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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幾個,凌祈宴驚詫之下不由緊擰起眉,看向溫瀛的神更冷:“你什麼意思?”溫瀛鎮定用著膳食,慢慢說道:“前些子我從內侍處將他們幾個要來,既然是你從前用慣了的人,之後依舊讓他們伺候你吧,你是主子他們是下人,若是你餓了、冷了、不舒服了,那便是他們失職,我自會責罰他們。”

“你——!”溫瀛抬眸,幽深黑沉的雙眼望向凌祈宴:“你聽話一些,你自己能少吃些苦頭,這些跟著你的下人也能少吃些苦頭。”凌祈宴忍著掀桌子的衝動,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你不如將我殺了,你若迫我,我絕不會從!”溫瀛深深看著他,沒再說什麼,低了頭繼續用膳。

江林幾個從地上爬起來,抹掉眼淚,開始為凌祈宴佈菜。

凌祈宴還是不肯吃,江林小聲哀求他:“殿下,您多多少少都用些吧,您若是餓出個好歹來,奴婢們當真只能以死謝罪了……”凌祈宴忍耐著怒氣,深一氣,拿起筷子。

晚膳過後,溫瀛叫人上來熱茶,將屋中下人都揮推下去,在榻上擺開棋盤,問凌祈宴想不想下棋。

凌祈宴沒理他。

溫瀛手中摩挲著棋子,緩緩說道:“你若是能贏我這盤,我便放你離開。”凌祈宴冷冷瞅向他,溫瀛坦然回視。

僵持片刻,凌祈宴坐上榻,捏起顆棋子用力扣到棋盤上。

一個時辰後,溫瀛將他吃下的棋子撿走,抬眼看向凌祈宴:“你輸了。”凌祈宴握緊拳,垂著眼不出聲,不知在想些什麼。

從前他與溫瀛下棋,勝負各半,今次他鉚足了勁想要贏,溫瀛卻始終遊刃有餘,一步一步循循善誘,再絕地反撲,最後長驅直入將他入絕境。

他輸了,輸得徹底。

溫瀛伸手過去,拇指腹拂過他面頰,盡是潤溼的水。

他輕蹙起眉:“不許哭。”凌祈宴低下頭,無聲哽咽,眼淚不停往外湧。

溫瀛伸手一攥,將他攬進懷中,凌祈宴下意識地掙扎,掙不動,埋首在溫瀛肩膀上,放聲哭起來。

溫瀛捏住他後頸,在他耳邊低呵:“你哭什麼?”凌祈宴不說話,只是哭。

從身份被揭穿到現在,他在太后面前沒哭過,在任何人面前都沒哭過,這卻是第不知多少回,在溫瀛懷中崩潰淚。

這幾個月掉過的眼淚,只怕比他前頭二十年加起來的,還要多些。

可他就是委屈、難受、無措又憤怒,他已經避著這些人,想要躲去江南了,為何還是不能放過他?

被溫瀛強迫抬起頭,凌祈宴通紅的雙眼中還在不斷往外冒著水,漂亮的桃花眼完全失去了往的生氣,蒙上水霧後變得格外黯淡無神。

他不願看溫瀛,乾脆閉上眼,溫瀛的眸一沉,低頭攫住他的

舌碾磨一陣,嚐到凌祈宴中鹹澀的眼淚味道,溫瀛皺著眉將人放開,抬手幫他抹去滿臉的淚,依舊是那句:“不許哭。”他越是這麼說,凌祈宴哭得越兇。

溫瀛擁著他,聽著他在耳邊的哭聲,身體緊繃著,漸收緊雙臂:“……別哭了。”被溫瀛抱上,凌祈宴下意識地又掙扎起來,溫瀛按著他,沒讓他動。

為凌祈宴脫了外衫和鞋襪,溫瀛叫人打來熱水,幫他擦了把臉,緩和了聲音:“你睡吧,明一早還要趕路,我不動你。”

“……我不去西北,我要去江南。”凌祈宴啞聲哽咽,堅持要他放自己離開。

溫瀛不接話,輕撫了撫他的臉。

“就當我求你了,你放過我,放我去江南不行嗎?”不行的。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人,怎可能再放走。

沒給凌祈宴再說的機會,溫瀛幫他拉下帳,吹熄燈,又在榻邊沉默站了許久。

腳步聲漸遠,凌祈宴在黑暗中默默淚片刻,慢慢緩過勁來,用力一抹臉上的淚,坐起身,喊:“來人!”進來的果真是江林,先前他就一直在外頭守著,這會兒沒了別的人,江林紅著眼睛跪到了凌祈宴面前:“殿下,您受委屈了,奴婢以為、奴婢以為您當真已經……”

“別說了,”凌祈宴打斷他,“外頭有多少人?”江林不知他想做什麼,噎了一瞬,謹慎回答:“除了那鄭守備手下兵馬,旒王殿下還帶了五百親兵,加起來有近兩千人,都在驛站外紮營。”

“守在這驛站裡的有多少人?”

“都是旒王殿下的護衛和貼身伺候他的人,不到五十。”凌祈宴的心思轉得飛快,昨夜他已在這驛站住了一夜,聽人提過一嘴,這驛站的馬廄應當就在後頭不遠,從那邊可以直接出驛站,現在夜深人靜,大多數人都已歇下,他未必沒機會逃出去。

無論如何,都得試一試。

於是沉聲吩咐江林:“你去幫我身小廝的衣裳來,動作快些。”江林大驚失:“殿下您想做什麼啊?”凌祈宴不耐道:“別殿下殿下了,毓王已經死了,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從前的主子,就別咋咋呼呼的,趕緊麻利去辦了,就當是幫我這最後一次。”

“可……”

“沒什麼可不可的,”凌祈宴冷下臉,“還是你如今跟了旒王,就不打算再聽我的話了?”

“自然不是!”江林猶豫片刻,咬咬牙,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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