見告訴大哥,或許有些幫助。

這麼想著,她閉上眼,深了口氣,再睜眼時表情未有變化,心下卻是有些失望。她聞出這些香並非上等,用量過少,質亦不純,不出三,味兒便會散盡了,將如此劣品之事告訴大哥,可有用?

“這位小扮,拿上來瞧瞧吧。”賣香囊的老伯見眼前的少年看了許久,應不是走馬看花,趕緊熱情地抓了兩個香囊進他手中。

陶知行口微張,不及拒絕。

“這香囊可是我親身挑選上等山柰、雄黃、樟腦、丁香製成,您聞聞,是不是很香哪。”老伯嘻嘻笑道。

“入夏了還配解困嗎?”剛才並不是聞不出,只是香味雜又淡,讓她懷疑了一下。陶知行脫口問著,見老伯笑容微斂,她咳了聲,想著該說些什麼,再將這不合時宜的香囊放回去。

“咦!小扮間這令牌…”老伯早已開口轉了話題,在瞄見那令牌的同時語氣轉為討好,又多了三個香囊給他。

“您是縣衙的哪位爺嗎,怎麼沒見過哪?啊呦,老兒有眼不識泰山,還以為衙門小,尤其捕頭爺兒是福平出身,自小看到大的,便以為衙門中的爺兒們都見過了哪,真是失敬失敬、失敬失敬…”陶知行看著手裡快滿出來的香囊,有些為難。

“若您中意,這些個小玩意兒您就帶回去吧,”老伯獻殷勤道:“從前捕頭爺兒們都中意的。”眼前老伯著手,咧嘴笑開。回應著那笑,思忖一陣,陶知行說道:“我是衙門仵作阿九。”老伯前一刻還笑臉盈盈,此刻笑容還在,只是僵了幾分。眼前少年這麼一說,的確令他想起了年初的殺人案子,正正衙門裡多聘了個仵作,轉轉眼,他道:“這…您手上的幾個香囊,這…這…”後頭的話似乎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這什麼?

本以為她是捕快,所以雙手奉送;知道她是個仵作,所以萬萬不可能相送?貧賤者恆貧賤,怎麼會沒有其道理?

老伯有此反應也不能說是在意料之外的,陶知行聳聳肩,將香囊全都收進了懷裡,再從袖裡掏出些銀錢,彎身放在了喜氣的紅布上。

沾上了穢氣便難賣,這點道理她是明白的。錯在她吧,竟無端興起了念頭,想試試此人會做何反應…都是最近有了太多不良影響,她才會想試試,是不是還有別人也如大人一般,不避開也不皺眉。

一個人不同,不代表整個世界都改變。

呵呵,是她想多了。

陶知行捧著脹鼓鼓、滿是香囊的前襟,頭也不回地離開。

高大魁梧的身影走過長長的迴廊,在廊道上轉彎,穿過庭院,停在大人書房前。停頓了一會,賈立才敲了敲門。

“進來。”推開門,屋內景像還是一般凌亂。賈立向斜倚在椅子上的大人見禮,瞥見他手中一本書,應是無趣得打緊的棋譜,他道:“大人,今兒是陽姑娘生辰,她差丫鬟來問,您是否要過去一趟?”他沒見過陽,自是不會明白旁人所讚的嬌柔動人;不過大人往年皆是三天前便差人備禮,陽姑娘生辰當會一同午膳,至隔方歸。

賈立望了望被棋譜書冊遮了大半的窗外,都快落西山了,大人還在書房看書…莫不是上回見面,兩人一言不和,拌嘴了?

江蘭舟緩緩將手中書由眼前移開,從案上隨手抓了枝筆夾入,放到一旁。

“今兒不去了,遣那丫鬟回去吧。”賈立微訝。

“這麼著,陽姑娘不會生氣嗎?”江蘭舟起身,伸了個懶方回道:“上回和她提過的,她不會在意。人不到,可禮會到,前我請漱石軒的老闆替我雕了把玉簪,相約今貨。”

“那屬下這就去取。”賈立說著。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