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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敲擊鼓膜的聲音。

從他有記憶,爺爺的眼睛就一直不好。村裡許多人看不起他們,明裡暗裡地欺辱爺爺,多給活、分工錢的時候少給了票都是正常的。顧牽著年幼的顧梓楠去要,那些人還笑嘻嘻的,說下次一定注意。

顧梓楠可以忍,可以忍他們肆意笑話他是野種,他甚至覺得他們說得對的。

可是一想到爺爺為了賺錢夜夜熬眼,視力一天天惡化下去,他恨不得把胡彥的嘴都撕爛。

他沒錯。

他不害怕。

他不要低頭道歉。

可是聽到胡彥他媽赤口白舌地罵著要賠償,顧梓楠慌了。

雖然那時還很幼稚,他卻已經知道了,‘錢’是一種擁有無限魔力的東西,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現在,他把這把無形的刀架在了爺爺的脖子上。

老胡明得很,在醫院沒給顧難堪。等回了村子裡,不作聲地去把胡彥的診斷書複印了,然後當天下午帶著村委會一幫人氣勢洶洶地去了顧家。

一幫男人將顧家小小的院子擠得水洩不通,死活要兩個老人今天就掏出那幾千塊錢來才肯走。

一片混亂中,大門外忽然傳來刺耳的車喇叭聲。

緊接著,人群自動地分開了一條縫。

人未到,香先嗅。嫋嫋婷婷走來的,正是一別六年的劉蘭語。她穿著身金絲鉤編旗袍,兜著絨黃的披肩,銀花禳滾,指甲上染著蔻丹,整個人珠光寶氣得像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眾人都呆了。

“媽,”她紅輕張,雪白的齒在紅後點合著,“我們發了。”從那一刻起,顧梓楠的生活天翻地覆。

顧禹城腦子靈活,跟著老闆幹了兩年,趁著一陣金融熱辭職出來獨開門戶,沒過多久就辦得風風火火,把原來的公司都給併了。

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堆紅票,輕飄飄地把老胡那幫人打發了。

顧禹城宛如征戰而歸的將軍般指揮他們打包行李搬家,劉蘭語則親親熱熱地摟著顧梓楠一口一個兒子。顧梓楠聞到她身上的香味,覺陌生得很,便掙脫了她,想把自己背了許多年的筐子放進車裡。這個筐子是爺爺編的,結實得很,他等到了那邊砍柴還能用。

“呀,”劉蘭語看見了趕緊阻止他,生怕劃傷車的皮椅,“要這髒東西做什麼!”她用穿著纖細高跟鞋的腳一踢,那筐子就骨碌碌滾開了。

顧禹城扭頭催他們上車,顧梓楠卻冷冷地看著劉蘭語,一動不動。

半晌,劉蘭語正準備說什麼,顧梓楠卻扭過臉,沉默地鑽進了轎車。

從這個偏遠的農村到s市要開十幾個小時。顧梓楠還從來沒坐過這種有頂蓬的車,路上直犯惡心,糊糊中聽到劉蘭語細聲說:“孩子······狼一樣,怪瘮人的······”他扭過頭,把耳朵頂在肩膀上,不願再聽下去。

八歲生當天,顧梓楠隨著父母一路南下,搬到了s市的尚景苑。

他們住最大的房子,配最貴的傢俱,買最奢侈的用品。顧梓楠卻覺自己徘徊在這場瘋狂的盛宴之外,看著他們花天酒地,甚至惡狠狠地、報復地地購買那些曾經奢望的東西。顧禹城夫倆只想用錢彌補這些年的漏,甚至連自己的兒子已經過了入學年齡都不知道,每天穿梭在公司與酒席間,觥籌錯、花天酒地,回家的次數也很少。

顧梓楠的生活沒什麼變化,只是憑空多出來了很多時間。他不喜歡這個空蕩蕩的大房子,但是很願意站在窗戶邊看遠山和雲鳥。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他還知道隔壁住了個白麵團似的小孩,那小孩下午放學回來喜歡在庭院裡玩,有時候是搭積木,有時候拼圖,有時候看圖畫書,安安靜靜的。顧梓楠從二樓的窗戶看他,一陣風把他好不容易搭起來的積木吹倒了,小麵糰子一下子撲在那些積木上,嗷嗷叫爸爸。

蠢死了,顧梓楠勾笑起來。當看到麵糰子被他爸爸小心地抱起來,那一點弧度立刻恢復了原樣。

有天小任洲正自己坐在院子裡玩拼圖,屋裡猛地傳來摔盤子的聲音。他嚇了一跳,有點害怕地從草坪上站起來,忽然發現灌木叢在窸窸窣窣地動。

有個黑影慢慢從灌木叢裡移動出來。

任洲一時間都忘記了盤子的事情,好奇地往前走了兩步,這才看清那隻到他肚子高的大狗。

尚景苑有整個s市最好的物業管理,從來不允許寵物沒有鎖鏈地在外面活動。所以這隻來路不明的狗——是隻犬,它正張著嘴涎,微微氣,一身黑的皮糙又骯髒。

它幽幽地看著任洲,彷彿下一秒就會撲身而上。

六歲的任洲嚇得失了聲,全身撲簌簌地發抖,不知覺地了一身冷汗。

就在那狗微挪前爪扒地的時侯,斜側裡狠狠打來一長的樹枝,伴隨著一聲惡聲惡氣的:“滾!”。那樹枝猛地打在地面上,掀起一陣塵土,那狗終究懼怕人類,嗚嗚低叫著,轉身跑掉了。

任洲像小死過一回,幹噎兩下,接著爆發出劇烈的哭聲。

哭得正在吵架的任丞年跑出屋來看。

他俯身把兒子抱在懷裡,低聲安撫著,目光在院子裡四處打量。

顧梓楠早就一聲不吭地離開了,他丟了那樹枝走回自己家,正在喊他。

“來了!”他邊答應邊想著那小孩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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