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章錯把仇人當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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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進入五月,切切實實暖和起來,謝了杏花開梨花,這是人間最美的季節。
這一聽聞野鮮不花前來府裡做客,蘇落慌忙出逃,那野人是司馬昭之心,她當然曉得做客是藉口,看自己才是真,不想與他再有什麼糾葛,唯有躲避起來,躲在府裡都怕給他找到,於是索
離府而去,七繞八繞,一路往北,後花園都沒敢停留,出了角門繼續跑,心想即使野鮮不花想見自己,家人也找不到,她怕的不是野鮮不花,怕的是穀梁鴻又不開心。
萬事萬物都講個緣分,等她逃了一陣後,眼前突然一亮,人就定在那裡,面前是座梨園,橫著看方圓應有十畝,風乍起,一場壯觀的落花之舞,片片瓣瓣,鋪天蓋地,唯有她最喜歡的皎月之夜才可以與之媲美,她驚呆了半晌,飛奔衝了過去,伸手去接梨花落瓣,淡紫的衣裙旋起,於茫茫梨花雪中像盛開的鳶尾,格外的醒目。
這座梨園屬於穀梁世家,主人們諸如穀梁鴻等,不過問這些小事,管理者們諸如楊二郎等,只計較收成,僕人們只悶頭幹活,這如仙的美景被所有人忽略,卻在這個裡遇到了蘇落,彷彿伯牙遇子期,高山
水覓知音,我想,這些梨花不枉此生了。
蘇落動得穿行的梨花中,左看右看,跑東跑西,摸摸這朵嗅嗅那枝,興奮之情無以言表,忽而
覺身後有聲音,猛一回頭卻什麼都沒發現,再跑幾步,好像有人跟蹤自己,用心的找,還是沒有。望眼前一層厚厚的梨花落瓣,她輕輕的躺了上去…
不遠處有個人在看她,看那梨花雪中的她,彷彿生長出來的另外一棵花樹,比梨花更美更生動。
這年輕人身材頎長,面龐俊秀,一襲白衣溶於雪白的梨花中極難發現他的存在,唯一有存在的,就是他披散在肩的黑髮,
間
著寶劍。抱臂倚靠在一棵梨樹上,笑
的欣賞,不為梨花只為人。
“巧笑解人。晴雪香堪惜。”他按捺不住心思,出口
詠而出,亮亮的眸子裡有些什麼東西呼之
出,就像秋水籠著寒煙,暗藏著不為人知的情愫。
蘇落聽到有人說話。左右轉著腦袋看,也就望見了這位年輕的公子,他倚在一棵高大的梨樹下,氣度雍容閒適,滿眼是笑,陽光從梨枝的縫隙傾瀉在他臉上。斑駁離,美的恰到好處。
蘇落覺自己躺在梨花落雪中應該很詩意很唯美,但對方也許覺得很囧。所以立即從滿地梨花中爬起,行止間裙裾上紛紛落下沾住的梨花,對這年輕的公子道:“你是誰?為何在這裡?”那公子淺笑如風,柔和且輕鬆:“我是賞花人。”這樣啊,蘇落大咧咧道:“我們是同道中人。我之前都不曉得這裡有片梨園,你看看。太美了,美到我都不知如何來描述,應該畫下來。”她仰著腦袋四處看,還沉浸在無邊的美景中,那公子走近她,抬手,忽而又停下,看看蘇落頭上粘著一瓣梨花若粉蝶,本來想替她取下,覺得這樣很美所以放棄,道:“既然是同道中人,可否邀姑娘同在下一起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盛景。”風拂過,吹得蘇落面上柔柔,踟躕下,謹慎的看看他,醞釀半天的才道:“好耶。”於是,兩個人穿行在梨園中,有一陣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描寫梨花的詩句差不多全部
詠出,有一陣就彼此沉默,蘇落仰頭看花,公子牢牢看她。
暢遊半,累了同坐在一處橫斜的梨樹枝幹上歇息,蘇落不安分的踢著腿雙晃來晃去,信口問那公子:“你拿著劍,不會是來此賞花這麼簡單吧。”那公子躊躇半晌,眼前是美景美人,
覺自己說出的話有些掃興,但還是誠實道:“你說的對,我是來殺一個人。”他以為蘇落這樣的姑娘必定會駭然失
,也差不多想逃遁,
料想蘇落滿不在乎的道:“跟你有仇。”那公子頗有些意外她能夠處變不驚,想著或許這姑娘是裝著平靜,點點頭:“仇深似海。”噗!蘇落吹開墜於自己面前的一瓣梨花,聳聳肩道:“那我沒辦法勸你了,我覺得,殺人不如賞花,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打打殺殺不如吃吃喝喝寫寫畫畫。”那公子悵然道:“無奈,這是我的使命,也是宿命。”蘇落跳下樹幹,於他面前來回溜達,亭亭身姿曳地紫裙,窸窸窣窣蹭著滿地的雪白,美煞,不是很贊同他的觀點:“也許你的使命是錯誤的,也許你的宿命是可以改變的。”那公子的目光隨著她來回浮動,有些東西憋在心口,淺淺一面又不好多言,頓了頓試探的道:“很難,假如你不喜歡我殺人,我可以試著改變使命和宿命。”蘇落立定在他面前,很認真的:“我當然不喜歡你殺人,你這樣好看的男人,是應該鼓搗琴棋書畫的,或對月高歌,或花下獨酌,或
風起舞,或燈下觀書,殺人多晦氣。”被她這麼直接的溢美,那公子羞赧的笑笑,長出口氣,沉
半天,彷彿再下什麼重大的決心,終於道:“那我想想。”能讓一個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蘇落
覺自己很偉大,又坐回他身邊,天南海北的閒聊,看看時間差不多,之夜應該回府,遂與他相邀梨花落盡之前再來同賞。
那公子欣然答應,目光幽幽的,心裡是安難不住的歡喜,忽而問:“敢問姑娘芳名?”蘇落拈花而笑,打了個謎語:“我的名字,與此情境有關,你猜猜看。”這公子拂開花枝看她,考量下她的話:“你該不會叫梨花?”蘇落咯咯的笑:“我家丫鬟才叫梨花,我姓蘇,名字就是,梨花落落深深的落。”蘇落?突然,這公子滿臉的暖意漸漸散開,漸漸結霜,漸漸冰凍,喃喃自語似的:“蘇落,蘇落,蘇落…”蘇落看他呆呆的目光,用梨枝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繼而把梨花銜在口中,看著他笑。
那公子定在那裡良久,眉頭蹙起,鄭重的問:“你認識魚仙姬嗎?”蘇落決計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多奇遇,她以為所有的奇遇故事都書寫在那些作者苦心孤詣編撰的手抄本里,她是個凡人,今遇到一個同喜歡梨花的男子已經是最大的奇遇,於是心無城府的道:“那個妖男,認得。”那公子嘴角勾出一絲冰冷,像笑卻似有若無,忍著什麼心事,黯然問:“你為何這樣說他?”蘇落偏著頭看著公子,自己還一副氣呼呼的模樣:“因為他老是纏著我師兄,還有,我有個朋友的妹妹只是因為喜歡我師兄,就被他給殺了,他還多次想殺我,這樣的男人不是妖是什麼。”這公子扶著樹幹的手已經攥緊了拳頭,不漏聲
的問:“姑娘看在下呢?”蘇落就盯著他認認真真的看:“你長的很俊,待人謙和,喜歡詩文,更同我一樣喜歡美景喜歡梨花,你不是妖男你是美男。”這公子的手漸漸舒展,看她大眼眨啊眨的無限天真,道:“或者你看走眼了,所謂人不可貌相,也許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蘇落搖頭:“你一定不是,我從你的眼睛看得出。”這公子兀然的蕩起一片笑,按了按
間的寶劍,拿過她手中的梨花
入她的鬢髮,好好的端量她一番,意味深長的一笑:“姑娘,以後不要輕易相信人。”說完,跳下樹幹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落正納悶,這人很有禮貌的,為何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忽然發現林中又一個藍的身影一閃,是墨飛白找來,他腳步急急,心事重重。
“落落,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他滿臉焦慮和緊張,彷彿蘇落正處於龍潭虎而非良城美景下。
蘇落嘟著嘴道:“還不是為了躲避野鮮不花,大叔不喜歡我同他們來往的,所以我就逃之夭夭,於是就逃到此地,師兄,你看看,這麼多梨花,太美了。”墨飛白上下把她打量一遍,萬分擔心的樣子:“你沒有怎麼樣吧?”蘇落有些奇怪:“沒有,你為何如此問?”墨飛白看了看遠去那位公子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已經出鞘的寶劍,拍了下她的腦袋道:“傻丫頭,你知道剛剛同你說話的人是誰?”蘇落不明所以,道:“一個喜歡梨花的公子。”墨飛白哭笑不得的:“他,就是戈璇璣。”蘇落手中的梨枝立即落下,人定定杵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哭唧唧道:“師兄,你扶著我,我站不住了。”她當然知道戈璇璣意味著什麼,戈璇璣是魚仙姬的表弟,是建安文骨的新任領袖,是要殺她的仇人,自己剛剛,在歷經一場生死劫難卻渾然不知。
哎!真是: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與地的距離,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想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