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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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想休息了。”她輕喃著,將手絹擺到一邊去,倒在榻上。
孰知雖閉上眼,他仍像鬼魅般不肯放過她,出現在她黑暗的眼裡,令她覺得無奈又無可奈何。
裘瓶靜將手絹放到一旁的桌上,瞅了她一眼,隨即下定決心。
小姐不要她去找大少爺,她偏要去,否則再這樣下去,小姐的身子一定會撐不住的。
***一雙魔魅的眼眸在暗處伺機而動,那雙眼的主人,有著硬如銅牆的臂膀,不由分說地將她擁在懷裡,恣意地挑誘她的官,放肆地勾引她的心魂,使單純的她沉淪在深不見底的罪惡之中…她想逃,卻逃不了,或許是因為他有力的鉗制,或許是因為她貪戀著他的溫暖,又或許是再也沒有人可以像他那般挑起她心中沉寂塵封的情緒。她不願意逃,也無力可逃。
可是卻不能不逃,她的心不安的戰慄著,是因為所揹負的罪惡,是因為不願意再犯下相同的錯,她必須逃,一定要逃。
然而,他的眼孤寂而倨傲,滿是飢渴索求的神情,總是讓她忍不住多看一眼;但是再看的話,只怕便會沉入淵底。
她不想看,然而雙眼卻不試曝地盯著那一雙訴盡渴求的眼…“還在睡啊,我的姑?”突地,一聲拔尖的叫聲響起,將受困於夢中的季雪梅喚醒。她一身溼汗淋漓地瞪著眼前婢女打扮的姑娘,在夢與現實間恍惚著。
“瞧什麼瞧?”那位婢女瞪大眼與她對視,壓兒沒把她當成主子看待。
“怎麼,瞪著我看,是在說我不懂得伺候主子嗎?”她雙手捧著午膳,隨意地拋甩到一旁桌上,盛著糙食的碗碟撞在一塊,就連盛湯的碗也歪倒在一旁,裡頭的湯溼了她桌上未繡的手絹。
季雪梅一臉錯愕地望著她,不懂她為何如此待她。瓶靜呢?
“怎麼,午膳都給你端來了,還不知道要自個兒起來用嗎?你該不會是要奴婢我來服侍你吧?”那位奴婢的身後跟著兩三個婢女,個個噙著尖酸刻薄的氣息,悠閒地晃到她的跟前。
剎那間,季雪梅簡直快要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奴,誰才是主子。
季雪梅縱有滿腹的不滿,卻沒有說出口,不過看看外頭的天,早已過了午膳的時刻,她不
想笑。
在季府她不是沒受過類似的對待,這對她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只是這觀府的奴婢欺凌人的手段比季府的奴婢還更上層樓。
瓶靜呢?怎會沒見到她的人?
“你是在找你那個奴婢嗎?”其中一個奴婢坐到她的身旁。
“我告訴你,你那個奴婢不要你這個主子了,一大早便同尋大人出去晃,到現下還找不到人哩!”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賤婢。”另一個奴婢意有所指地道。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以往總有瓶靜在她身旁,她鮮少遇到此等陣仗,到今兒個她才發覺,瓶靜真是了得,居然可以面對這一群伶牙俐嘴、蓄意找麻煩的奴婢。
“你會不懂?”端午膳進來的婢女發飆了。
“你以為咱們不知道你安的到底是什麼心嗎?說穿了,老爺今兒個不在府裡,你便恬不知恥地想要攀上二少爺,你以為咱們不知道嗎?”季雪梅一愣,心猛地揪緊,豔麗的粉臉刷成慘白。
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們…“奴婢就是奴婢,沒什麼教養,一張嘴也不懂得要洗,臭得讓本小姐難受得很,倘若沒事的話,滾出我的房!”季雪梅深一口氣,壯壯自個兒的膽子,想將她們趕出這裡。
“喝,你真以為你是咱們的主子不成?”三個奴婢一同欺上前去,三人六手地直往她的身上撲去。
季雪梅隻身對抗三人,只能被三人推倒在榻上!任由她們無情地槌打。
她已快要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主子?
臂府對待下人,也未免太過寬容了吧!
季雪梅纖弱得抵擋不住三個孔武有力的奴婢,只能任憑她們剝去她身上值錢的首飾,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此時突聞砰的一聲巨響。自東苑外頭傳來爆裂聲。
一眨眼的時間,一道頎長的身影已竄入她的房內,怒喝了聲…“你們好大的膽子!”臂仁偲一把捉起一個婢女,毫不憐香惜玉地甩上一巴掌,直到三個婢女皆惶愕地跌坐在地上。
“造反了嗎?”臂仁偲走到三人的身邊,一一逡巡著三個面無血的婢女,緊握的大手上青筋狂肆地跳動著,眼中閃爍著嗜血的
魅。
“二少…”三個奴婢一改方才不可一世的態度,瞬間全變成了可憐的小媳婦。
“劉伯!”他怒喊。
臂府總管隨即自東苑外飛奔入內,誠惶誠恐地望著他,等待他的吩咐,然而當他的眼角餘光看見了三個奴婢時,他便大略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把她們三個給我丟到後院餵狗。”他不帶情地道,幽詭的眸子裡是掩藏不住的肅殺之氣;他自認夠寬宏大量了,否則他會親手將她們凌
至死。
她們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在他的背後對季雪梅無禮!
他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光瞧這房內杯盤狼藉,還有季雪梅一身的狼狽,他很難不猜出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她們該死!
“二少,觀府從未有過這種例子,而你現下…”總管劉伯試著替她們說情,孰知…“你心疼她們也成,那你就把自個兒丟到後院餵狗去。”觀仁偲噙著寒驚的氣息,人的
角勾笑,然而森冷的語調裡卻不帶半絲笑意。
“你以為你是誰,當了總管便成觀府的人了嗎?本少爺辦事還得經過你的允許?劉伯,你是在觀府待得太久,忘了本少爺的子向來不好嗎?”
“小的不敢,小的隨即照辦。”劉伯見情勢不對,隨即喚來外頭的家丁,將她們三個人拖出去。
“二少,不要…我們錯了,求二少原諒。”三個婢女賴在地上不走,淚滿面,悔不當初。
“本少爺今兒個若不殺雞儆猴的話,外頭的人還真以為觀府的下人全都爬到主子頭上去了。”觀仁偲勾著笑,笑得魅而懾人,沒有半點的妥協,只有絕對的命令。
“把她們拖下去,誰敢把她們放了,本少爺便要那個人的命!”一聲令下,嘈雜聲、腳步聲、求饒聲、啜泣聲,都在剎那間化為靜寂。
臂仁偲旋過身子睇著檀發如瀑般披在肩上的季雪梅,望著她身上出衣袖的傷痕,
中的怒火燒得更熾。
懊死,他不應該讓她們這麼簡單地死。
“你還好嗎?”他用連自己都到意外的溫柔嗓音問著,大手輕輕地拂上她被抓傷的臉,心不由自主地被她驚懼的眼眸揪緊。
“二少爺真是可怕,居然對自個兒府裡的下人施以這麼可怕的懲處。”季雪梅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對他的一言一行到心有餘悸。
她斂下眸睇著榻,不願抬眼看著他;光是聽見他的聲音,便足以讓她的心跳加快…只是他為何適巧會來?她記得早上瓶靜才將他趕出東苑,為何在這當頭他又到這兒來了?
“你在胡說什麼?”觀仁偲掐上她尖細的下巴,仔細地睇著她眼上的傷痕,突地發覺她似乎消瘦不少。難不成…他眼尖地掃到桌上的杯盤狼藉,一簇怒火隨即直衝腦門。
“她們是不是不把你當成主子看待,甚至連膳食都沒送上來?”他暴喝一聲,等不到她的回答,光是瞧她的臉,他便可以猜到事實。
可惡,好一群狗奴賤婢,居然敢這樣子待她?
只把她們丟到後院餵狗,可真是太便宜她們了。
“不干你的事。”季雪梅斂下眸子,硬是不瞧他,然而卻被他蠻橫地抬起小臉,不得不與他對視。在見到他狂佞魔魅的臉時,心猛然漏跳一拍,就連身子也不住地戰慄不已,令她惶懼無措。
好個霸氣的主子,也難怪養出那些個不知進退的婢女,如此一來,她便不會不解這府裡的下人為何會這樣待她了。
這種子,她早已過慣,這麼一點點的苦頭又算什麼?