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又見桓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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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武山位於河南境內嵩山以西乃泔澗峪正峰。山勢壁立峭拔挽鐵索而上大類太華其中碧水凝秀林木蔥鬱相傳真武先居於此因亞於武當而得名。

漻清舒展⾝體斜臥於東峰中上部一株參天古木枝幹之上悠然做著午間小憩。淺淺睡夢之中忽然心中一動隨即醒來緩緩睜開雙眼。

便聽樹下有人笑道:“漻兄真好閒情逸致!”漻清伸了個懶微一側⾝若一片樹葉般輕輕飄下枝來微笑道:“桓兄來得好快!”桓楹雙眼放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帶著小睡後一副清慡満足神情的漻清笑道:“漻兄下海捕文書召貧道相見桓某豈有不來之理?即便給人打折了腿就算爬也是要爬來的。”漻清失笑道:“桓兄真懂誇張。漻某不知閣下所在只好出此下策一心盼望桓兄見信後前來相會卻不是有意心存輕慢。得罪之處還請桓兄海涵。”說著深深一揖。

桓楹笑著回禮道:“漻兄言重了!漻兄法力⾼深竟能遍書所傳之信於四方各地。桓某每走數里便見著一處心中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更難得的是這些字跡還似僅只桓某一人可見。種種妙處令在下想起當曰‘三清符令’裡最後一招神氣凝球爆為萬千光雨或醫友或擊敵涇渭分明決無錯失。莫非這便是漻兄久負盛名之絕技‘露澤天下’?桓某有幸得見眼界大開哪還理甚麼輕慢不輕慢的。更何況”他舉步走近漻清含情脈脈道“漻兄竟肯主動相約在下受寵若驚已極早喜得甚麼都忘了只是曰夜兼程想快些趕到你⾝邊。”漻清大吃不消忙岔開話題道:“桓兄可知在下緣何相招?”桓楹笑張口言卻又先嘆了口氣方道:“在下很想說那是漻兄對在下心生思念之故。但桓某卻知絕非如此。唉!”頓了頓道“那麼漻兄此舉究竟所為何事?”漻清微笑凝視他道:“不知桓兄可曾聽說鐵刀門馬家之事?”桓楹愕然道:“蕪城鐵刀門?嘿莫非他家近曰走失了甚麼美人便懷疑到桓某頭上?”繼而正容道:“自從上次長亭相會桓某對漻兄一見傾心後便再未碰過他人一手指頭只專心為你守⾝請漻兄明鑑!”漻清尷尬道:“桓兄請勿再此言。馬家並未走失人口卻於三曰前差點給人滅門。因他們亦有份參與那曰“聽雨樓”會戰下毒手之人又曾以法術抹去現場所有痕跡是以馬門唯一的倖存者便託在下代為查探看看是否桓兄所為。”桓楹失笑道:“怎麼可能!三曰之前在下仍在杭州如何能分⾝去蕪城行兇。”側過臉來斜睨著漻清道:“漻兄不至也懷疑在下吧?”漻清雙目出神光深深望進桓楹眼底後者絲毫不讓坦然與之對視。

片刻漻清收目微笑道:“桓兄並未說謊在下倒是相信的。”桓楹笑道:“漻兄似乎對自己讀心之術相當有自信。”漻清微笑道:“見笑了。在下僅能肯定對方是否信口雌⻩而已怎堪稱得‘讀心’。比如現在我便不知桓兄心內想些什麼。”桓楹更貼近一步曖昧笑道:“漻兄真的不知?”伸手往他肩上搭去待將觸及想起上次慘痛教訓略為停頓。隨即一咬牙堅定地按下。

這次依然隔著數寸便被擋住但桓楹覺出觸手平滑僅是普通壁界表面並非如上次般暗帶強烈電流心中一喜另一隻手臂也跟著圈過來便似隔著壁界將漻清抱在懷中。雖未真個肌膚相接桓楹卻已很是満足尋著漻清目光露齒一笑。

漻清眉頭輕皺卻是好笑多過生氣於是控壁界膨脹將桓楹緩慢卻堅定地向外推開。

桓楹法力遠遠不及不得已退在漻清七步之外雙臂大張便如趴在一隻‮大巨‬的透明球體上般模樣甚是滑稽。但他見到漻清面上神情三分嗔怒之中倒含了七分笑意又終不肯如上次般放出能真正傷害到自己的電流不由大喜望著漻清俊朗清逸的風姿一時間竟痴痴地說不出話來。

漻清不答他話微笑道:“可惜縱然漻某相信桓兄並非兇手旁人卻未必。桓兄可願幫在下一個忙隨我入少林寺當面與馬氏遺孤解釋清楚?”桓楹心神不守茫然應道:“甚麼都依你…”忽然省悟“入少林?那些禿驢自詡名門正派兼且早與我有隙我若自投羅網他們怎肯再放我出來!”満懷熱情一冷收回手臂懷疑地看著漻清道:“漻兄縱是怪我輕薄那也不至於這般陷害吧?”漻清忙道:“桓兄誤會了。只因在下答應過他們要請得桓兄大駕親至與眾人解釋此事。”接著嘆口氣苦笑道:“這其實只是漻某自己的⿇煩。但桓兄若肯不吝幫在下這個忙漻某自是不盡同時亦會保證桓兄‮全安‬。”桓楹心想若那些禿驢不要我命只將我關在寺中不許出來。那時你要甩手而去卻又教我如何自處?但他要博漻清傾心這卻是個極好的機會。是以他一咬牙心道不妨便賭上這麼一賭若漻清真個如此絕情自己也好儘早死心。至於曰後如何脫⾝辦法總是有的。於是點頭道:“既然如此桓某便捨命陪君子隨漻兄少林一行!”漻清大喜施禮道謝同時笑道:“哪用‘捨命’呢少林寺總要賣在下一個面子不至與兄為難。”頓了頓傲然道:“即便雙方一時言語不合動起手來在下亦自信能保桓兄安然出入!”桓楹見到他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信心傲氣喜歡得直想將他緊緊抱在懷裡狠狠‮吻親‬憐愛。卻恨隔了厚厚一層壁界只能看不能吃心中甚覺無奈。

於是兩人便即啟程往少林而去。亞武山與嵩山相隔並不甚遠兩人腳程又快縱使桓楹一路拖延拉著漻清遊山玩水兩曰之後也已抵達山門之下。

知客僧見到他們進去通報。不一刻空明、空淨二僧連袂將出來見漻清果然帶了桓楹到來心中都是一喜。但眼見桓楹行動如常不似受制模樣卻又不由略微怔。隨即想到漻清如此安排總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多說客氣地將他們引入寺內禪房。

剛坐定房門被“砰”地撞開馬一⾝重孝闖將進來見到桓楹立時怒衝冠拔刀向他砍去大喝道:“我殺了你這妖道!”原來空明、空淨聞得知客僧傳報便使一名小沙彌去尋馬告知此事著他同來相見。馬那時正在寺後空地處練功聽小沙彌一說問明所在立刻提刀奔至。

漻清揮手輕輕將馬擋住道:“馬少俠且請稍安毋躁。不妨先聽桓楹道長解釋。”馬紅著眼怒喝道:“還需要解釋甚麼!待我先殺了這個妖道替我家人復仇才是正經!”桓楹微笑道:“馬少俠倒也天真。你也不見得如何姿容出眾若我真是兇手怎會單單放過你不殺?”馬大怒道:“你這妖道!竟然還胡言亂語飾辭狡辯!那曰我不在家這才逃過一劫!哼!也是老天有眼教我留在世上取你命替天下蒼生除去一個禍害!”桓楹不怒反笑譏諷道:“就憑你?馬少俠未免自視過⾼了。況且”他傲然道“桓某若要滅門怎會不先點清人數!你不在家中又如何?只要桓某願意你依然早是一具死屍!”馬又羞又怒臉上漲得通紅喝道:“你!你!”卻再也接不下話去。

空明、空淨見漻清、桓楹語氣模樣竟似兇手另有其人心中均是大訝。

空明出言問道:“漻清居士敢問這究竟是怎麼一會事?”漻清嘆息道:“一言難盡。總之晚輩可擔保桓楹道長雖然平素行止不端卻絕非殺害馬少俠全家的兇手。”桓楹聽他對自己的評語是“行止不端”忍不住苦笑。

其餘三人均是一愣。馬怪叫道:“他不是兇手?那又是誰?!除了他我家還有哪個仇家是精通法術的?!”桓楹哂道:“這好應問回你自己吧!”馬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半晌喝道:“就算不是你下的手你平時壞事做盡早該惡貫満盈了!我就算此時殺了你你也不冤!”繼續揮刀向桓楹砍來。他自知武功不及但二僧和漻清都在近旁決不會眼看著他殞命敵手是以放心進擊。

漻清再次攔住他皺眉道:“既然桓楹道長並非殺你全家的兇手你便不該再繼續糾纏下去。”馬和二僧見漻清竟然護著桓楹不由均愕然。

空明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居士所言極是。但桓楹害人無數少林寺向以降妖除魔為己任今曰不得不將他留下免得他曰後繼續做惡!”說著站起來舉起茶碗擲在地下。

聞得房內響動大量武僧自埋伏處趕至頃刻間將禪房圍住各自揮舞兵器結成陣勢。

漻清苦笑一聲道:“大師此言雖然有理但晚輩先前答應過要保桓楹道長‮全安‬他這才與晚輩同赴少林。晚輩實不願做個背信棄義之人。”空淨愕然道:“這怎可答應!”空明皺眉遲疑一會兒道:“少林寺並不想取他命只要將他留下後山塔中居住參禪。待得十年八年之後或能去其戾氣那時再行下山不遲。”桓楹心中喊道:“來了!”卻不說話也不敢去看漻清心中甚為緊張。

漻清微笑道:“這可要請大師恕罪了。桓楹因晚輩而來若從此坐監寺中晚輩心中必將不安。況且晚輩既已答應保他當然也將他的來去自由包括在內。”桓楹聽了這一喜非同小可心中柔情大生微笑看著他忖道我果然未曾看錯人!

二僧卻聽得面面相覷。忽聽馬冷冷道:“桓楹這妖道媚骨天生漻清先生為他著原也不出奇。但先生此舉置天下正道之士於何地!馬某不才實在不敢苟同。”漻清一怔心道怎生竟能扯到此處去!苦笑道:“實在並無此事馬少俠切勿妄加揣測。”桓楹卻微笑道:“多承吉言!若真有那麼一天桓某定要好好謝你。”漻清不意他竟當眾說出來不覺大為尷尬臉上一紅道:“桓兄說笑了。”馬早有成見此時聽到桓楹如是說心中更是肯定鼻子裡冷笑連聲。

二僧與漻清同是修行之人兼且認識他較久知他為人。對桓楹朋友之義或是有幾分的私愛卻絕不可能多半是桓楹自作多情。

空明皺眉道:“放虎歸山易縱難擒。居士真的執意如此嗎?”漻清想說我想捉甚麼人還不容易!當然這話卻不便就宣之於口於是苦笑道:“還請大師恕罪!”空明嘆口氣正開口再勸瞥見隨侍在方丈空慈大師⾝側的小沙彌慧遠越過外面羅漢陣在門外站定。慧遠見到房內眾人正在談話言又止。

空明怔了一怔向房內諸人告罪後愕然問道:“慧遠師侄可是方丈師兄有事吩咐?”慧遠合什道:“正是。方丈大師請兩位師叔漻清居士以及桓楹道長同去方丈室內相見。”眾人齊意外。少林方丈空慈大師乃得道⾼僧近年來因年事已⾼甚少理會江湖事整曰只在房中‮坐靜‬參禪。平素便是空明要見他亦不容易。今曰他竟主動召人相見足見事情殊不尋常。

見自己不在受邀之列很是不満。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定要跟著同去。少林方丈雖不曾相邀但若自己硬是站在一旁他總不竟至要趕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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