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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替他收拾書包。李滉沒有拆開周聿南的信，他手裡拿著那些信封時，忽然覺得周聿南有許多秘密。

那些秘密成就了周聿南，讓他變成李滉眼中逐漸遙不可及的存在。

李滉懵懵懂懂地生起氣來。他氣周聿南有事瞞著他，又氣周聿南沒有丟掉這些信。他一晚上沒和周聿南說話。周聿南只以為李滉累了，讓他早點睡。

接連好幾天，李滉對周聿南展開了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冷戰。

周聿南本沒察覺出李滉的憤怒。

直到此時。

李滉的背僵著，一個十歲的男孩心情沉重起來，也會有大人的輪廓。周聿南被他這種異樣的沉默刺到，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問:“你怎麼了？受誰氣了？”李滉的沉默延續著。周聿南碰到他的背，手指沿著他的肩線下滑，突然伸進他的胳肢窩。李滉“騰”地翻身坐起，腦袋一下撞在牆上，發出”嘭咚”巨響。李滉扶著腦袋彎下，周聿南趕緊撫撫他的後腦勺，有些歉意。

“這麼不經撓？下次不撓你癢了。”李滉睫眨動，眼睛閉了一半。合上的那半對著周聿南，底下的那半在淚。

“我睡了，你別摸了。

“李滉捂住眼睛，迅速地躺回上，將後背朝向周聿南。

周聿南再拍拍李滉背心，見他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也就給他掖好被角，閉上眼睡了。

李滉沒睡。他翻過身，在黑暗中打量周聿南。周聿南的碎髮壓在臉下，擠出張小而尖的白臉蛋。李滉手指勾了勾他的劉海，周聿南的劉海太長，長得格外古怪，讓他本已陰柔的氣質又添幾分沉鬱。

第6章綠林鎮的夏季很快到來。周聿南的盆栽被幾場大雨泡壞，他把盆裡腐爛的植被刨出，在晴天時晾曬土壤，過了半個月，又播下一波種子，放在簷下避雨。

暑期開始，周聿南和李滉空閒的時間變長。李志傑的家政公司有了些起，他給兩個孩子買了臺電腦，本來想放在他們的臥室裡，可擔心李滉管不住自己，就又擺到了客廳中。

周聿南和李滉分配好玩電腦的時間，周聿南對電腦興趣不大，他總把屬於自己的時間分給李滉。李滉一被李志傑罵，周聿南就在一旁解釋:“叔叔，我不愛玩電腦，給他玩吧，反正也放假了。”李滉玩些單機小遊戲。有的遊戲一個人不能作，他叫周聿南一塊，周聿南手腳笨拙，反應遲鈍，沒一會就冒出“gameover”的界面。這時候李滉一步步教他作，周聿南對遊戲沒有耐心，比讓他做題還難受，李滉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就放他自己去玩。

周聿南趁著假期，去了幾次周打工的美容院。周在美容院混了大半年，和老闆娘混成了知心姐妹。

兩人一人一句地抱怨家庭瑣事。周的抱怨，出於真心實意，那個東北女人卻多少帶了點試探和賣的意思。畢竟她不像周，沒有經歷過失敗的婚姻。

周聿南給周帶了張悅然做的綠豆糖水。綠豆糖水被呈在一個方形的不鏽鋼食盒中，張悅然不瞭解周的口味，沒往裡摻糖，但用紙裹了幾塊方糖壓在食盒上，等周自己加。

周恰好不愛吃甜的，她把方糖化在水裡，倒給周聿南喝。

他們在周的職工宿舍裡。這裡名曰”職工宿舍”，實質卻是一片合租房。房裡是兩張上下鋪的位，一間房住四個人，隔壁還有一間，兩間房藉由廁所連在一塊。這的人上廁所，那邊的人就打不開廁所門，但也有發生意外的時刻。

周聿南來的這次就是。他喝完周給他倒的糖水，起身去廁所，就在他轉動那和門板幾乎脫節的球形把手時，一陣水攪動的聲響傳入他耳中。但來不及了，他看到了那個赤/著下半身的女子。女子“呀”地尖叫起來，周聿南猛地帶上門，退回房間內，衝周出個錯愕的笑。

廁所中的女人咚咚地錘著他們這邊的門，罵了幾句，隨後一陣吧嗒吧嗒、拖鞋擦過地面的聲音傳來。周房門響了起來。

周假裝沒聽見，她對周聿南笑笑，反鎖上門，繼續喝她的綠豆湯。

過了五分鐘，女人偃旗息鼓，又是一陣拖鞋擦過地面的聲音。

周邊有個白漆的木櫃，四個女人的化妝品壘滿櫃面，像張化學實驗桌。周聿南仔細看過那些化妝品，他從那些透明或彩的瓶瓶罐罐中看出女人與生俱來的天分。

若非親眼見到這滿櫃的玻璃製品，他還意識不到女人是多麼緻而脆弱的生物。

可揭開這些生物緻與脆弱的表皮，周聿南看到的又是一片混亂——周的襯衣隨意搭在晾衣繩上，貼身的衣褲都未摘下，堂而皇之地橫在這十幾平米的小空間中，以至於進來第一眼，周聿南看到的就是這些東西。

周聿南今天來找周，懷有其他目的。他想讓周給他報班，讓他繼續學畫。

周的工資其實夠她搬出這間空氣汙濁的小房間，她不搬，不是為了在這受罪，而因為她在存錢。

她打算在綠林常住。

常住首先要有房。綠林的房價和所有三四線小城市一樣，波動遲緩，缺乏大的變化，這也是周看中它的一點。每週末，周撥通看房團的電話，跟隨他們在綠林的各個樓盤間穿梭，不到三個月，周對綠林各地段房價的瞭解程度，幾乎可以與一般的小中介相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