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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那大塊頭快走,敵營中有高人,倘再糾纏不休,當真無法脫身了!」百寶娘娘朝守立後座的小玄喚。
「這兩個傢伙陰魂不散,身軀又硬如茅石,若不能速戰速決,待四下的敵軍合圍上來,真要危險了!」小玄心中暗灼,瞥見手上的役妖令,思忖:「不如我把剩下的符石全都用掉,再拘令上強援助戰,免得過會無暇召祭!」他心念電轉,盤算該拘哪個出來,原先打算拘喚適宜大陣仗的巢元及布喜助陣,此時碰上兩大強敵,遂改了主意,覺得還是拘那最擅單打獨鬥的玉磯更好,所幸剩餘符石恰好夠用,當即捧令前,肅穆頌念出一段繁複冗長的
咒:先天地生歷萬萬億劫大威德大威武億億無限大妖界無上真聖敕旨,但凡崇信吾者一切胎生卵生溼生化生,即沐吾恩生生不息,即沐吾恩世世輪迴,…………億億無限大妖界無上真聖御牢諸役聽旨,即拘罪妖玉磯速速前來聽命……
當咒語的最後一句頌畢,頂上忽然光芒大亮,車上三人抬頭望去,見夜空中現出道道長逾千百丈的霞飛霓,瀑布般自高處徐徐瀉下,光
繽紛,蔚為奇觀。
光瀑的落處,正於飛馳電掣的鹿蜀車上方,緊緊相隨,三人正詫異,雪若忽咦一聲,指著光瀑喚道:「那是什麼?」小玄凝目望去,見有條人影隱現霞霓之中,正隨光瀑翩然落下,眨眼之間,已至近前,一個眉纖目秀的美人飄懸空中,身著杏黃道袍,頸後斜
著一支奇異的碧柄拂塵。
「這個便是玉磯麼?」小玄見她膚白膩,削肩細
一副弱不
風的模樣,不覺心中惴惴。
道裝美人舒舒服服地長吁了口氣,面現愜,彷彿眼前的殺戮戰場是那山明水秀之所,妙目滴溜
轉,很快便落在役妖令上,不過一瞥,又移到了小玄臉上。
小玄道:「你可是玉磯?」
「奴家便是玉磯。」道裝美人笑道,「這位小哥,你是聖令的新主人麼?」說話間,她身周的霞霓已漸散去。
「玉磯?」百寶娘娘心中跳了一下。
小玄正容道:「正是!」玉磯哦了一聲,嬌滴滴地朝他道了個萬福:「小主公,請受奴家一拜。」小玄指著戰狂及鐵塔將軍,舉令輕喝:「玉磯聽令,速速前去,將那兩員敵將截住!」玉磯卻沒理會,漆眸一轉,忽甜聲道:「小主公,你最想要什麼?」小玄錯愕:「你問這個做什麼?」玉磯嫣然道:「只要你別讓奴家回那個鬼地方去,奴家便什麼都能滿足你。」雪若聽她語軟聲輕,極是悅耳,同是女子,卻不知怎麼的,竟然莫明其妙地就紅了臉。
小玄雲裡霧中,見兩敵追擊極緊,屢屢危及車上,沒好氣地急道:「閒話休說,快去禦敵!」
「好好。」玉磯笑應,驀地裳飄帶舞地往後飛去,眨眼便到了戰奴及鐵塔將軍跟前,頸後拂塵已在手上,姿態絕美地翩轉過身,朝兩敵輕輕地各拂了幾下。
鐵塔將軍見她來的疾捷,不敢大意,提盾擋,猛
怪力襲來,幾將大盾掀開,一驚之下右手擎鞭猛劈,亦給怪力帶歪,只聽一聲悶響,
口護心鏡已捱了一擊,軟軟拂塵赫如重錘,整個人登時往下一沉,從空中下墜數丈,周身氣血翻騰。
戰奴抬臂擱擋,同給怪力移開,中門盡,
堅皮厚的肩膀捱了一拂,犀象般的巨軀竟給擊得在半空打了個圈,渾身難受異樣狼狽。
惡軍瞧見玉磯,似乎吃了一驚,一時愣在那裡,面惶懼之
。
小玄見玉磯一過去便即佔得上風,心中驚喜:「難怪那『話多』說,單比廝殺打鬥,役妖令上大多數罪妖都對她頗為忌憚,果然了得!」殊不知玉磯卻是微吃一驚,心道:「這個兩傢伙還頗耐揍!倘若不能幹淨利落地放倒他們,怎顯得出奴家的本事!又如何能讓小主公把我留下來!」戰奴怒吼一聲,飛錘反擊,鐵塔將軍也重新飛上高處,同他一道殺上,合擊玉磯,豈知幾個起落縱掠,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沾著。
玉磯口中唸唸有詞,左手蘭指輕拈,忽爾掐了個怪異的印訣,右手拂塵點出,刺向戰奴身上數處。
戰奴見她拂塵忽上忽下地朝自已戳來,雖然不快,卻是飄忽不定無跡可尋,竟然不知如何招架,仗著護甲強橫,惱怒中反手將錘甩出,拼著受點小傷要將對方擊倒。
玉磯身影乍幻,讓過飛錘,兔起鶻落間,拂塵已在他身上諸脈處輕刺了數記。
戰奴只覺如隔靴搔癢,這幾記比先前那下輕了許多,身上並未受創,他一擊落空,猛又再加一錘,豈知肘部關節驀地劇痛,頓時失了準頭,鏈錘斜斜地飛了出去,歪開老遠。
玉磯手上不停,拂塵指東打西,又轉攻鐵甲將軍。
鐵塔將軍心中暗懍,急提大盾緊緊護住身軀,豈知對方欺身而上,身法如似魅匪夷所思,饒是他身經百戰,一時也手忙腳亂,雖鞭盾齊出,竟然阻攔不住,電光石火間肩上腿上接連吃招,中擊處明明無事,體內卻猶如尖錐針刺,真靈頓阻,顯然已吃了暗虧。
兩人大驚,只覺氣脈及關節之中彷彿荊棘叢生,刺痛萬分,真氣靈力處處受阻,數合間,兩個擁有龐巨之軀的惡將左支右絀,竟給一個看上去嬌滴滴的弱女子從空中硬生生落到地面。
鹿蜀車上三人只瞧得目瞪口呆,小玄道:「跟下去瞧瞧!」雪妃當即將車子降下,飛到距地面數丈高之處。
三個鬥到地上,戰奴同鐵塔將軍素皆悍勇,強忍體內劇痛,奮起反擊,玉磯笑地應戰,從容寧定有如閒庭信步。
戰奴飛錘猛擊,朝東轟出,落點卻到了西面,向南砸去,落點又莫明其妙地變成了北邊,如陷夢魘,情形前所未遇,不暴跳如雷。
鐵塔將軍亦同如此,一陣急怒攻心,卻又無可奈何。
小玄見戰況極是古怪,兩敵攻勢猛惡,只是連連擊空,而玉磯明明身形未動,方位卻忽東忽西倏南倏北,彷彿是虛空及大地在暗中轉動,以致三人的位置不斷變換,只是無論如何變化,始終都讓玉磯處於絕對有利的態勢。
他眼睛未眨,然卻怎麼都瞧不明白,脫口道:「這是什麼奇術?」雪妃搖搖頭,道:「人都沒動,怎麼就換了方位?」百寶娘娘通百家術數,竟然也沒能瞧出玉磯所使是何法門,心中震憾:「這女子手段高明得驚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她驚疑不定,腦海裡細細搜索生平之所見所聞,驀地心頭一跳:「莫非是那傳說中的『御虛成寸,天地咫尺』的六合幻影術?師尊曾言,此術極其久遠,出處罕有人知,或是渾沌前所遺之絕學,想不到這女子竟然識得!」百寶娘娘細觀她手中拂塵,柄身淡碧,萬縷柔絲宛如炁編氣織,舞動起來,
雲飛雪般柔柔飄動,心中猛然躍出「雲雪沐」三字,又想起小玄適才
咒中有「玉磯」二字,心中再無懷疑,不
大驚:「雲雪沐乃神兵上寶,於《周天諸靈榜》中兵器榜排第二百一十一,惟一人獨有,莫非她就是那個數千餘年前險些挑起仙妖兩界大動干戈的玉磯!」眼角瞥了眼身邊的小玄,越發覺得難以看透:「此子區區一個靈寶宮門人,怎有如此神通,那
墨
令牌又是何物,竟能役使如此了得的太古奇人!」數十合後,戰奴同鐵塔將軍只覺體內劇痛難擋,身法攻勢愈僵愈滯,莫說進攻,怕是隨時就要自行垮掉。
小玄見他們搖搖墜,心中越發
惑:「這兩個大塊頭銅皮鐵骨,連惡軍都奈何不得,為何給這玉磯輕拂幾下,便似快要支撐不住了?」鐵塔將軍冷靜下來,遂以鞭盾護住門戶,只守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