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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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寒冷的冬天,林威老早就穿上褲了。十二月下了第一場雪,也近期末了,沒什麼課,於閩一早拉起他來說要去照雪景,林威膩在被窩裡死活不出去,然而於閩的意志實在是太堅決了,硬是不顧林威各種形式的耍賴撒嬌,把他從被窩裡挖出來。

離圓明園那麼近,林威還楞是懶得走。兩人只有一輛車,還沒什麼氣兒,只好推出去打氣。跳到車後座上,林威的反動作就是把手伸到於閩的大衣底下抓著他的帶。

那小涼手,冰得於閩直叫喚,車也騎得搖搖晃晃的。雖然不認路,但圓明園正門林威還是認得的。眯縫著眼兒見於閩毫不猶豫地騎過去,在他大衣下的小手撓了他兩下,引得他的注意力,才問:“過了門了吧?”

“嗯,”於閩應了一下“是過了,不過既然咱們騎車了,不如多走走,到一o一中學裡穿到圓明園,不要錢。”林威聽了,呵呵笑著,順勢揪了一下於閩背上的,本來是想擰的,奈何於閩本來就不胖,平時又注意鍛鍊,後背的皮膚緊緊地箍在身上,擰不起來。西北風颼颼地,有於閩在前面擋著風,林威也就很自然地把腦袋貼到他的後背上避風。

時間長了,於閩也漸漸覺得後心被林威捂的發熱。心中一股暖過,竟不顧四、五級的大風,緩緩地咧開嘴笑了。期末的生活是鬱悶無聊的,好在於閩手藝好,總是變著花樣兒地做菜逗林威的食慾,但也沒多大成效。

林威厭食的病越來越重了,終於在‮試考‬周裡開始不想吃任何東西。於閩也不敢強他,見他一天天瘦下去,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好買各種蔬菜做些清淡的引他的胃口。

而林威每每看見桌上五塊錢一斤的豆苗、荷蘭豆之類的,心裡雖然不想吃,但也總是很給面子地吃幾口,然後就喝一碗玉米麵兒粥了事,連紅薯和老玉米都引不起他的食慾。

週四就都考完了,林威本來還想和於閩再待一、兩天然後會見,可於閩堅持讓他回家修養一陣子,好好把厭食的病看看、改了的,於是就只好被遣散回家。

冬天裡,賣了次畫兒,去了幾次於閩那兒,也都病病懨懨的,提不起神來,像一隻要冬眠的小動物一樣,老愛窩在於閩懷裡。

於閩得了那個獎,現在也算是書法界的新秀,還被邀請參加什麼新書法聯誼賽之類的無聊比賽,由於於閩想走這條路,這些活動也都耐著子一一參加,這一時也忙起來,不能老守著林威。

眨眼就是節了,看手機的熒光屏暗下去,隨即又傳來諾基亞刺耳的發送報告聲,知道林威收著短信了,於閩也懶得再管,撇到一邊兒去,自己仰躺著,隱約聽見媽媽用那種南方軟軟的口音數落爸爸,竟也覺得心安。

想著林威說過一個人一生有兩個家,第二個是自己的。想想也確實是那麼回事兒。一個人不能選擇自己出生的家庭,卻可以選擇組成一個什麼樣的家庭,自己和林威。

想著林威,心情也逐漸愉悅起來,閉上眼,從兩人小時候到現在,一起的時光加加減減也快十年了呢,自己二十一歲的生命,竟有一半都有林威的陪伴,也是幸福的。

林威趴在上,被子遮著頭,檯燈昏黃的光幾絲透進來。把手機天線揪長了透在外面,自己窩在裡面跟於閩講電話。林威一直覺得電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因為它可以讓阻隔那麼遠的兩個人如此親密地說話。

於閩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想也是躺著呢吧,一件一件絮絮叨叨地讓他注意身體,好好休息,多吃點東西。

舞臺上那麼多變的嗓音現在發出的全是溫柔的話語,漾得林威心裡一陣一陣地甜。講完電話,一看已經兩點半了,除夕夜,不熄燈。林威這會兒又興奮,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鎖上門。

就著昏黃的燈光,開了書櫥,翻出隱蔽在好多建築學畫冊後面的影集。柯達四百張的影集,厚厚的,沉沉的,拿在手裡都自有一番甜覺。

從長白山的風光到這次的雪景,密密地排滿了整個影集。看著那張在天池拍的照片,兩個人那時還沒在一起。

覺上都已經相融了,笑得無比燦爛,可能由於那時於閩還發著燒呢,雙頰上有兩抹紅暈,咧嘴笑的彷彿智障,可愛地想讓他撲上去咬一口。

一張一張照片翻過,林威一個人捂著嘴眯著眼,笑得跟吃一樣。在懷柔玩的時候的相片最…高映、鍾堅他們老起鬨讓倆人用各種親密的姿勢照相。

好在那懷柔到處是山、是樹,拍的時候也沒人注意,那兩卷膠捲兒都是於閩托人洗的,也沒什麼大事兒。現在看起來,真的是甜的冒泡。最後一張是倆人不久前在圓明園照的,是託一個老大爺照的,效果極好,倆人的狀態也很好。

後來這張還被放大做了個什麼什麼效果,反正就是到影樓裡讓人家給做在一塊類似木頭的東西上,三十二寸,巨大,掛在“心窩”裡了。又翻了一遍,天竟快亮了。不得已翻身上,小眯一覺,白天還得出門串親戚呢,耗神頭兒。節的子除了讓人想發呆外,基本沒有別的了。

於閩一個人在家,只是看看字帖,偶爾和林威發短信。林威過的也苦,在親戚家裝乖小孩兒,也怪累的,不過好歹這倆人可以互相安

因為於閩由於各種原因,沒有告訴他們家他書法得獎的事兒,而他的父母也可以說是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對他失望了,也不再過問他的事。

所以當年初五有人來找於閩,的他家人怪驚訝的。那是家年輕父母,帶著他們的兒子,來於閩這兒拜師的,要他單獨授課。

孩子是於閩教的週書法班裡的一個。家長說在雜誌上看見於閩得獎的消息,孩子又極崇拜他,所以希望於閩能對這孩子進行單獨輔導。

於閩他爸他媽看兒子居然又在書法上小有成就了,心裡也高興。不過口頭上還怪謙虛地說這孩子年紀小,恐怕教不好什麼的。那家父母哪管這個呀,一直嚷嚷著於閩青年才俊,要不然少年宮也不會聘這麼年輕的老師來教孩子們。

於閩聽他們一群人在那兒寒暄,自己帶了那孩子玩兒。雖然他的家也還算是能當上少年宮老師的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恐怕是他要的薪水少,才相當於前一個老師的三分之二。

總而言之,一堆人謙虛了半天,那孩子最後還是拜了於閩為師,這也算是於閩的開山大弟子了,看來那個獎還真是有用呢。

送那孩子走,於閩看他們送來的那個果籃,發現裡面有林威喜歡吃的火龍果,大一個,在手裡掂了掂,估計得有一斤多,微微地笑了,想像林威可愛的樣子。

於閩他爸他媽也高興的,好好誇獎了他一番,他媽還翻來覆去地看人家送的那兩盒品燕窩。

盒子做的到是好看,瓶子裡的燕窩也地泛著透亮的光。他媽讚歎了半天,說怎麼也得一百多一盒吧。他爸說怎麼也得有。於閩一邊撇撇嘴,這玩意兒,要是真的,怎麼也得幾百,要是一個燕窩燉十噸湯,也就幾十塊錢一盒。

這東西,大鐘寺有的是賣的。到底營養價值如何,沒準還沒那個火龍果高呢。拿著手機出了家門,不想在家裡打電話。於閩緩緩地沿著院裡的樓群走。看剛剛於閩彷彿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兒,其實是做給人家看的,心裡也美著呢。林威知道了信兒,高興地不得了,說也出門跟他說。

兩個人在光禿禿的樓群和馬路上走,林威那邊兒嘰嘰喳喳的,高興地叫來叫去,咯咯地笑。於閩這邊兒,雖然不像他笑成那樣,但也充滿了笑意,眉眼彎彎地聽他說話。

節因為昨天那一檔子事兒,也鮮亮了不少。對於於閩來說,也許是最開心的一個新年了,如果沒有高映那個電話。

見到高映,是在冷清的酒吧。他正在沒命地喝酒,邊兒上的高腳杯裡扔著滿滿的菸股。沒開空調,沒有客人的酒吧冷得像個冰窖,凍得人心都一敲嘎嘎地響。

“高映。”於閩試探地叫他。

“你來了。”高映的嗓音澀的彷彿劇木頭的聲音。

“你還沒醉,真能喝啊。”於閩彷彿為了活躍氣氛一樣說了句話,見高映沉默,也斂了乾巴巴的笑“怎麼回事兒?又跟葉陶吵架了?”高映仍然沒反應。於閩只好接著說:“葉陶他小孩兒脾氣,難免衝了一點兒,你就讓讓他也就過去了,何苦一個人在這兒生悶氣?”

“他不是小孩脾氣,”高映終於出聲了,卻帶著哽咽“真的,他不是小孩兒。”一滴淚很輕地滑落,隱在高映的褲子裡,但卻像是錘子一樣砸在兩人的心上。

“怎麼,到底怎麼了?”於閩的心也慌了。高映從沒落過淚的。半晌,高映拾回了語言功能。

“他爸媽昨天回來了,撞見,撞見我們在…”於閩絕望地閉了眼,以這種方式讓父母知道,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

“那…”

“他們跟我談了一天,讓我們分開。葉陶不答應,被他爸一巴掌打在臉上,撞在電視櫃上,還磕破了頭。”高映淒涼地說。

“那你父母呢?他們知道了嗎?”於閩知道這兩人的父母是同事,都是外部的,長年駐外,這事兒瞞不了的。

“我爸今天晚上的飛機回來。天哪!我,我怎麼辦!”高映有些不勝負荷地歪在吧檯上。

“葉陶他爸媽對他,極嚴!本不可能…咳!我這是惹的什麼禍啊!會害死他的!”

“別,”於閩靠過去“事情總會解決的。你先別這樣兒,你這樣兒對解決問題毫無助益。”聽著高映悲切地哀號了一聲,伏在吧檯上,四周的黑暗緊緊地裹住這一點暖暖的黃,勒的於閩的心也不規律地收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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