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玉壁遁仙童百丈蛛絲殲醜怪穹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沙、米二小到了底一看，又深又黑，徑更是曲折異常。本就膽大貪功，再見五煙光將妖婦裹走以後，一直不曾出現，大有怯敵之勢，便不問青紅皂白，循徑急追。

飛進老遠，徑還未走完，妖人也未現出形跡。沙餘比較持重細心，覺出孤軍深入，敵人深淺一點不知，心中疑慮，意迴轉，著一人守住口，一人回姑婆嶺與各位師長送信，以免有失。米餘笑說:“師兄，你怎麼近來法力增高，膽子倒小了？當我們白陽山初拜恩師時，只憑一枝歸元箭和一點隱身法，什麼法力都沒有。人更渺小脆弱，連個尋常大人都可致我們的死命。竟敢背了恩師，暗探鳩後無華氏等三妖屍的前古陵墓，連經奇險，終於成功。將妖屍竊踞的九疑鼎中所藏一粒混沌元胎和剋制此鼎的一面太虛神鑑盜去，建下了奇功。因此一來，才蒙楊太仙師與芬陀師祖鴻恩，憐我二人向道堅誠，特設法壇，在小轉輪三相世中預積三十萬善功，連經三劫，以佛家無上法力助我二人成長。

此時如稍畏難，焉有今？（事詳《蜀山劍俠傳口如今我們不特得有師門傳授，並還各有仙、佛兩門異寶奇珍防身，本領功力遠非昔比，遇事如何害怕起來？楊太仙師別時曾說，我二人三相世中所許三十萬個善功，今生必須實踐。以後所遇危險艱難雖多，仙福也極厚。我們由白陽山起，直到開府下山，不是沒見過世面。以古妖屍那等厲害，我二人尚且成功，何況這類妖人。假如真有什麼兇險，或是命該夭折，決逃不過，大師祖、太仙師也不會為我們費那等大力，也不會有那等說法了。”沙餘聞言也覺有理。心想:“牟尼珠佛光護體，百不侵，中如有埋伏，早已觸動。也許這裡就是妖婦老巢，中還有餘黨，因法力比妖婦還差，所以不敢手。不是仗著地利暗中潛伏，便是另有出路逃走。索深入查他一個底細再說。照芬陀太師祖與楊太仙師平口氣，我二人前路光明，決不會死。如遇危難，姑婆嶺尚有各位師長在彼，鄭師伯法力更高，妙算如神，見久不歸，定必尋來。仗有佛光護身，至多被困一時，有何妨害？”便依了米餘，仍舊窮追不已。

一會追到近盡頭處，剛看見大片廣場園林，便見右面壁上有一大，飛出一個非僧非道，裝束奇特，頭上亂髮虯結，身材短的怪人。沙、米二小都很急，雙方才一現身，未容張口，立指毗那神刀，化作兩彎朱虹飛將過去。怪人驟出不意，怒吼一聲，揚手一片白光，先將全身護住。緊跟著把間一個魚皮袋取下，往外一甩，立有一股火花而出。初發時，只有人臂細一股，和正月裡所放花炮相似。飛出丈許，便互相撞，紛紛化生，晃眼便如狂濤怒崩，湧向前來。二小正在面飛來，兩下里一湊，立被圍在火中。二小見那火星俱只米粒大小，每粒均帶有一層深綠的光焰，互相擠擁排蕩，一撞即行爆裂。由此一變十，十變百千，生生不已，越來越密。炸音宛如連珠密雷，晃眼工夫，身外成了一片火海，威勢甚是驚人。上來輕敵，未發揮牟尼珠的妙用，來勢又快，不及施為，人已陷入火海之中。覺著佛光防衛之下，火雖尚未燒上身來，那爆炸衝擊之力卻是晃眼加盛，其力至大，幾乎使人受不住。初來時不知對方虛實，又見火無氣，與適才口所見妖煙霧不類，心中奇怪，不約而同，各照神尼芬陀所傳，將手一指，牟尼珠佛光突往四外暴長開去。這時火勢更大，火也由紅轉白，由白轉成淺碧，夾著大片轟轟隆隆萬千連珠霹靂爆炸的巨響繁喧，密壓壓由上下四外六面往中心追來。

此火非同凡火，別有一種威力，由主持人隨心運用，神妙非常。常人遇上，早被炸成灰煙，決難倖免。不料遇有剋星，寶珠威力更大。佛光突然往外一脹，立生反應，無量火焰星花自相撞，轟的一聲震山撼嶽的巨震，二小身外的烈火立時紅雪倒崩，往四外坍去，面前立空出一大片地面。

二小先因毗那神刀為佛門至寶，與二小心靈相合，倉猝之間雖然被火隔斷，一心運用佛光，並未收回。火勢一退，正待查看敵人蹤跡，就勢還手，忽聽一少女口音叱道:“你袒護妖婦，與我無干，不該偷我石火袋用。休說消耗靈火，便將我姊弟佈置的花園毀去，也不與你甘休呢。”二小身外石火雖被蕩散，並未消滅，正由分而合，晃眼化生密集，重又圍湧上來。少女語聲才一入耳，火光倏地由碧而白而紅，由密而稀，變化絕快。同時又聽怪人暴跳怒嘯，聲如洪鐘，甚是震耳，似與少女爭論，也未聽清說些什麼。

就這光微一閃變之中，那一大片火海已全化為烏有。二小目光到處，見一個滿頭銀髮披拂兩肩，年約十五六歲，容姿美秀，膚如玉，赤著雙足的白衣少女，手中拿著怪人間所掛曾放大量烈火的魚皮袋，正轉身往門裡飛去，一晃不見。怪人除白光護身外，又放出了兩道墨綠的火花，正與兩彎朱虹相持。這等墨綠劍光，連聽也未聽說過。

看去雖怪，但不似怪人所放白光帶有氣。並且朱虹失了主馭，頗有相形見絀之勢。二小一見大驚，忙施佛法一指，朱虹光華驟盛，眼看要點上風。忽又見一白眉巨目，身穿黑衣，面容醜怪的瘦矮小孩，怪聲怪氣急喊道:“原來你騙我，這來的是好人，不是妖怪。姊姊不幫你，我也不幫你了。”說時用手一招，恰值怪人也將手連指，張口連噴，連聲怪叫，以致小孩的劍光並未飛回。小孩大怒，口喝:“少時再和你算帳！”雙臂一振，立有一片墨綠光將身護住，雙足一點，便往刀劍光中飛去。

二小原極機智，又肯虛心討教，老覺出身僬僥，幸遇曠世仙緣，惟恐有失，無論尊卑，一體恭謹。在仙府時，一班師長、同門對他二人全都喜愛。屢聽袁化、袁星二人說起，本門法嚴，犯者無幸。此次下山，正當群猖狂之際，前路艱難，對敵時務需分清正，不可大意，一有誤傷，便鑄大錯。起初以為當地是妖人巢，還未在意。及見火光不帶氣。少女姊弟再一現身，又聽那等口氣，分明敵人心意不一。料想這兩姊弟縱非正教門下，也非妖一黨。剛在留意觀察，小孩已縱遁光往刀劍光中飛去。對面怪人好似知道佛光厲害，恐小孩受傷，方在怒喝:“小狗快退！敵人厲害，還你就是。”小孩竟是膽大異常，全不理睬，怪人話未說完，他已飛入刀劍光中，伸手一抓，便將兩道墨綠光華收去。情勢本來奇險，幸虧小孩飛劍功力頗高。二小生自小人國內，雖經佛法長大，身材仍較常人矮小。見這小孩生得又矮又瘦，先已喜愛。又聽出受人之愚，不是妖一黨，本心不願傷他。毗那神刀與心靈相合，敵意一消，便更不會傷害。小孩一點也未受到險阻，便將飛劍收回，往門內飛去。

二小知道中只有怪人袒護妖婦作梗，同聲大喝:“速將妖婦元神獻出，饒你不死！”隨將師傳兩柄古錢戈發將出去。此寶乃凌雲鳳往岷山白犀潭送小人玄兒時，蒙韓仙子所贈前古奇珍。出手便是兩道戈形金環光華，神龍剪尾一般往前飛去。怪人本就敵那朱虹不住，如何再得起這等神物夾攻。這還是二小不知虛實，行事謹慎，寶珠留以防身，未發出去；否則，伽藍珠佛光再往前一照，怪人勢必當時身死，也不會有後來許多事了。

那怪人身具異稟，原非弱者。只因為以前作惡太多，被秦嶺石仙王擒去，本要處死，經他再三苦求，知道巫山神女峰後峽谷地之中乃石仙王夫昔年修道故居，須人看守，情願由石仙王用太陰如意仙索捆住，在內守護，藉以虔修悔過。石仙王既因中須人坐鎮，又知他暫時不敢背叛，那如意神索威力神妙，被它捆住怪人，雖深長，無論何處均可遊行。但只要越過石仙王所說的界限，便會發生作用，痛癢難。如出土，探頭外，更是周身似被仙鐵絲勒緊，深嵌入骨，痛苦更甚。如再強忍奇痛，全身掙出，只一離三步，立發陰火內燃，成了灰燼。並且另外還有制他之法。因而怪人便答應了。

石夫人為防他反噬，又將他兩件厲害法寶收去。又用好言勸導:只要能在中守滿年限，不特解放他，並還助他成道。怪人和石仙王夫本有淵源，初來也頗愧悔自勵。年月一久，昔年所結妖黨得知底細，前來探望，加以蠱惑，漸漸故態復萌，急於逃出，四處託人求助，以致才有當之事。無奈法寶不在身旁，騙盜來的法寶又吃原主人收去。敵人厲害，不是對手。沒奈何，只得違背昔年誓約，先救了急再說。主意打定，一見金碧光華神龍絞尾電馳飛來，一聲怒吼，飛身便往門內逃走。

二小看出敵人伎倆有限，如何肯舍，立即跟蹤往裡追去。進門便見一所陳設富麗廣堂，並無門戶，只面石壁上似有灰白光影一閃。心疑那裡正門，怪人必由此逃走，便不問青紅皂白，一指毗那神刀飛將過去。刀光處，煙火迸，壁上忽現出一座穹頂圓門，越認為所料不差，忙即追入。裡面也是一所廣堂，陳設形式均與外層相同，面積卻小了一半。對面壁上光影變滅中，似還見有人影一閃即隱。二小不知是計，急於擒敵，自恃佛光護身，又看出那石壁上藏有門戶，索連人帶飛刀化作兩團佛光，一雙朱虹，往前衝去。似這樣，接連衝進八層門戶，怪人並未追上，也未遇什麼埋伏，只是越往後地方越小。衝過第八層時，前面壁上人影看得真，除怪人外，並還同有妖婦元神。滿擬相隔越近，定可追上，哪知到了第九進室內，反倒無了影蹤。當地乃是一個六角形的石室，宛如是用一塊三丈大小的極好翠玉鑿空而成，除正面人口外，通體渾成，不現一絲縫隙。陳設卻極簡單:左右兩旁各有一白一黑，形似蒲團，大約五尺的玉墩。當中一具五斑斕，非金非石的丹爐。更無別物，與先過數層大小相同。

沙餘終較謹慎，忙把米餘喚住，不令再進。說道:“師弟，今事情太怪，適見怪人、妖婦就在眼前，怎麼追得影蹤皆無？莫要中人誘敵之計吧？”米餘道:“大哥多慮。

你看這九層門戶，一直望到外面，並無異狀。石室越來越小，也許到了盡頭。妖人分明已勢窮力竭，逃無路，先以為門戶可用法隱蔽，看似整片厚壁，不料被我們識破，法無靈，窮追到此。這一間作六角形，也許門戶不止一個。既已到此，好歹也見到人才罷。還有先逃進來的一男一女，怎會也不見影蹤？他們必有藏伏之地，只要擒到一個就知道了。”沙餘還未及答，忽聽有人怒喝道:“不知好歹的東西，你想擒我，也配！”二小聽出是門外收劍小孩的口音，似由石壁中發出，倉猝之間竟未聽出在哪一面。沙餘還想反問引逗，米餘膽大心急，因來路一直到底，駕起遁光便朝面壁上衝去。沙餘見狀，想要攔他暫緩前進，飛身去拉。室止三丈方圓，差不多已被二人佛光、刀光佈滿，再往前一衝，去勢又急，沙餘還不及喝止，米餘已衝向壁上。二小遁光恰好相連，滿擬刀光處必可破法，現出門戶，哪知不然。二小遁光前後相接，無異連在一起，當頭朱虹衝向壁上，方覺堅逾鋼，與頭幾層石壁不同，室中埋伏已然發動。只覺眼前一花，大片墨綠光華將全室佈滿，當頂壓下。同時耳聽小孩厲聲大喝:“你兩個動不得，還不快退出去！”話未聽完，光已下壓，其重如山。跟著腳底一空，現出一個光華耀眼的深。

二小沒料到埋伏在上，驟不及防，雖仗著佛法護體，人未受傷，但那一壓之力，竟不及抗拒，立被壓低丈許，陷入地面之下。慌不迭正運玄功待往上衝，猛又聽到小孩在上面喊道:“你這個壞女鬼也跑不了，快滾下去送死！”緊跟著下一道墨綠光華，內中裹著一個女人影子，手舞足蹈，星一般往下落。百忙中看出正是妖婦元神，忽起貪功之念。米餘方喊得一聲:“大哥！”上面已經合攏，成了一片極厚的翠玉堅頂。二小用飛刀、法寶開路，連衝了幾次，只衝得墨綠光焰似雨箭一般當頭下來，事後翠壁依然完整，紋絲不動。再看下面，深約三十餘丈，地方比上面大得多。當中立著一幢紅、白、墨綠三織的光，高約十丈，矗立當地，光焰萬道，四如雨，照得合通明。

上下四外也是極整潔晶瑩的翠壁。知道身已入伏。妖婦不見影蹤，也許為那光芒所化。

細一查看，三光幢之下，尚有光雨不到的空地，光高只有十丈。暗忖:“事已至此，上衝無路，莫如下去，先尋到妖婦下落，是否已為光幢所化，再作計較。”二小也膽大福厚，仗著佛光護身，一點也不知道厲害。略一商議，再由上面繞飛，避開正面，朝底處飛去。落地一看，那光蟑上三芒耀眼花，甚是強烈，不可視。二小連經過幾次大敵，又聽師長們時常聚談，長了不少見識。知那個光幢必是法中樞紐，稍微觸犯，立即發難。此外有無別的埋伏，也不可知。想起楊太仙師曾說:“你二人雖然仗有佛門室寶防身禦敵，但是功力不夠，所習又是道家傳授，不禪功，未能發揮伽藍珠的全部威力。此次下山劫難重重，雖均逢凶化吉，遇見了真正勁敵，仍非對手。你們的師父有神禹令、宙光盤等異寶，隨在身旁，遇上大敵，還可相輔為用；如若離開，卻須格外仔細。尤其是誤入設有與地火風雷相連的地底埋伏，一毫也大意不得。”見光幢來得異樣，又不帶一點氣，心想:“現時已有這麼大威力，一經發難，不知如何強烈。”上面衝不出去，銳氣一挫，不膽怯起來，當時未敢冒失破那光幢。

米餘終究膽大，幾次想要衝向光中試試，俱吃沙餘阻住。米餘道:“此又長，深居地底，師父如何得知？雖蒙師祖賜有兩面傳音法牌，偏生師父謹慎，說我們膽子太大，恐怕生事，須俟將來奉命出外，才許帶在身旁，以防緩急。長此相持，何時才能出困？

反不如撞它一下，省得不死不活。多麼悶氣。是福決不是禍，也許能夠仗著佛光法寶衝將出去，也未可知。”沙餘始終不肯。忽想起:“從一人伏，便見光幢立在當地。妖婦如為所滅，必有異狀，怎會始終靜靜地，原樣未動？”重又同往四下查看，繞著光幢，上下飛馳起來。二小向來一起，飛巡了兩匝，米餘忽說分頭尋找，沙餘也未在意。剛一分開，沙餘猛瞥見妖婦元神一條淡影在光幢側下面空處一閃。因是恨極，追源禍始，必除此一害，惟恐不能手到成功，立指佛光飛將過去。

妖婦因隱形法先吃佛光照破，又與強仇同陷埋伏，一經運用法，仍有一條淡影，總算那條墨綠光華已然脫身飛去，否則更加糟了。本來她縮身頂一角，仗著壁墨綠，又多花紋痕印，淡影往上一合，二小並未看出。也是妖婦惡滿該終，見二小繞追逐，佛光強烈，忽然害怕，恐被照中，仗著飛行迅速，便隨在二小身後，上下錯綜，繞著光幢飛遁。本想二小搜尋無跡，停了下來，再行覓地潛伏。不料二小分開，飛行迅速，共只數十丈方圓的地面。妖婦為恐察覺，心內一慌，往側一閃，打算繞出光幢之外，貼地飛逃。恰被沙餘看見，伽藍珠佛光立即照將過去，展布開來，晃眼化成十來丈一片光幕，兜罩下去。因為沙餘謹慎，惟恐佛光觸及光幢，引發埋伏，未將全佈滿，中間還有空隙。如果妖婦仍往前飛逃，就此瞬息之間，也許奇事發生，不致就受滅神之禍。無如劫後妖魂，伎倆全失，心膽已寒。知道還有一個強敵正由另一面追迫過來，也有一片佛光，如往前逃，正好撞上，驚慌失措，只顧避那三面兜罩的佛光，忘了身後那幢三奇光這時正在爆發。不去接近，尚且難免波及，何況兩下一湊，那三光幢忽然暴脹，三芒一齊旋轉，看去好似大小千百層雲光漩渦，分合不停，中間迸出無量三芒雨，妖婦立被捲去。

沙餘見狀大驚。尚幸佛光由心運用，收回得快，兩下里沒有接觸。同時聞得米餘驚呼之聲，三奇光已上衝頂，四外也差不多均在芒光雨環之下，轟轟之聲，與光上擊石之聲混成一片，聲勢猛烈，甚是駭人。米餘不見，料已失陷。沙餘好生惶急，忙由壁角光雨不及之處，飛抵正面空地一看。只見米餘在佛光環繞之下，已被光旋住，四外三芒，電雨一般朝佛光上去。米餘正在強力外掙，掙脫一層，又是一層環湧上去，其勢絕快。光焰織，芒雨叢飛，奇麗無倫。佛光越強，光焰電漩聲勢也越猛烈，連自己存身之地都將到。所幸人未受傷，還能抗禦，也未引發地水火風等等鉅變。只要佛光不減退，便可無害，只是脫身不得。有心上前相助，又恐一同被困，有損無益。沙餘正在惶急，想不出用什方法救他出險，忽見佛光上面朱虹飛起。這一來，米餘雖仍不曾脫身，已能上下左右移動，輕快得多，不似先前緊附當中心一味苦掙。緊跟著便見妖婦元神被一團旋渦雲光住，急轉變幻，緩緩由右下角斜移上來。到了米餘先前陷身之處，方始停住，依舊疾轉不休，只沒米餘的快。

沙餘因見朱虹奏功，光幢威勢越大，佛光也已加強，心想:“義共生死，如何臨難卻步？就同失陷，也應一起。萬一二人合力，能夠脫身呢？”沙餘細心得多，只管勇氣一壯，決計共此安危死生，行事卻不冒失。先將佛光朱虹運用停當，以全力一拼，免得米餘手忙腳亂。說時遲，那時快，就這麼一停頓之間，光幢上面已起變化。先是光幢中心光雲雜沓，四外合攏，將妖婦元神包住。妖婦自從失陷，已無暇隱身，現出一個赤條條似人非人的女鬼。始而還在光雲中掙扎，後來越掙，光旋越強，妖婦漸漸無力，吃雲光裹緊，在旋渦中轉風車般急轉，鬼影也由濃而淡。末了四外雲光往上一包，只聽一聲極清越的裂石鳴玉之聲，光旋散處，便即無蹤。

米餘也已頭飛落，見面連稱好險。再往對面一看，不由喜出望外。原來就是這瞬息之間，當前現出一座作翠墨的古玉碑，只碑頂冒起。前見三光仍往上衝，光之處，那質如翠玉的頂已漸漸消熔，陷了一個大，只不知還有多厚才能攻穿。碑頂以下光雲盡斂，看去甚是瑩澈朗潤，浮輝四。碑形更奇，寬約三丈，厚約一丈，高達十丈以上。中心一個丈許大小圓，兩旁刻著不少字跡。初現時，有不少符籙已全隱去。

二小雖然生自小人國，文字不同，因乃師凌雲鳳文武雙全，學問甚好，同在白陽山修煉時，無事時便教四小（彼時所收小人，共是四人。除沙餘、米餘外，一名健兒，已為極樂真人收去，除賜靈丹之外，以一年之力，運用玄門極高法力，使其成長，在長巖無憂真人仙府中苦志清修，已將下山行道；另一小人名玄兒，現在岷山白犀潭韓仙子門下修煉，已有驚人法力，人卻小如初生嬰兒。再隔三年，四小重逢，為本書最驚險新奇一節）劃地認字。二小既靈活，又在峨眉仙府中逢人討教，不少識見；碑文又系行草，乃是普通文字，易於通曉，一看即知。

讀完，才知當地乃是方今前輩散仙中一位奇怪人物——秦嶺石仙王關臨夫婦修道之所。以前詳情未提，只說此碑是神禹治水前鎮壓八荒、永奠地軸的一塊靈玉神碑。中心內，有一靈玉英結成的胎胞，中貯玉實兩枚。修道人採下，當時服下，再照道家傳授打坐運行，不特增加道力，再加年餘修為，便能抵禦奇寒酷熱，水火不侵，還能抵禦最厲害的兩極磁光與地底元磁之氣。本來石仙王夫為此兩枚玉寶，曾費不少心力。終以玉胎深藏此碑中心，雖是一個對穿的大空，但經仙法兩面封固，無法取出。後又發現碑頂古篆，得知一點因果。中心孔煞氣至重，仙法微妙，開時必須法寶威力至大，而又有一個修道人的元神葬送其上，與煞氣對消，始有如願之望。石仙王既不願造孽害人，又知事太艱難，方始息念，以待有緣。不久移居秦嶺羚峽仙府，先由乃子石元真居住。後娶一異派散仙，生下一子一女，子名石完，女名石慧，原是雙生。才得五歲，石元真夫便吃石仙王召往秦嶺，只留下小姊弟二人，人口雖經法力閉，終不放心。恰巧石仙王門下有一弟子，乃石元真的內侄，名叫龐化。以前出身異教門下，本有不少惡跡，自知不為正教中人所容，才害了怕。知道石仙王與各正教長老均有往還，又有親戚之誼，藉著六百年仙壽前往祝賀，再四苦求，石元真夫又再三力保求說，石仙王方始勉強允諾。哪知入門不滿十年，便故態復萌，終於犯規。本要處死，又經石夫人和在座一位仙賓求情，罰令看守羚峽仙府一甲子，待罪悔過，就便照看兩小姊弟。

石仙王初意:“這一雙孫男女，全部生具異稟，賦有特，將來仙福也至厚。自己所習雖非左道，也不是玄門正宗，如令隨侍在側，至多修到地仙，似此美質，未免可惜。

加以再過數十年，便是四九天劫，自己能否避免，尚不可知，好些顧忌。還有那玉碑中所藏玉實，恰是兩枚，照著碑上隱去的篆文，雖然另有其人，並未指明是誰，也許將來巧遇良機也說不定。”可是發祥之地不捨廢棄，便令慧、完姊弟住在內，令龐化從旁照看。每隔二三年親往看望，傳授一些自家獨有的法術。為防龐化受妖勾引，忘恩叛師，除神線鎖外，另賜與兩小姊弟幾件法寶。同在中習法而外，並煉一點扎基的功夫。

石仙王每去，必往藏碑之所查看。內有一次去時，碑上忽發奇光。下去一看，碑陰又有篆文出現，才知得玉實的另有其人，不久即至。因見龐化在側，大有欣羨之，恐其後勾引妖黨生出事來，便在碑上留字，連碑帶地一齊封。並告誡說:“從此，不論仙凡，俱都只能入而不能出。碑上三神光厲害非常，每逢子午二時，焰光大盛，一被捲入光旋之內，形神俱滅。就是平時被神光中，也不死必傷；再如存有妄想，有心觸犯，更無生理。就是下去的人法力真高，帶有前古太乙元金之寶，遇到子午二時，只能勉強捱過。要想脫出，也非等到有人送死，以他道家元神解了罡煞之氣，而應得玉實的人恰在此時來到，玉胎立破，法全解，只剩碑頂三靈焰，將百尺頂堅玉熔化，穿一大，方可出困。此外，只有孫兒女所用飛劍、法寶，原是萬年靈玉英所煉，一旦誤入，尚能仗以防身免害。但是全均經制，藏碑之所分外堅硬，僅能防身待援；如仗本門穿山行石之法想衝出來，仍不能夠。”龐化生心不止一，前些剛用花言巧語哄騙兩小姊弟，把石仙王所傳用來遇敵藏身和誘敵人伏的八層法封閉全學了去。因兩小姊弟常聽祖父嘉許，用功極勤，除喜佈置園林花草之外，往往相對用功，一坐常是兩三天，時機盡有。方想內乘隙下手，不料石仙王到來，重加制，詳言厲害。知道事太行險，不可強求，才自罷了。因慧、完姊弟聰慧異常，起初年幼，中孤寂，多了一人作伴，龐化更善巴結，相處還好。後來年長，法力、知識高，發現龐化為人詭詐兇，便漸明白，已不再受愚。後又發現常有舊妖黨來訪，暗中偷看，言行無一善良，越發看他不起。只因龐化苦求，說是事洩必死，看在表親面上，不好意思舉發罷了。

龐化卻不這麼想，見兩姊弟相對益冷淡，小孩口不穩，常恐事洩；加以被年久，靜極思動，又兇暴，才有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