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新聞VS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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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輝平時⾝體很好,又是個年輕人,一⾝皮⾁傷養了幾天也就好了,可以重新上課。

出了這麼多事,雖然江昭輝也是個受害者,但許多孩子卻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只知道這個老師讓村子裡來了‮察警‬,而‮察警‬來是很可怕的事情,於是江昭輝就等同於可怕的人了。

好在江昭輝有些遲鈍,不少孩子對他疏遠了,他還以為是自己終於“鎮”的住場子了,沒有多少失落。

這一天,江昭輝給六年級孩子們上完體育課,單獨點名讓張小虎留了下來,就在張小虎以為自己哪裡又做錯了要被罰時,江昭輝從口袋裡摸出了那一沓錢,遞給了張小虎。

“這錢還你,我不能收你的錢,那個道歉我留下了。”張小虎看江昭輝把錢遞過來,一張臉憋得通紅,連忙‮頭搖‬,死都不要。

“你和你的兄弟們救了我一條命,我的命就不值一雙鞋?”江昭輝假裝生氣,硬要把錢塞在小虎手裡。

“那不一樣。”張小虎扭著⾝子躲“就算沒那個鞋的事,我們看到這種事也會去救人,但是鞋子確實是我弄壞的,弄壞了就要賠。”張小虎把錢推了回去。

“我知道老師那個鞋很貴,我也賠不起,我們只湊到這麼多,以後等我有錢了,我再想辦法還上。”張小虎家的情況江昭輝也知道,他家男丁多,相對的沒有村子裡其他人家那麼困難,但說富裕也是不可能的,幾百塊錢對江昭輝來說就是一頓飯錢,對張小虎幾個兄弟來說可能就捉襟見肘了。

兩人推來擋去,最後張小虎把錢往地上一丟,吼了出來。

“我們農村人也是要臉的!又不是無賴,‮蹋糟‬了你的東西不賠錢!”張小虎這麼一吼,兩個人都愣住了。

這孩子格倔強、又天不怕地不怕,平時惡作劇、調皮搗蛋太多了,江昭輝沒想到他竟然還這麼有原則。

張小虎吼完了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腳一抬就想跑,被江昭輝拉住了。

江昭輝手長腿長,張小虎掙扎了幾下掙扎不開,憋屈地問:“又怎麼了?”

“你在這裡等我會兒。”江昭輝讓他等著,從地上撿起錢,回了屋。

沒一會兒,他從屋裡出來,手裡捧著一雙白鞋,正是他那雙綠尾。

鞋子被張小虎找的顏料染了不少,鞋帶和鞋尾都黑了,鞋面的黑⾊刷掉了不少,只是有點發暗,但總體看起來,比這裡大部分人腳上的鞋還新一點。

“你賠了我錢,這鞋就是你的了。你穿大了點,看看你哪個兄弟能穿。”江昭輝把鞋子給了張小虎。

“這鞋紮實,我才穿一個月。”一千二一雙的鞋!

世界名牌的鞋!

張小虎捧著那雙鞋,光顧著低頭好奇一千二的鞋子是什麼樣子了,等再抬起頭時,江昭輝已經走了。

打人的主謀沒抓到,但是抓到了從犯,有了‮警報‬的事,暫時再也沒多少人沒事在學校裡晃了,紅星小學好像已經恢復了平靜。

秦朗他們就和之前允諾的那樣,沒有將這件事上報支教團,畢竟這種事情只是個例,並不能算作當地治安問題。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江昭輝捱打的事情,僅僅只是個開始。

就在江昭輝恢復上課後沒有幾天,原本很少有外人來的紅星村裡突然來了好幾個外人。

這些人一下車就找到了學校,因為老師們都在上課,他們就找到了張校長,出示了自己的記者證,自報家門是“心嘲新聞”的人,指名道姓要採訪江昭輝關於“支教被搶劫未遂”的事情。

張校長本來心裡就牽掛著這事,一聽到記者來採訪就“咯噔”一下,心裡涼了一半。

張校長雖然是紅星小學的校長,可其實也沒什麼城府,他原本只是⾼中畢業,為了教村裡的孩子們回鄉開辦了個小學,教著教著附近的孩子們都來上學,村裡就給他申請了一個民辦小學的名額,‮生學‬的數量到了一定數量後,上級教育部門也承認了這個學校。

他教了這麼多年書,無論是後來教學點的新建、還是學校接受捐贈重新建設,所有的事情都是外面的支教老師幫著持的,對外接洽的事情也一直是支教團和支教老師們在幫忙。

但他再怎麼沒見識,也知道這些“記者”的本事。

上一次有記者過來,還是李老師和方老師在這裡接受捐贈的時候,也是來了兩個記者,只不過報道了一下,不但有人捐衣捐款,還讓愛心企業捐了一個新的學校。

這次有“記者”來報道,會不會讓一切都化為烏有?

那幾個記者也是人精,一看張校長這樣就知道他是不願意接受採訪的,不過他們要採訪的主體本來就不是張校長,甚至還在心裡打了“記者採訪該校校長設法阻攔”這樣的腹稿,和張校長在辦公室裡打了半天的太極,等到下課鈴一響,幾個記者也不再繞圈子了,直奔下課後的教室。

張校長急的在後面追趕,結果就看到那幾個記者找上了剛下課的黛文婷。

這幾個記者只是未免節外生枝找到了最近的教室,卻沒想到面來了個明眸皓齒、窈窕動人的美女,當即眼睛一亮,就圍了過去。

“這位美女你好,你就是來這裡支教的老師吧?我們是心嘲新聞的記者,我姓劉…”一個年紀大點的記者練無比地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黛文婷。

“我們聽說這裡剛剛出了一起惡搶劫事件,是有關支教老師的,請問方不方便接受採訪?”黛文婷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手裡已經被塞了一張名片,剛抬起頭來想問什麼事,那邊在閱覽室整理完體育用品的江昭輝走出門,看到幾個“彪形大漢”圍著黛文婷,下意識喝了一聲:“什麼人,上課時間,來學校幹嘛?”隨著他這一聲喝,張有田也聞聲走了出來,見這情況以為是黛文婷又被糾纏了,和江昭輝一起走上前去。

張校長跟下來,見這情況怕他得罪了記者,連忙解釋:“誤會誤會,江老師,這些不是閒雜人等,是來這邊採訪的記者!”聽到“江老師”幾個字,幾個記者更⾼興了,這是找到了正主兒啊!

“江老師吧?請問前幾天紅星村鬧出的打人事件受害者就是您吧?請接受我們的採訪!”老記者帶著徒弟們換了個目標,名片又開始分發。

“聽說主使者還沒有落網?請問你現在心情如何?”江昭輝見圍攻的對象變成了自己,再見下課的孩子們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下意識的眉頭一蹙,指了指樓上。

“這裡不適合說話,我們去老師辦公室談吧。”他怕干擾正常的教學秩序,給了黛文婷一個安撫的眼神,領著他們去了辦公室。

黛文婷已經從對話中的大致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見江昭輝領著人上了樓,轉⾝就去找杜若和秦朗幾人商量。

江昭輝和張校長不一樣,他是當事人,記者們對他就要熱情的多,但是江昭輝是個不怎麼喜歡多聊天的人,大多數時間是聽著,記者們想在他嘴裡多聽點事情的真相,可到最後倒是江昭輝知道的東西更多。

說起來,這些記者原本也不是為了支教老師的事情來的,他們是互聯網新媒體的記者,原本是四處找素材的,這老記者聽說這裡有一個連環殺人案件的犯人在鎮子上落了網,就跑過來找這個新聞,結果來的晚了,周邊傳統媒體的記者早就從當地警方得到了第一手資料,都刊發出去了。

他們不能無功而返,就在幾個‮出派‬所裡踩點,想要找點有關殺人犯的新聞報道一下,最好是類似“可憐人必有可憐之處、殺人犯的傷心往事”之類的方向,結果傷心往事沒找到,找到了一個團伙搶劫支教老師的惡案件。

這幾年來,大‮生學‬支教、支援西部天動地的新聞屢見不鮮,可是支教之後的支教生活卻嫌少有人報道的,主流媒體也都是報喜不報憂,這幾個記者靈光一現,覺得這是個新鮮的題材,於是使出渾⾝解數和當地‮出派‬所探到了消息,為了擔心別人搶了這個新聞,他們第二天就問清了路,來了紅星村。

原本張校長還只是擔心,聽完這幾個記者的來意都不是擔心了,簡直就是庒力山大。

江昭輝只是衝動,又不是蠢,一聽就知道他們不是為了什麼“伸張正義”來的,什麼“報喜不報憂”既然屢見不鮮,那他們就是來“報憂不報喜”的,他只是來支個教,不想自己被人打的名聲傳揚出去,對待他們幾個就不鹹不淡,沒怎麼搭理。

沒一會兒,秦朗和杜若、蘇麗幾人來了,他們是老師,下了課本來就該回辦公室,回來也算合情合理。

比起江昭輝和杜若幾人,秦朗顯得格外幹練,三言兩語和幾個記者寒暄過後,就熱絡起來了。

據秦朗說他上大學以後家裡就不給他錢了,平時勤工儉學的,幹過許多兼職,在社會上也算是磨練過的,和這些記者們周旋也不見生嫰。

那些記者也是人精,原本以為來了個熱情的終於可以多摸點消息,沒想到來個滑不留手的,好話說了不少,態度也誠懇,雙方你試探我,我試探你,那幾個記者誘著這年輕人說點不利於支教的話,可是秦朗說天說地,就是半點不說有關什麼“窮鄉惡水出刁民”的話,半句支教苦的怨言都沒有,還誇這裡民風淳樸孩子天真,能把人活生生憋死。

幾個老師早就見識過秦朗的本事,他們在那邊“採訪”的時候,一個個都推說自己害羞,不願意接受採訪,讓江昭輝和秦朗接受採訪。

江昭輝是悶葫蘆,秦朗是太世故,這幾個記者採訪了‮中一‬午,反倒被灌了一肚子“外面人見財起意,‮生學‬帶著村民一起勇救老師”的故事。

把人忽悠走,門一關,剛剛還笑眯眯的秦朗表情有些沉重。

“那個心嘲新聞我聽說過,網上風評不好,最喜歡弄什麼‘反轉故事’,我們現在是把人敷衍過去了,但難保後面會有什麼風浪,我看他們好像是不想輕易放過這個新聞的樣子。”他有些抱歉地看向張校長。

“張校長,要是真有什麼事情,還希望你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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