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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詔遠道而來、為孃親看診的秦御醫,所得的看法與之前尋問的其他大夫,並無太大區別。
說到底,還是早年過於坎坷,積勞成疾,哪怕這十幾年來大為改善,底子究竟是被虧害了。
不病時倒是瞧著身強體健,硬朗氣足,可只消病上一回,哪怕落別人身上稱不上什麼絕症,落在陸母這處,卻是洶洶如山倒,輕而易舉地就徹底掏空了那原就薄得厲害的底子。
與其他束手無策的大夫相比,秦御醫能稱得上略有把握的,也只是開出更多滋補藥方,將陸母的壽數延長至多兩個月。
只是在這期間,陸母註定要漸漸衰敗下去,到最後徹底起不來身,醒不過來……
陸辭垂了垂眼,面如常地回到孃親的臥房。
剛巧這時,陸母也悠悠醒轉了。
她睡得沉,對方才有御醫來過看診一事一無所知,只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就見最惦記的獨子安靜地站在門口,並未靠近,頓時安心下來,忍著高興道:“辭兒在那站了多久了?我早與你說了,不必總來看我,我可好著呢。”陸辭彎了彎眉眼,玩笑道:“前些年不曾見過孃親,現自得多看幾眼,將之前少看的補回來。”
“就你會說話。”陸母佯嗔了句,由女使們攙扶著坐起身來,微抖著手接過藥碗,眉也不皺地一口氣飲完了。
飲完之後,女使們嫻地替她輕輕拍撫著
口,好緩下那口氣。
她也閉著眼睛休息一小會兒,接著漱了漱口,衝散嘴裡那股不得了的苦味後,才又側過頭來,看向還在房門處站著的陸辭,苦口勸說道:“你看,我這藥湯飲了,睡也睡足的了,你大可放心,忙正事去罷,不必老瞧著我。”陸辭點點頭,竟真快地離開了。
陸母耐心十足地等了許久,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往房門的方向瞟。
見那處始終毫無動靜,陸辭應是真忙別的事去了,她完全放了心,強撐著坐起身來,小聲道:“快將我放在最底下那櫃子裡的拿來。”女使們無奈地對視一眼,小聲勸道:“郎主吩咐,您需——”
“莫要讓他知曉。”陸母堅定道:“快取來。”女使們制止不得,唯有依言照做。
被藏在那小櫃中的,是一塊花樣極緻,質地柔軟而舒適的衣料子,已被縫製好了大半,剩下的只需再忙上數
,就能完成了。
陸母心知自己的眼睛越發不好使了,身上也始終難用出勁兒來,落針時不僅得將衣料子放遠一些才能看清,指間還常常顫著,極易落錯。
正因她得一再小心,縫衣的進展,才會推動得如此緩慢。
就在她聚會神地忙活時,就徹底忽略了房門處重新出現的身影,和漸漸走近的腳步聲。
“孃親。”陸辭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在畔的木椅上坐下:“不是說好了安心休息麼?”陸母渾身一僵,不知所措地一動不動一陣,才訕訕地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我這是閒著無事……”
“你若願意,我陪你去亭子裡坐坐也好,或是與你乘車去外頭街上轉轉也罷,”陸辭溫聲勸道:“做針線太耗眼睛,對身子也不好。”陸母默然片刻,卻不願真讓陸辭拿走手中衣料。
陸辭微微俯身,詢道:“孃親?”
“我知辭兒所言不岔,”陸母深口氣,力持平靜地開了口,卻難抑嗓音中的哽咽:“只是,我這身子骨究竟如何,你縱不說,我自己難道還不知曉麼?”她在最初得知這病診治不好,自己將命不久矣時,也是徹徹底底的無法接受。
陸辭雖是明面上由她含辛茹苦地撫養長大,但自從辭兒曉事之後,真正受到照顧的人,卻是她這個做孃親的。
自辭兒科考高中,名盛一時,接著一步步青雲直上後,她更是給予不了一絲一毫的幫助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亂子,照顧好密州的家裡,再竭盡可能地開些鋪席,為辭兒攢些家底。
辭兒雖還未婚娶,但榜下有高官巨賈捉婿的說法被人津津樂道著,她常有耳聞。
只是在她心裡,比起讓辭兒娶一位於他前程有利的貴女、有一位勢力雄厚的岳家,她更願看著身邊總熱熱鬧鬧、心裡卻清冷得很的辭兒尋個真正心儀的姑娘,不再是看似灑脫的孑然一身。
正因如此,她不願貿然手陸辭的婚事,只暗含期盼地等著,等著有那麼一位心靈手巧、能體貼人,又得辭兒喜愛的姑娘出現。
只是一年又一年地過去,她還未能看到美滿的那一天,這身子骨卻就先撐不住了。
怎麼那麼快啊……
她總以為自己還有很長的一段時,卻是忘了,能有辭兒在她膝下,就已經耗盡了這輩子的運氣了。
“你肯定沒忘,”陸母強忍著淚,勉強扯出一抹笑,懷念道:“自打你小時起,每過年節,我都為你縫製一身新衣,看你高高興興地穿上,這麼多年來,一回不少。”哪怕家裡最窮時,她拿著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點餘錢,也咬咬牙,堅持要買一些能負擔得起的衣料子,給陸辭縫上一身新衣,工整漂亮地穿出去。
世間不乏先敬羅衫再敬人者,若是穿得破破爛爛,總易招人恥笑。
如此一來,才不會讓辭兒輕易被人瞧不起。
她的辭兒啊,雖是打小沒了爹爹的疼愛,也得不到外家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