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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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家三位小姐裡，羅緞生最為活潑好動，亦是唯一向自個丫頭學過兩三手拳腳功夫的。隨著她腳起足落，兩張圓椅摔倒在良家鋪了印花毯的花巖地面，自然，其上坐著的兩人亦不能倖免。

二小姐動作乾淨利落，以致坐在兩個表妹中間的之行施救不及，僅能眼看著二人摔坐地上，繼而哭聲大作。

“…表哥，這人來欺負依虹…嗚嗚嗚…”

“…你當著表哥的面就敢欺負我們，你這女人，好惡毒…嗚嗚嗚…”羅緞俯高臨下，眯了眸兒道:“你們也太不把本姑娘放在眼裡了罷？你們的表哥已然告訴你們我是他的未婚，你們還敢當著本姑娘的面向你們表哥傳情達意？老虎不發威，你當本姑娘是病貓是不是？”

“…你妄想！”魏家女兒見表兄一逕就食，毫無意願出以援手，而下地面雖鋪有厚毯，究是進了冬時，難耐寒意颼颼，只得相互攙著爬起，嘴下自是未忘駁斥“姑姑說過，她壓不會承認你這門親事，沒有父母之命，你還自稱表哥未婚子，你才是不知羞恥，有辱婦道！”

“喔喲，這可不好辦了呢？你們表哥已經賣身給本姑娘，如果不能成為我的丈夫，便是我的奴隸。怎麼，二位嫁夫從夫，也供本姑娘驅使麼？”

“你胡說！”魏依雲身知在人家地面上，不能肆意發揮潑辣本質，只得據理力爭。

“表哥仍堂堂的良家二少爺，這良家的萬貫家產至少有表哥的一半，表哥怎可能賣身給你？你這個羅家二小姐，行事野，言語失當，不怕讓人恥笑？”羅緞卟地失笑“原來如此，想必你們表哥如此得你們的欣賞，良家的家產居功至偉罷？只可惜，你們打空了算盤。話說，輪及打算盤，沒有幾個人能打得過羅家的女兒呢。”

“你…你到底要說什麼？”

“良家的家產，良之行分毫也分不到，盡數是我姐夫的。這樣說，你們可聽得明白？”魏家姐妹怔愕中臉青白錯，一直旁觀得甚覺有趣的之心卻急了“不是啦，緞兒，之心不…”

“噓，相公。”羅縝舉指示意“我們莫要打擾人家說話。”

“可是，之心不能搶之行…”

“沒有人會搶之行的。相公如果用完膳，便要去緙絲了。”

“珍兒…”

“快去罷。”取帕為相公拭拭際，羅縝柔聲道“這幅壽星圖的訂金半年前就收下了，可是要在本月二十之前趕出來的，誤了人家的壽辰可不好哦。”

“喔。”娘子明眸清澈溫存依舊，之心放下心來:娘子疼之心，不會去搶之心疼的之行的東西，之心聽娘子話去緙絲，娘子說，收了錢，就有責任了哦，之心要有責任！

“看見了罷？”姐夫離席，羅緞更形無拘“我家姐夫對我姐姐言聽計從。這良家的資產若沒有我姐姐，早在前些子被侵佔一空，如今理所應當地該歸我姐姐，良之行是一個銅錢也撈不到呢。不過，有你們這一對甘願效仿娥皇女英的姐妹深情寄他，他想必也會活得快活自在…”這口無遮攔的丫頭。良之行略蹙著眉心，暗瞪了她一眼，自斟了一杯茶來慢啜慢飲。

“你們…你真是無恥，這棟宅子姓良，這街上的每家店鋪亦姓良，你竟敢狼子野心…”雖對可同為女子坐擁錦繡富貴的羅縝羨妒加，卻也不不敢痛斥“你們”良家少夫人的手段連刁辣的姑姑都懼到骨裡，她們豈敢觸惹？且人家與皇親來往頻密，自己巴結尚怕不及，哪敢順路捎帶？

“表哥，您不必擔心，咱們魏家做您的後盾，就算是豁出一死到國君國後輦前喊冤，也會替你把…”

“我當然不必擔心。”良之行吹開茶麵上茶葉浮梗，眉眼未抬“良家的財產的確沒有我一文一毫，有何稀奇？”

“表哥，姑姑說…”

“我娘說了什麼，你們找她負責去。如果她實在看好你們，兩位表妹嫁給她老人家也無妨。”

“你——”自幼嘗夠了這位寡言表哥的冷語嗆噎，仍是受不住啊。

“表哥，你被這個妖女惑住了是不是？姑姑是您的親孃，您不能不孝…”妖女？羅緞柳眉挑如刀鋒，再抬纖足，照準言者上便是一腳，魏依虹“卟嗵”趴於地下，姿勢極是不雅。

“姓魏的兩個女人，跟本小姐爭男人也要掂掂自個斤兩，憑你們這兩隻比姚依依還要蠢上五分的貨，只配給本小姐開開胃逗逗悶。我脾氣很不好，再讓我看見你們兩個在本小姐的男人面前搔首姿，本小姐把你們扔進豬籠當豬養！”本小姐的男人？言者口快，聽者經心。羅縝、羅綺意味深長地互視，良之行眼際染了笑，受用非常。

被人打了罵了，兩女泣如梨花帶雨:“表哥…她…她如此仗勢欺人，您就不管？”

“論輩份，她是表嫂，教訓你們一些做人道理也是應該。”之行悠然舉瞼，雙目漾柔地在緞兒妍麗顏容上稍作停頓，再淡然投向兩位花容失的表妹“回去稟報我娘，之行在玉夏隨時待他們前去養老。”

“表哥！”二女跺腳嬌嗔，之行不為所動。若是在旁處，兩人怕是早有一番狂飆扯風動，但時下，她們還掂得清輕重。

“表哥，姑姑不會容你如此的，你等著，我們會讓姑姑替我們出氣！”兩位拂袖而去的魏家小姐此時當然料不到，將來某，縱算在她們的姑姑面前，羅家二小姐也未加猶豫，一腳，不，兩腳將她們自之行身邊利落踢開。縱是以刁悍出名的姑姑，對上潑辣兒媳之時，又能奈何？

“良之行，您也行行好，如果你身邊盡是這等貨糾纏，本姑娘會懷疑自己的眼光哦。”羅緞聳聳肩，回眼膳桌“唉，飯菜都涼了，為了那兩個小丑，誤了本姑娘用膳，不值當…呃，你做什麼？”

“纈兒，你吩咐廚下，為你家小姐快烹幾個小菜送到朝雲園。”之行攜住佳人素腕便走。

“你做什麼啦？”

“你這個撈錢，這幾天為了生意早出晚歸，吃完了飯給我好好歇著！”

“你管我…咦，你擔心我啊，冷麵呆瓜？”

“…哪有恁多廢話，快點走！”

“呿，承認擔心我會死哦，不懂‮趣情‬的冷麵呆瓜。”

“就算我擔心你又如何？男人不可以擔心自己的女人？”

“噫噫噫…”這一對歡喜冤家，總算是修得正果了是不是？羅縝含笑目送，忽然頜上微痛，覆下眸正對上一雙因剛剛做壞完畢壞意未退的靈澈眼珠“臭小子，敢咬娘？”

“…嘎嘎…卟卟…”

“不孝子，看娘如何打你？！”

“…嘎嘎…哈嘎嘎…”寶兒嗄嘎歡嚷著扭轉小小胖軀，在孃親的臂彎內恣意愛嬌。

羅綺長吁口氣，有大姐與姐夫的專注無移，二姐與之行的情有獨鍾，她不會懷疑世間尚有愛情的存在，只是，需要運氣，需要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